第23章 突变
“哎，李总，您如何看待鬼神一事儿？”一道世故中带着谄媚的声音传入顾韵耳中。
顾韵从余光中看去，靠窗一桌上坐着两个中年男人，说话这人一身西服，脑门上稀疏几根头发梳向一边，说话时右手不停地摸着胸口。
另一人穿着呢子大衣，头发浓密整齐，左手放在大腿上，右手轻敲桌面。他看一眼秃顶男，说：“张先生你可真逗，我是真正的唯物主义者！”。
秃顶男脸上的笑挂不住，讪讪道：“李总见笑了，其实我也是呀！只是我那小舅子偏是个信奉这些的，跑去给我求了块儿玉。您还别说，自从我戴上那玉，大单子是一桩接一桩，贵人是一个接一个。这不，我就有机会跟您谈生意了。”
呢子大衣脸上带着哂笑：“哟，那您得让李某过过目，什么样的宝贝这么灵？”
秃顶男面上一喜，从衬衣领口里扯出个绿油油的挂件来，似蛇非蛇扭成一团。
忽地，顾韵的脸色剧变，左手按上腰间，右手紧紧捂住双眼，贝齿咬上薄唇，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张少卿不动声色地靠近顾韵，紧紧挨着她坐下，右手环上她的右肩，将顾韵整个人揽进怀里，低声问：“小韵，你怎么了？”
顾韵紧咬的唇齿间溢出低低的声音：“痛！”
张少卿抱紧顾韵，低声问：“哪里痛？”
“眼睛……”顾韵的声音低不可闻。
张少卿轻轻拍顾韵的背，安抚道：“给我看看好吗？吹吹就不痛了！”说着缓缓拉开顾韵的右手。
“嘶”张少卿倒吸一口凉气，顾韵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猩红一片，血丝纵横交织着布满整个眼球。
张少卿脱下外套盖在顾韵头上，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甩在桌上，将顾韵打横抱起大步朝外走去，对身后追来的老板喊一声：“钱在桌上！”声音中的冰冷让老板生生止步。
饭馆里一时鸦雀无声。
张少卿抱着顾韵才出饭馆，迎面就碰上一个人，匆忙间，他只觉这人身形高大。
张少卿无心他顾，快步朝宾馆方向走去。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救不了她！”
张少卿蓦得收住脚步，回身就见刚才那人正看着他。
这人身穿黑色风衣，面容很年轻，却有一头灰白短发，肤色很白，眉毛浓黑，鼻子笔挺，薄唇唇色浅淡，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眼中情绪。
张少卿莫名觉得危险，将顾韵抱得更紧些，问：“你什么意思？”
“她中祟了！”那人走近一步道。
“什么是祟？”张少卿追问。
“阴邪鬼祟，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话间那人已到张少卿跟前。
张少卿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小韵会怎样？”
“轻则双目失明，重则魂飞魄散。”那人淡淡道。
张少卿心中一凛：“我凭什么信你？”
“呵，若麒麟家族的少主连这点担当也无，还是回去做你的教授吧！”那人哂道。
张少卿收紧抱着顾韵的手，戒备道：“你是什么人？”
“信不信，随你！”说着那人已经向前走去。
张少卿一使力，将顾韵抱得更高些，犹豫几秒后咬牙跟上灰发年轻人。
年轻人将张少卿带进最近的一家宾馆，要了一间房，老板的一双眯眯眼瞪得圆溜溜的：“你们三个人要一间房？”
啪，一沓钞票丢在电脑旁，老板眼睛笑成缝：“几位好好玩，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来，房卡拿好。”
“带路。”年轻人盯着老板道。
老板愣了一下，很快笑着应道：“是是是，我带路。”说着一溜烟在前面小跑起来。将几人带到房间门口，开了门，把卡插入取电处，笑眯眯问：“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小眼睛瞄一眼张少卿怀中的顾韵。
“不用了，没叫你不要靠近！”年轻人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您几位自便！”老板灰溜溜得离开。
“进来放床上！”年轻人说。
张少卿走进房间，将顾韵放到靠门的那张床上，取下包在顾韵头上的衣服，只见顾韵双眼紧闭，眼角溢出粉色的液体，散发着奇异的馨香，发白的嘴唇渗出了血珠，额头烫得惊人，脸色却是一片惨白。
张少卿双手微抖，拿出一方丝帕要为顾韵擦拭，还没靠近顾韵，手腕就被人一把捏住，他转头看向年轻人：“干什么？”
“你先出去。”年轻人看着顾韵说。
“什么？”张少卿不敢置信地问。
年轻人回头，平静地盯着张少卿：“要不你来，我出去？”
张少卿揉揉被捏的生疼的手腕，看一眼顾韵，转身出了门。
楚绍衍看着顾韵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随后掀起顾韵风衣的一角，慢条斯理地解下她腰间的小扇，刷得展开，接着右手伸进内衣口袋取出一粒莹白珠子，轻轻一捏一吹，白色粉末尽数飘上扇面，瞬间被吸收的干干净净，扇面上萦绕的一层粉色烟雾随即消散。
与此同时，床上的顾韵轻哼一声，眼角的粉色液体奇迹般消失。
楚绍衍将扇子重新挂回顾韵腰间，轻声说：“楚亭蛟，下不为例！”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漠北，一间姹紫嫣红的花房里，一名身穿红色长裙、容貌艳丽的少女哇得吐出一口鲜血，接着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她身后，穿黄色同款长裙、文静清秀的少女上前扶住她，说：“姐姐，何苦呢？你明知道少主志不在此！”
红裙少女擦一下嘴角，轻笑道：“志不在此？只是没遇到对他们有用的女人罢了！男人都是如此！我不会放过那女的，谁让她是纯阳之体呢？在少主看上她之前，若杀不了就交给风家吧，风家的男人不是最爱特殊体质的女子嘛！”
“姐姐，你疯了！你明知道二长老请少主出山就是为了救那女子！”黄裙少女瞪大眼睛道。
“怪就怪她跟少主扯上了干系！舒舒服服做个短命女鬼不好吗？”红裙少女脸上笑得温柔，凤眼里却似淬了毒。
黄裙少女悄悄放下扶着红裙少女的手，身体微微发抖。
这头的宾馆里，楚绍衍咬破右手食指，一手掰开顾韵的下巴，另一手将带血的手指塞进顾韵口中。
恍惚中，顾韵只觉一股甘甜的汁液流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滋润着她的喉咙，顾韵忍不住吸一点，再多吸一点，直到眼睛不再刺痛、喉咙不再干哑，才停止吞咽。
接着睡意袭上心头。
临睡前，感觉有人正盯着她，顾韵缓缓睁开眼，朦胧中，眼前出现一张最不该出现的脸，忍不住嘀咕出声：“老神棍？”又轻轻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一定是做梦！”便闭眼沉沉睡去。
楚绍衍愣了半晌，随即嘴角抽搐，从没出现过情绪的俊脸上浮现一丝淡笑，低声说：“臭丫头！敢这样称呼我的，也就一个人你！”说罢转身开门出去。
“怎样了？”张少卿急问。
“扇子没问题了，让她留着玩吧！”楚绍衍说，经过张少卿时又补了句：“哪来的，回哪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这事儿也不是你们能掺和的！”说完就要离开。
“你是谁？”张少卿追上去拉楚绍衍的衣袖。
衣袖仿佛有生命般从手中滑脱，张少卿抬头时已不见那人踪迹，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盯着空荡荡的走廊，张少卿握紧了双手。
片刻后，张少卿返回房间，伸手试试顾韵的额头，已经不烧了，展开被子盖在顾韵身上。
叮铃，张少卿一把摁断刚响起来的手机铃声，侧头见顾韵睡得很沉才轻呼一口气，轻轻走出门拿起手机拨回去。
“小韵怎样了？”江正气喘吁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张少卿回：“现在睡着了，烧退了，应该没事了。”
“那人呢？”江正一颗心重新回到胸腔。
“走了！我拦不下！”无所不能的张家少主第一次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天外有天！你们没事就好，我马上赶过来！”江正听出发小情绪低落，安慰道。
“好，你来了再说！”张少卿深吸一口气，挂了电话。
张少卿再次回到屋中，拿出先前那方丝帕淋湿，轻轻擦去顾韵脸上的污渍。
睡着的顾韵看起来很乖，长长的睫毛形成一个扇形的弧度，浓淡适宜的眉毛也温顺几分，紧闭的嘴唇形状好看，只是还有些发白。
张少卿用眼神描摹着顾韵的唇线，初见时他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子的唇形好看，很适合接吻。
“我在想些什么！”张少卿暗自鄙视自己一把，摇摇头不再看顾韵。
不对，张少卿猛得回头再次看向顾韵，他惊觉顾韵的脸比初见时白了很多，甚至还透着健康的红润，咬破的唇瓣完好如初，若不是唇上还残留着一点血迹，张少卿真以为他只是做了场梦。
洗净手帕，张少卿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顾韵擦嘴唇，外面响起敲门声。
张少卿松口气，将手帕放进贴身的口袋才去开门。
门口，江正喘着气，额上一层汗珠，开口便问：“小韵怎样了？醒了没？”
张少卿摇摇头，侧身让江正进来，低声问：“饭馆里那俩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们只是正经的生意人。”江正来到床边，看着完好无缺的顾韵轻声说。
“那玉坠呢？留下没？小韵就是看见那东西以后不对劲的！”张少卿一边观察江正的神色，一边问。
江正转身看他：“那俩人还在看守所，林所长以大量购买管制刀具为由将他们扣下了，东西自然在秃头身上，等小韵醒了咱俩去看看。”
张少卿点点头，又问：“食物没问题？”
“结果还没出来，民警赶到的时候你们那桌的食物还没收下去，他们带去医院做检查了。”江正摸摸顾韵的额头说。
“咦，小韵的嘴上怎么有血？”江正回头看一眼张少卿，又转身拿手指去擦。
“哎！”张少卿伸手去拉，不想江正的手指在离顾韵的脸一拳的位置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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