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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 听阿渊的


    临元城吗?

  那是她外祖元氏一族所在。

  许明意心下下意识地思索着——从京城到临元,快马加鞭也需两日,来回便是至少四日,王爷若想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亲自去见,而不被皇帝察觉到异样,恐怕很有些难度。

  吴恙则是在想着,若当年之事果真另有内情,纪尚书现下这般处境,是否还有机会知晓?

  但无论如何,他也觉得是该查个清楚。

  虽说往事已矣,人已逝去多年,所谓真相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但对活着的人来说,这一切依旧是有意义的。

  而现下摆在眼前的是湘王之事——

  “不知王爷同湘王之间是否有值得一提的过节在?”吴恙询问道。

  燕王微微摇头。

  “他自幼便对我有些不满,但若论值得一提的过节却从未有过,且他这个人虽看似纨绔贪乐,心无城府,实则并不尽然——”

  人的心性于细微之处是可窥得一二的,他不能说这位四弟所表现出来的全是假的,但他至少能肯定表面这些并非是对方的全部。

  或是说,人也是会随着时局发生改变的,这些年四弟一个人在滇州,所接触的人和事有了不同,看法想法必然多多多少少也会随之生出变化。

  而这些,并非是他凭空猜测——

  吴恙点着头道:“照此说来,便只能是为了利益了。”

  这本就是最大的可能。

  至于为了私仇过节便冒险毒杀太后,若当真如此鲁莽冲动不计后果,恐怕也不会被皇帝留在身后用了这么多年了。

  “没错,且此事败露,他必然要给皇上一个解释。”燕王道:“而若我不曾猜错的话,他定是没有说实话。若不然,皇上即便再如何出于权衡局面势力,也必然不可能再保他——”

  见他似已经有所猜测,许明意的眼睛动了动:“王爷莫非知道湘王下手的动机?”

  “当初与我私下有些旧交的一个副将,前些年在京城遭了夏廷贞排挤打压,被贬了官职,去了滇州戍边。这数年来,我与他之间偶有书信往来。”

  燕王大致扼要地说道:“此人对战事极敏锐,而据其留意,这几年来滇州边境战事频繁,似乎有些蹊跷……数次朝廷拨去的粮草军资,真正用在战事上的,更是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十之一二?

  吴恙不由拧眉。

  滇州之外乃是洞乌国——若当真每每只用十之一二军资便可击退对方,不说乘胜追击拿下洞乌立下大功,对方又岂有可能还敢屡屡再犯?

  且朝廷显然并不知详具,若不然岂不不追究的道理。

  瞒着朝廷,借战事似吞粮草军资,且偏偏洞乌竟还如此“配合”……

  如此之下,吴恙不免猜测道:“湘王莫非有通敌之嫌?”

  燕王眸光微深:“现下我也只是猜测,到底并无实证在。”

  听着父子二人的对话,许明意既意外又恍然。

  意外的是,今晚她来此,实则便有意将湘王前世通敌之实透露给吴恙,却不成想到这话竟是从燕王口中说出来了——恍然的也是这一点,原来燕王此时便已有察觉,只是还未能得到证实。

  看来这些年来北境,这位王爷过的并非是耳目鼻塞的日子。

  上一世能走上那个位置,确实不是没有原因的,运气固然有,但运气并决定不了一切。

  “若此事属实,那湘王此次对太后娘娘下手,所图恐怕就不单单只是谢氏兄弟之间的利益了。而这一点一旦被皇上得知,湘王绝无可能活着回滇州——”吴恙看向燕王,询问道:“接下来王爷打算怎么做?”

  许明意也下意识地看向燕王。

  上一世太后娘娘中毒之事悄无声息,燕王只怕根本不曾察觉,即便心中有猜疑,想必也猜不到湘王身上,是以湘王通敌之实,是数年后在勾结洞乌举兵造反时方才坐实的。

  但现在不同了,太后之事眼下同湘王通敌之间有了莫大关连,若当真因特意去查实而找到了什么线索,一旦提早揭开真相,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甚至也会改变前世的一些局势发展……

  如今端看燕王要怎么选了。

  在两个孩子的认真注视之下,燕王反倒向吴恙问道:“阿渊,此事若由你来决定,你会如何?”

  吴恙便顺着这句话在脑海中快速地理了理眼下的利弊。

  现下太后已经脱险,若单纯从报复的角度来说,从理智出发,显然是没有必要的。

  若现下不去细查揭露,湘王得以顺利返回滇州,于皇帝而言,等同纵虎归山,日后必然是要作乱。

  而这个“乱”字,从先前他查到的那些事来看,似乎是他祖父定南王一直想要顺水推舟,暗中加快促成的局面……

  当今朝廷越乱,有些事做起来才越容易也越有名目,不破不立的道理,他自然也能够明白。

  “我认为若湘王当真有通敌之实,理应趁此时机揭露,尽量绝此祸国后患——”吴恙没有犹豫地说道。

  通敌之举,伤的不止是皇帝与当今朝廷,更有无辜百姓——这世间诸事相争,有些牺牲是免不了的,是以真到了眼前,不必去过分瞻前顾后。但有些牺牲若是可以避免的,也断无明知可避而不避的道理。

  许明意闻言,不由微微转头看去。

  月色下,少年侧颜轮廓清晰坚毅,一双眼睛清亮透澈。

  片刻后,燕王含笑点了头,爽快地道:“好,那便听阿渊的。”

  人经历的多了,行事难免会失了纯粹,但后路如何谁也无法预料,倒不如就选一条心中真正想走的。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语气像是有了对的决定之后的轻松:“若当真能证实此事,湘王毒害太后之举便也随之坐实,到时纪尚书的罪名也可洗脱——我欠纪尚书的那一笔旧债,也能稍抵消一二了。”

  “既如此,便可立即暗中着人紧盯着湘王的动静了。”吴恙当机立断,并推测着道:“若湘王毒害太后之举当真同洞乌有关,此番不仅事败,且在皇帝面前留了一笔账,如此大的变故,按理来说,他断不会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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