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外宅祸害
沈砚白提供了思路,当然,仅仅只是推测,所以需要验证。事关重大,个人的体面就不要多考虑了,不过方式方法还是值得推敲的,与军统高官充分沟通后,绍处长还是请来了老邢,而形式上的还是老友之间的私聊。
就在绍处长的办公室里,茶几上摆了些简单的几个菜,一瓶白酒,别的先不说,共敬一杯给船长。
必要的铺垫后,绍处长推心置腹地说:“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给船长一个交待。”
渐渐老邢也明白了绍处长的意思,显然他没有理由拒绝配合,还是那句话,你首先得心底无私,面对船长的壮烈殉国,你还有什么体面需要顾忌呢!
按照绍处长的提问、以及启发,老邢做了回答。一杯苦涩的酒,一口干下,老邢将记忆中埋的最深的那几句对话和盘托出。
老邢有个外宅,养了个女人。
老邢接到去上海与船长接洽的任务,因行程上需要经香港转至上海。那日在外宅,老邢说要外出公干一些日子,女人缠绵,说是要一起出去看看风景,老邢当然拒绝,女人不高兴,后老邢哄她,说是外出买个礼物送她,女人就问去哪里。去上海属于机密,老邢就说去香港。
老邢当时也就是脱口而出……
经过绍处长的督促和启发,老邢再回过头来想一想,这个女人是否仅仅只是一个妾呢。想到这里,老邢不由得出了一身汗。
绍处长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也劝解老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至于下面如何处理,绍处长与老邢还是做了研究。
其实老邢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他倾向于:既然疑似祸害,那就先抓了再说。老邢希望亲自来审,让绍处长作陪,如果证实确为祸害,那必除之。老邢内心中实际还有后半截话,他心想:如果证明是误会,那最好不过了。但是,这半截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绍处长则有不同想法,当然这必须征得老邢同意,需要他全力配合才行。绍处长也说,这个方案是老邢最好的补救措施,细细一番揣摩后,老邢同意了绍处长的建议。
具体的方案经过一整天细化与完善,最终定稿。
虽然已经从事了行政工作,但毕竟是特工出身,老邢执行这样的计划还是游刃有余,只是心里始终不是滋味,这种感受其实不难想见,不过一想到老船长,再想到半壁山河已经沦陷,那还有什么不能下定决心的呢。
这一天老邢又去了外宅,这一次是下了班就去的,还带着公文包,皮包里就藏着设定好的机密文件,公文包里装有涉密文书去外宅,老邢回忆了,但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第一次,心中的懊恼难以言表。
几个家常小菜,有美酒,还有美人相伴,老邢却还是一脸的郁闷。女人说:“板着个脸,怎么啦,来我这儿还这么不开心?”
老邢解释了,说是家里老婆又闹腾了,鸡犬不宁,不得安生。
温柔体贴的抚慰,加上美酒,老邢沉醉了。
夜深之时,伴着老邢的鼾声,女人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但老邢知道,女人已经拿着公文包去了小房间。手电筒一束光线下,公文包里的文书被微型相机一一拍摄了下来。
如往常一样,太阳依旧升起,老邢拿着公文包上班去了,那女人稍后便也出了门,当然这一次她逃不过军统的眼睛。嘉陵江畔的一家银匠铺,女人走了进去,大约四五分钟便出来了,随后这家银匠铺被例行检查,军统不但搜到了那卷微型胶片,而且还找了一部电台,以及密码本。
非常遗憾的是,小银匠铺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场,并且在完全被控制的情况下,居然在几秒钟之内人就死了,后发现这个老板外衣领口里别了一个银制的纽扣,此人正是趁人不备咬下了那枚纽扣,银制外壳轻易就可以咬破,而这里面就藏有剧毒粉末。
军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个意外,于是立即抓那女人。老邢也参与了审讯,过程中他狠狠打了那女人一记耳光,心中郁结之气却仍是在心中。
女人一一供述,她是受雇于上海的梅机关……
绍处长原本的方案是:经审讯得到结论,让这女人写下供述,以及悔罪书作以凭证,再许以戴罪立功,并可获得报酬,以此勒令稍后返回上海,再辗转去南京,届时沈砚白已经在南京落脚,再让这女人去暗杀沈砚白,以及其他等等任务。当然这个计划中,沈砚白一定是知情的,沈砚白自然会加以防范,时机一旦成熟,那女人会被伊藤抓捕,从而自然会供出她自己已经投靠了重庆,所谓的秘密任务也将一一供出,如此就为沈砚白多了一层的身份保护。
看上去这是多么完美的计划,但是越完美的设计,往往就越容易显出瑕疵。经过审讯,绍处长发现这个女人的素质实在一般,而且在日特中的层级也很低,恐怕她的执行能力不足以达到设计要求。
如果画虎不成反类犬,达不到目的不要紧,怕的就是反而会成为日特怀疑沈砚白身份的一个理由。基于这些考虑,最终绍处长放弃了这一方案,虽然很遗憾,但是沈砚白此行艰险,既然不确定能否锦上添花,那就不要画蛇添足了。
回头再看这个女人,素质方面、能力方面,包括经验方面都太一般了,似乎除了色诱,她什么都不行。这是不是让老邢更加尴尬呢!
女人最终并没有被枪决,而是投进了监狱。待战后,她将会成为揭露侵略者恶行的人证。
重庆郊外的军统训练基地,青山环抱,小山岗上的一个平台,绿色草坪上立了一块大理石碑,上面刚刚镌刻了一个名字,不是闻锵,而是船长。
碑前,绍处长、老邢肃穆,行三鞠躬礼,此事算是一个交待。无言,老邢双膝跪地,泣不成声,依旧无言……
家法也好,国法也罢。老邢无力为自己开脱,他也不想开脱,辞呈报告上他恳请给予制裁,但他又希望念在这么多年的辛劳工作,不要让自己坐牢,他提出愿意当一个士兵,最前沿的阵地上与敌厮杀,用鲜血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老邢的愿望和决心还是得到了军统的认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诚,但是,“充一小卒,战场厮杀,”说的简单,程序上如何办呢?规矩难违,原先的职位自然不再合适了,老邢又接触过很多机密,逐出军统显然不合适,所以就调离原岗位,弄了个闲职,降级使用。老邢就这样去了防空设施督办室任职。
心情使然,郁闷的老邢给人一种浑浑噩噩的感觉,绍处长都看不下去了,喝了几回酒,或是感觉稍好一些。
不久的一次日军空袭,老邢指挥平民快速有序进入防空洞,他的指挥显然是发自内心的,最后一刻,他或许可以看见那罪恶的炸弹袭来时的模样。
空袭之后,当绍处长看到老邢时,发现他走的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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