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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丧服上朝!姜芷羽:请父皇赐死!


  秋雨滂沱。

  京都主干道,赵定边骑在火麟马上,缓步行进,路过的百姓皆是神色复杂地凝望着他。

  昨夜发生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守护荒国,一辈子为荒国开疆拓土的赵定边,唯一一个孙子被掳走了。

  那伙贼人派出了无数高手,手段极其歹毒。

  从城门,到镇国府门前,道路两旁都挤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嗒!”

  赵定边跳下马,溅起无数水花。

  抬头望了一眼,镇国府墙上挂着十余名遍体鳞伤的人,都是四国驻荒三品以上的强者,如今皆已奄奄一息。

  魏国那几个,俨然已经断了手脚,若不是被人为封住大脉,恐怕早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吱呀!”

  门开了。

  赵无敌急切道:“爹!找到昊儿了么?”

  赵定边眉间闪过一丝痛楚,缓缓摇了摇头。

  赵无敌咬了咬牙,随即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我在一个魏国人身上找到的,上面是京都内河外河的河域资料,魏驻荒的重要人物前些天已经离开荒国了,绑架昊儿的绝对是这些魏国人!”

  “知道了!”

  赵定边努力保持平静,但声音却是止不住地颤抖:“收拾一下,准备上朝!”

  一听到“上朝”两个字,赵无敌顿时就绷不住了。

  “上朝!上什么瘠薄的朝?”

  “昊儿还没有找到,哪来的工夫上朝?”

  “还要穿丧服?怎么!你那么巴不得你孙子死,让全荒国的人一起吊唁?”

  “显得我们镇国府很有面子么?”

  赵无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地瞪着眼前的小老头:“你镇国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怎么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投降了?”

  赵定边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怒意,有的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布条,还有一块命牌,塞到了赵无敌的手中。

  “这……”

  赵无敌看到上面的内容,整个人都变得呆滞起来,虽然一时间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出来了不对劲。

  赵定边沉声道:“这伙人不仅想让昊儿死,还要毁掉我们镇国府!听爹的话,上朝辞官!这镇国公和神武大将军,咱们老赵家早就当腻了!没有官身负累,我们父子俩就算将荒国掘地三尺,也要把昊儿找出来,所有对昊儿不利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赵无敌气得浑身颤抖,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将西陇关布防图交出去。

  可从小到大,忠孝仁义四个字,早已经刻入他的心。

  为了赵昊,他可以不忠!

  可一旦交出西陇关布防图,损害的可不止君主的利益,数百万曾与他一起奋战的战士,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他怎么忍心?

  况且,即便把西陇关布防图交了,赵昊就能活下来么?

  一时间,他面如死灰:“好!上朝!”

  赵定边看着他:“秀秀呢?”

  赵无敌神色颓然:“刚刚醒转,她的身体……”

  儿子六岁那年中毒丹田被毁,虽然保住了一条小命,白秀却心力交瘁生了一场大病,从那天起就落下了病根,所以才从军情处退役,全心全意在家照顾儿子。

  昨天听到赵昊被掳,当场就晕了过去,虽然现在已经醒了,但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

  赵定边闻言,心中不忍,眉宇之间痛楚不已。

  正在这时,一人身穿白衣,从镇国府的大门走了出来。

  父子俩看去,正是白秀。

  此刻她脸色苍白如纸,步履蹒跚,身体虚弱无比,却依旧咬着嘴唇,亦步亦趋走入雨中。

  “走吧!上朝!”

  白秀眼圈发红,将怀中的丧服塞到了父子俩手中,随后便向北走去,那里是皇宫的方向。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一起穿上丧服,跟了上去。

  镇国府一家三口,就这么顶着冰冷的秋雨,徒步走向皇宫。

  他们离开以后,镇国府门前的百姓,终于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方才我家被搜查的时候,我听到两个府兵说话,好像那伙歹人威胁镇国公交出一样东西。”

  “究竟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恐怕事关重大。”

  “如此看来,镇国公不打算交了,那赵昊……”

  “镇国公一辈子为国为民,老天却如此不公!”

  “飞鱼卫到底干什么吃的?真是一群废物,区区一些魏国歹人都防不住!”

  “自从姜淮长公主闭关以后,军情处还有一些作用,飞鱼卫却一天比一天废物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京都几十年没出过大问题,飞鱼卫功不可没,但这次真是废物的要吃屎了!”

  “我听一个齐国人说,姜淮长公主闭关之前受了危及生命的重伤,恐怕现在不是在闭关,而是早就死了,对外宣称闭关,只是为了震慑其他国家罢了!”

  “若是长公主在,这些歹人恐怕刚入荒国疆域就被揪出来了,怎么可能将赵昊掳走?”

  “别提长公主了,都过去了!我现在只关心赵昊还活没活着。”

  “以前我还挺看不起这纨绔,但这些天我才发现,老赵家不管是将军还是纨绔,面对别国的时候,没一个是孬种!”

  “唉……”

  从镇国府到皇宫,赵家三口踏着路面的积水,步履沉重。

  道路两边,百姓无不神色沉重,默默目送赵家三口入宫。

  太和殿。

  一片寂静!

  文武百官已经悉数到齐,每个人心中都是无比复杂,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议论。

  明明是人头攒动的大殿,却是寂静得可怕。

  高位之上,姜峥心中焦急不堪,却只能死死地坐在龙椅上,不想让自己有任何失态的举动。

  但他的眼神,仍是不由控制地望向殿外。

  他希望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却没有做好与那个人对视的准备。

  终于。

  殿外出现了三个身影,赵家三人已经被大雨淋得狼狈不堪。

  看到三人皆穿白衣,在场群臣皆是目光一凝,连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从各种途径听说了内幕消息。

  西陇关布防图!

  这完全变成了到底是死一个赵昊,还是镇国府举家叛国的问题。

  如今看来,赵家三口,皆穿丧服上朝,究竟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众人皆是心中悲恸,即便那些文官,也是为赵家心痛不已。

  他们固然与镇国公代表的武将体系对立,但其实归根结底,只是文官想要获得更大话语权的必然选择。

  对于赵定边,他们并没有任何不敬之意。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赵家人身穿丧服,他们不由想到,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到自家身上,自己能否如同赵定边一样,为了荒国的

  姜峥看到这三片白衣,更是心头一颤。

  赵家三人行至殿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拜见皇上!”

  姜峥连忙起身迎接,伸手去扶三人:“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一家三口却纹丝未动,只是看了姜峥一眼。

  姜峥眼眶又酸又胀,动情道:“定边!如今京都上下,都在寻找昊儿的踪迹,你们……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赵定边昂起头,目光灼灼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这帮歹人预谋已久,珍宝尽出,又岂能轻易被人找到?”

  姜峥不由垂下眼帘。

  此刻三人身上已经浑身湿透,惨白的丧服与外衣紧贴在一起,在地上湮出一片水渍。

  他张了张嘴:“定边莫要太过悲……”

  没等他说完,赵定边豁然起身,当即把自己身上的丧服连带外衣一起脱去。

  随后,将内袍也除了下来,双臂擎起,将绘在里面的布防图显露出来,随即便把它叠了起来托向姜峥,一字一句说道:

  “皇上!歹人要挟臣以西陇关布防图换孙儿性命!现在,臣将布防图交还于国!”

  内袍一去,上半身狰狞的伤疤全然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一生征战无数,虽然已经成就了无上威名,但这些威名都是用一次次的险死还生换回来的。

  背后那道刀伤,乃是当年皇位之争,赵定边把姜峥从玉居山大牢里救出来,为了保护姜峥硬挨一品高手一刀留下来的。

  腹背皆能看到的那个狰狞伤口,是当日重夺西陇关时,被魏国的守城重弩射穿的。

  此幕场景,众人都是无奈别过脸去。

  他们虽然早就猜出了赵定边丧服上朝的原因,却仍旧不忍直面这一幕。

  姜峥则是连忙将布防图推回去:“定边!你是镇国公,陪朕打下无数疆土,西陇关布防图只有在你手中才能护荒国万年不倒,又岂有交给朕的道理?何况,这布防图与昊儿的命无异,又岂能……”

  他话说到一半,便无法再朝下继续说下去。

  布防图固然相当于赵昊的命,可即便赵定边愿意拿出去换,他会允许么?

  答案势必是否定的。

  “皇上!臣有一请求,还望陛下答应!”

  赵定边忽然高喝一声,引得文武百官皆是一颤,纷纷把目光投过来。

  姜峥也是心头一颤:“定边但说无妨!”

  赵定边神情无比苍凉,声音虽然依旧洪亮,却多了一分掩盖不住的颓然:“老夫今年七十有七,已经不堪年老,镇国公之位意义重大,老夫已是力不从心,故此次特意前来辞去官位爵位,告老还乡!”

  听到这话,姜峥顿时面色一变,刚准备开口,就又听见了赵无敌的声音。

  “皇上!臣也来辞去将军之职,臣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没脸当神武大将军了!”

  赵无敌心中愤恨不已,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跟皇家有关,所以他恨的只有自己。

  他恨自己无能!

  姜峥看着这个被自己当成子侄的黑脸汉,更是心痛不已。

  而此时,白秀也说道:“臣白秀望辞去军情处三品虚职,尸位素餐多年,不愿再给朝廷白添负累,还望皇上成全!”

  听到白秀这么说,群臣心中无不悲戚。

  大荒四将之中,孟、周两家虽然子孙近乎全部战死,但两个老爷子至少都还健在。

  白家,却几乎无一幸免,只剩下在军情处任职的白秀逃过一劫。

  赵昊六岁那年丹田被废,白秀立即退伍,留在京都悉心照料。

  十几年来,毒物暗器,全然不能接近镇国府。

  可即便如此,她唯一的儿子,也丢了!

  赵昊不仅是老赵家的未来,也是白将军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你们……”

  姜峥神色悲痛,看着自己的老伙计,以及被他当做半个儿子儿媳的黑脸汉夫妇,心头一阵阵悲凉。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胡贵妃下葬的时候。

  只不过上次是他自己做的孽,但这次……

  事到如今,他还怎么可能猜不到是谁动的手?

  所以除了悲凉,他甚至感觉到了委屈。

  从出生,到暮年,这是他第一次生出委屈的情绪,即便幼年时被父皇百般不看重,他都从来没有如此过。

  “望皇上成全!”

  赵家三口,齐齐下拜。

  满朝文武,皆不做声,心情沉重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姜峥深吸了一口气:“定边!你可记得,当日朕登基的时候,你曾许诺护荒国一世?”

  赵定边苦涩一笑:“彼时你我君臣意气风发,如今的我不过是个连家都守不住的垂垂老朽,又谈何守护荒国一世?”

  “你……”

  姜峥神色复杂,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沉默良久才说道:“你们且回家等一等,给朕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朕必定将活蹦乱跳的昊儿带到你面前!”

  “三天?”

  一旁的赵无敌豁然起身:“皇上!我们等得了三天,掳走昊儿的歹人能等得了三天么?这神武大将军我彻底不做了,帅印和虎符都还给你,求求你不要耽误我们救儿子了!”

  说罢,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帕包裹,放在地上。

  正是镇国公的帅印,以及神武大将军统兵的虎符。

  放下帅印和虎符,他就立刻转身,毫不留恋地向殿外走去。

  若是别人,早朝擅自离席已经是极大的罪孽,但姜峥却说不出半句挽留的话。

  赵定边也站起了身,冲姜峥拱了拱手:“皇上!草民告退!”

  说罢,也转身欲走,却没想到这时听见了白秀的话。

  白秀声音虚弱,却充满了恨意:“皇上!此次内外两河打通暗渠,如此动静却没有被发现,实乃巨大纰漏!民女曾于军情处师从长公主,飞鱼卫也是长公主一手创立。

  以民女所知,若飞鱼卫正常运转,势必不会出现此般问题!

  宗师可以查不到!

  蛙衣也可以查不到!

  但不可能查不到这条暗渠!”

  说着说着,她抬起了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姜峥,一字一句地说道:“飞鱼卫有鬼!此鬼串通魏国,害我昊儿,逼迫我赵家,掘我荒国西陇关根基!罪大恶极,恳请皇上杀鬼!”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军情处很强,飞鱼卫更强。

  荒国明明只有一个宗师,却能与魏国分庭抗礼几十年,这些年甚至压过魏国一头。

  因为什么?

  就是军情处和飞鱼卫织出的那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一开始听到赵昊通过暗渠被掳的时候还有些震惊,那些歹人究竟是如何躲过飞鱼卫的注意,无声无息挖出一条暗渠的。

  毕竟他们也不了解飞鱼卫,只知道他们很厉害,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厉害。

  但现在听白秀一眼,他们顿时就知道……

  麻烦大了!

  这件事情不止外患,还有内祸。

  赵定边面色微变,这句话一放出来,事情就朝撕破脸的方向发展了。

  孙子丢了,他也不怕撕破脸。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孙子,现在那些人并不知道帝江鸿匣已经被自己交给了皇帝,还保留着将重绘版的布防图烧过去的可能。

  所以赵昊未必会立刻遭受毒手,怀中那块还亮着的命牌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正因如此,赵定边不想立刻撕破脸。

  却没想到,白秀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军情处与飞鱼卫并称两大侦察机构,白秀虽没去过飞鱼卫,但怎么可能不知道飞鱼卫的恐怖?

  “不要妄言!”

  赵定边低声提醒,不过显然已经晚了。

  此时姜峥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了。

  飞鱼卫有问题?

  飞鱼卫当然有问题!

  可你让朕怎么办?

  交出皇姐,斩首示众?

  登上皇位几十年来,姜峥运筹帷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窘迫过!

  而此时,宫外又忽然传来了曹公公惊惧的声音。

  “公主!”

  “公主!里面正在上朝!你不能过去!”

  “快拦住公主!不要伤了她!”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冲入了太和殿。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安阳公主姜芷羽,此刻她也是面色苍白,眼眶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看到殿中的一切,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白秀身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姜峥瞳孔凝了一下,强自保持镇定:“芷羽,你为何忽然闯进来啊?”

  姜芷羽抬起头,鲜有地与姜峥对视,一字一句道:“夫君身陷绝地,女儿以心相许,家国不能两全,请父皇赐死!”

  赐死!

  听到这两个字,所有人都是一惊。

  以前他们只知道钟粹宫里住着一个小公主,皇帝每次除夕夜都会单独去陪女儿。

  赐婚以后,才大致了解了一些姜芷羽的信息,只道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却没想到……

  白秀也是满脸惊愕地看向自己的儿媳妇,她总共只跟姜芷羽见过两面。

  第一次订婚的家宴,儿媳妇沉默寡言,婆媳俩都没搭上几句话。

  第二次是昨夜月圆大典,两人只是匆匆打了一个照面。

  她原本还以为两个孩子只是彼此有了一些眼缘,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但现在……

  是个好儿媳!

  但昊儿他……

  姜峥只觉心头被痛击了一下,一时间甚至有了晕厥的冲动。

  这哪里是要求赐死!

  这是在逼宫啊!

  家国不能两全!

  好一个家国不能两全!

  尽管姜芷羽在他面前一直是小可怜的形象,但作为父亲,怎么可能不清楚女儿本身的样子?

  更何况她的母亲是……

  他看着姜芷羽。

  姜芷羽也在看着他,眸中含泪,却又无比执拗。

  昨夜那冲天的威压,让她几乎现出了原形,说是宗师间的切磋,怎么可能!

  那等威势,只有镇国公!

  镇国公怒成那样,除了赵昊出事还有什么可能?

  她可能还没有爱上赵昊。

  但赵昊却是她幽居深宫十几年,唯一亮过、有过温度的光。

  错过了他,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

  深宫太冷,她等不到第二颗爆竹。

  别处烟火满天,她受不了钟粹宫的凄冷。

  她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她知道那个让自己毛骨悚然的恐怖感知一定是皇帝的人,只要那个人不点头,没有任何别国势力能在荒国玩阴谋诡计。

  所以她来了,她要逼皇帝交出那个人。

  逼不出来没关系,反正不打算等了。

  姜峥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眼神坚定的白秀,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传朕旨意!”

  “飞鱼卫镇抚使及以上官员当即停职,严加查办!”

  “确定赵昊下落之前,由白秀担任临时指挥使的职位!”

  “人要找!”

  “鬼也要抓!”

  “朕倒是想看看,究竟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罢免飞鱼卫所有高层,让赋闲在家十几年的白秀担任临时指挥使。

  虽然以前白秀也是军功卓著,但毕竟这么长时间了……

  如此安排,足以看出皇帝多么紧张赵昊的小命。

  白秀大喜过望,当即拜谢:“多谢皇上!”

  听到这句话,姜芷羽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

  密室之中。

  赵昊瘫软在墙角,已经没有了和这些人沟通的欲望。

  这些蛙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一句话不停不说,还喜欢捏人肋骨。

  这特娘的谁顶得住啊?

  好在洛水的状态已经稳住了,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都好说。

  他闭上眼睛,拼命回忆之前的情况。

  那个黑衣人,绝对是姜峥的人无疑了。

  但为何姜峥星子现在白得发亮,几乎连黑气都看不到了,却还是派人来刺杀自己?

  还是说,这人根本就不听姜峥的指挥?

  荒国中,还有人敢违背姜峥的命令擅自行动?

  这人究竟是谁?

  赵昊思来想去,把脑海翻了一遍又一遍,只有一个身份与这些特征符合。

  那就是飞鱼卫和军情处的创始人,长公主姜淮!

  虽然老赵家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很少在他面前提及,但总归还是听到过一两句的。

  糅杂在一起一分析……

  这老娘们跟老赵家关系不好,说不定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奶奶,失踪都和这个老娘们有关系。

  但偏偏是赵家媳妇在军情处的老师,白秀如此恐惧婆媳关系,指不定也有这老娘们的原因。

  一句话概括!

  介老娘们不是好人呐!

  如此一来,那颗接近纯黑色的星子也就好解释了。

  至于这些蛙人,一个个星子黑气汹涌如浪潮,跟姜淮星子上如刀的黑气还不一样,一看就是有大仇的。

  下属?

  应该不会是下属!

  这些蛙人保底身负杀父之仇,说是别国势力更有可能,而且昨天姜淮出手相助的时候,他们也明显懵逼了一下。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魏国人的可能性最大。

  麻辣隔壁的!

  老子之前乱猜都蒙对了。

  结果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情!

  飞鱼卫干什么吃的?

  娘的!

  飞鱼卫就是那个老娘们创立的!

  这一波……纯纯被阴!

  赵昊越想越气,只想把那个老娘们头拧下来当球踢。

  亏赌坊里面还传过你跟老子的绯闻,下起狠手可真的不当人啊!

  但气归气,就算猜到了她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卵用。

  当务之急,还是逃脱这些蛙人的掌控。

  可这些狗玩应也不说自己想要啥,就搁这硬坐,一个个都跟自闭症儿童一样,还真不知道怎么撬开他们的嘴。

  娘的!

  比青楼新到的姑娘嘴都难撬!

  没办法。

  硬撬吧!

  赵昊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最近面具男的肩膀:“令尊健在否?”

  刚才还油盐不进的面具男,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眼神变得惊恐且凌厉。

  “咯嘣!”

  “咯嘣!”

  “咯嘣!”

  “咯嘣!”

  赵昊:“……”

  连着四根肋骨被捏断,他当场就麻了,冷汗蹭蹭地朝外冒,身体也剧烈地颤抖了一阵。

  这特娘的疼啊!

  不过这面具男反应这么剧烈,一定是被戳中痛楚了,恐怕他的爹真是黑脸汉或者老爷子其中一个人亲手杀的。

  赵昊咧了咧嘴:“你这个小碧宰治捏得还挺对称!”

  面具男终于忍不住了:“你真当我不敢杀你么?”

  赵昊切了一声:“你这狠话放的,比青楼姑娘嘴里的‘不要’气势都弱。”

  面具男:“……”

  赵昊叹了一口气:“其实吧!不管父辈有什么恩怨,咱们两个坐一块,也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怨,毕竟我赵昊整天喝酒逛青楼,人生格言就是与人为善,哪有那么多仇家?”

  面具男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世上所有的仇怨都能一笔勾销了。”

  赵昊摇头:“那倒不是!不过我瞅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却连你仇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恨你吧代入感都不够!反正这里就咱们几个人,还不如开诚布公地唠一唠,整点代入感说不定我还能怕一怕!”

  面具男:“……”

  他别过头去,虽然这一番话乍一听有点道理,但仔细一琢磨觉得赵昊脑袋可能有什么大病。

  这一副啥也不怕的愣头青模样的确很让人窝火。

  可让你害怕,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害怕的感觉会让你感到很爽?

  这不是有病么?

  赵昊一副急切的样子:“行了行了!我摊牌了,虽然我赵昊铁骨铮铮,但能不死还是不想死的!你们深入荒国腹地也不容易,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本领再高强也很难逃跑,我可以帮你们!”

  “哦?”

  面具男这才多看他了一眼。

  一开始赵昊为了救这个小姑娘,狠话一堆,狠手一个接一个。

  他下意识就觉得赵昊是一个狠人,虽然嘴有点碎,但狠就是狠。

  跟狠人是没法讲条件的。

  尤其是跟一个穷途末路的狠人,更是没有半分条件可讲,所以他不想在赵昊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一个从小糜烂到大的纨绔公子哥,哪有真正有骨气的?

  为了所谓红颜,可以一时热血上头,毕竟地上这重伤的丫头长得确实好看。

  但只要冷静下来,他未必不会为了生命出卖一部分利益。

  终究还是一个贪生怕死,贪图享乐的人罢了!

  面具男看向赵昊,饶有兴趣道:“你有什么办法帮我逃跑?”

  “直接当人质挟持怕是没有什么用,主要我爷爷太猛了,只要目之所及,就能隔空封锁你的真气,镇压你的肌肉,挟持我直接逃跑就是送人头。”

  赵昊挠着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面具男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还真的在认真帮自己想办法。

  忽然,赵昊一拍脑门:“问你个问题,咱们现在还在京都辖区么?”

  面具男反问:“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赵昊切了一声:“你还害怕我把消息传出去?你这是刚才没搜我身还是咋的?胆子这么小,还特娘的学人绑架!”

  “……”

  面具男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便直接点了点头。

  他们的确还在京都辖区。

  一是因为伤得太重,二是荒国虽然京都城不大,但辖区十分广袤,现在已经全面戒严了,这时候想着逃跑几乎约等于找死。

  赵昊眼睛一亮:“这就太好了,你们带纸笔了没有,我能把京都的布防图给你们画出来!”

  面具男:“???”

  赵昊白了他一眼:“咋?不信啊?”

  面具男深深看他了一眼,直接丢过去一根树枝,拍了拍湿润的土地:“没有纸笔,你在这里画!”

  赵昊接过树枝,一副嫌弃的样子,嘴里嘟囔道:“将就吧!”

  说着,便在泥土上一通操作,很快就把京都周边的地图画出来了。

  面具男眼睛一亮,他来之前已经将荒国京都附近的地图研究得不能再研究了。

  这地图虽然是树枝画的,但还原度相当高,而且无比精准。

  想不到,这纨绔还是有点东西的!

  “行了!布防图呢?”

  他假装不经意地看向赵昊。

  赵昊也没有继续磨叽,飞快在地图上标注了几个地方,包括兵种和兵力都详细地标记了上去。

  只不过,他只标记了一半就停手了。

  面具男不由眉头一皱:“你继续!”

  赵昊一脸无语:“你这是打算白嫖么?我这让你嫖到一半才准备收你钱,不过分吧?”

  面具男身体僵了一下,忽然感觉嫖到一半收钱才更过分。

  不过仔细想想,赵昊画布防图只是贪生怕死,又不是来做慈善的,不提条件才不正常。

  他看向一旁:“阿七,你来看看这布防图的真伪!”

  那个叫阿七的蛙人立刻蹭了过来,对着地上的布防图仔细端详了好久,很确定点头道:“不像是假的,布兵位置和兵种兵力都相当考究。就是……就是从这个方位突围,咱们直接突围到荒都军区了!”

  面具男瞪了赵昊一眼,心想这个纨绔还真的鸡贼,布防图给一半不说,还只画朝向荒都军区的那一部分。

  净想着谈条件了。

  做人就不能真诚一些?

  他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得到这布防图的?”

  赵昊兴致缺缺:“不小心瞟了一眼,就记住了啊!”

  “胡说!”

  面具男冷哼一声:“且不说瞟一眼能不能记住,京都城防不归镇国公管,这等军机大事根本不是你能接触到的?”

  赵昊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要是了解我的话,应该清楚我经常被皇帝吊起来打,一般都是在乾清宫和尚书房……”

  面具男:“……”

  如此说来,就合理多了。

  不管什么大事,到最终都是要经过黄帝手的。

  他沉默了好久,有些迟疑道:“你该不会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吧?”

  赵昊不确定到:“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其实我是一个兵法大师,这布防图是我临时编出来糊弄你们的!”

  面具男:“……”

  阿七生气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布防图一看就是出自兵法大家之手,也是你这个纨绔能够灵光一现编出来的?”

  兵法大师?

  你要真是个兵法大师,姜峥允许你活到现在么?

  面具男看向赵昊:“开个价吧!”

  赵昊松了一口气,指着地上的洛水说道:“先把她放了!”

  面具男乐了:“没想到一个纨绔还挺重情重义,如此关头竟然还想着女人?”

  赵昊一脸莫名其妙:“我让你先把我送回去,你愿意么?”

  面具男:“……”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摆了摆手,阿七便直接把洛水扛了起来,准备出去。

  “哎!”

  赵昊叫住了他:“她昏迷成这样,你把她放出去,跟把陆龟放生到海里有什么区别?”

  阿七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是镇国公领养的吧?怎么啥东西都不懂?”

  赵昊:“……”

  面具男也是一脸疑惑地看向赵昊,不知道他为什么啥都不懂。

  阿七扛着洛水,直接走向湿润的土墙,竟然直接融了进去。

  赵昊惊了:“雾草!这是什么仙法?”

  他刚才还一直好奇,这个暗室连个门都没有,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出入的。

  结果……意外之喜啊!

  面具男:“……”

  他是真的啥也不懂啊!

  赵昊有些急,就跟看到民科在科普永动机,自己迫不及待也想尝试一下一般。

  他望向面具男:“哥们!解释解释啊!”

  面具男噎了一下:“避土符啊!”

  赵昊惊了:“还有这种神奇的东西?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面具男也惊了:“虽说荒国鲜有远古宗门遗迹,但这种低级的避土符军队里应该也有几张,你是镇国公领养的吧?”

  赵昊:“……”

  他咽了咽口水,他本来以为自己穿越的是高武世界,能有妖人混血已经很不容易了。

  结果现在才发现,原来是仙侠世界。虽然那些远古宗门都成遗迹了,连传承都没留下来。

  还真有些兴奋。

  他搓了搓手:“这一张多少钱啊!”

  面具男:“五千金!”

  赵昊:“这么贵!”

  面具男:“也不贵吧?”

  赵昊:“光论现金流,京都能比得过我的没几个人,就这我都舍不得买!”

  面具男:“你们荒国真穷。”

  赵昊:“……”

  没办法,荒国强是真的强,穷也是真的穷,跟底蕴深厚的中原五国的确没得比。

  他低下头,直接把布防图给补全了。

  这布防图的确是他被姜峥吊起来打的时候不小心瞥到的,有启智文星加持,他能轻松临摹下来。

  不过是十年前被吊起来打的时候看到的,京都周边的布防图七年一换,现在指定大变样了。

  这群沙雕问都没问……

  咋就默认过目不忘都是短时间内的呢?

  不允许我十几年前瞥到一个东西,一直到现在都没忘么?

  这么粗心,还来当刺客?

  你可长点心吧!

  不一会儿,这张来自于十年前的布防图就画完了。

  而阿七也用避土符回来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

  赵昊松了一口气,也幸亏是京都布防图,这些魏国人一辈子都没打到过京都,这布防图他们根本无从验证。

  要是西陇关的布防图,往年的图还真不一定能糊弄得住他们。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一品高手穿着蛙衣回来了。

  面具男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那人咬牙道:“今天一早,镇国府一家三口就直接穿着丧服去上朝了,现在满京都都在说镇国府满门赤胆忠心,哪怕是一个纨绔,也有为荒国站着死的决心!

  赵定边那老东西,直接用了三块灵石,还燃血催动大阵,整个京都都快被笼罩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已经凉了。”

  说着,他看向赵昊:“别看你爷爷演得这么悲壮,不过是为了没那么多负罪而已!死纨绔,垃圾一个!”

  即便赵昊没心没肺惯了,也不由有种心寒的感觉。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提什么过分的条件了啊?”

  面具男声音低沉:“西陇关布防图!”

  赵昊心头的凉意顿时消散不见:“我说呢!这我就理解了,我哪值得了这么多钱!”

  若是别的,赵昊真会心寒。

  但西陇关布防图……

  别说用自己的命要挟,就算用皇帝的命要挟也不行。

  哎!舒服了……

  另一个一品高手厉声道:“这小子直接杀了吧!”

  面具男连忙问道:“朝中人怎么说?那帝江鸿匣,赵定边可有呈递给皇帝?”

  “这个倒没有,不过那废物现在不过是个七品官,站到最后面,就算把子匣交给了皇帝,他也未必能够看得清!杀了吧!”

  “若杀了,赵定边只会更疯狂,倒不如把他锁在这里,我们现在逃跑!”

  赵昊不由问道:“你们逃跑了,我呢?”

  面具男冷然一笑:“在这里,饿死!”

  赵昊:“……”

  他沉默了一会儿:“难道你们就不想问问,我能不能画出西陇关布防图?”

  面具男:“???”

  所有人:“???”

  ……

  乾清宫。

  姜峥声音暴怒,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皇姐!好一个皇姐!”

  “既然你自信凭你的手段就能稳住整个荒国,你为何不杀了朕?”

  “这个皇位你来坐!省得朕给你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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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章10500字,打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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