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大婚前四天。
明月当空,夜深人静。从天都寺归来的米禽牧北兴奋得睡不着觉,独自靠在卧房的门扉上赏月。还有三天就要大婚了,但按照大宋的礼制,新郎新娘大婚前至少有三天不能见面,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将军,太子殿下来访。”有仆人前来通报。
米禽牧北很是惊讶,这么晚了,宁令哥来做什么?
他来到书房,宁令哥正在此等候。
“殿下深夜到访,可有什么急事?”米禽牧北问道。
宁令哥站起来,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十分凝重。他指了指书桌,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米禽牧北看过去,见桌上放着一个托盘,盘里有一个小瓶子。他不明所以地伸手去拿,却听见宁令哥补充了一句:“小心,这是剧毒。”
他的手停在半空,心中顿生不安。“殿下这是何意?”他回过头问道。
宁令哥向前走了两步,“这瓶毒药,是从参军府里搜出来的!”
米禽牧北一惊,“殿下叫人搜查了参军府?”
“没错,就在今天你们去天都寺的时候。”宁令哥的神色很少这么严肃。
“为什么?”米禽牧北却显得颇为不满。
“你问我为什么?”宁令哥睁大了眼,指着那瓶毒药道,“这难道还不够作为理由吗?”
米禽牧北轻笑了一声,“赵简原本就是大宋派来杀我的,有一瓶毒药,何足为怪?”
“你也知道她是来杀你的啊?”宁令哥一股子火气冲了上来,“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她?”
米禽牧北轻叹道:“臣不是解释过了吗?阿简已经改变了立场,我已经得到了她的心。她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殿下不是都看到了吗?”
“你就这么相信她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宁令哥咬了咬牙。
“没错,我深信不疑。”米禽牧北的眼神十分笃定。
“可是万一……万一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她只是想用美人计杀你呢?”宁令哥着急起来。
米禽牧北深深呼出一口气,走到宁令哥跟前,恳切地看着他,“殿下,臣这辈子除了你,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人。我一直都活在永无休止的尔虞我诈中,真的好累……”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一次,就这一次,我想放下一切防备,抛开一切顾虑,全身心地去享受那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时刻,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牧北……”宁令哥抓住他的手,也跟着鼻子一酸,“我知道你对此有多向往。可是……你这是在赌博!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把自己置于何等危险的境地!”
“就算代价是万劫不复,我也要赌一把!”米禽牧北丝毫没有被说动。
宁令哥这次是真的发火了,他一把甩开米禽牧北的手,怒斥道:“可是本宫不允许你拿自己的命来赌!”
“殿下!”
“行了!你也不用做什么,我已经让人把赵简的那瓶药换成了半香回魂。到时候就算她真的对你下毒,你也只会暂时假死,然后在半柱香的时间内醒来。或许我是多此一举,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拿自己的命当儿戏!”
宁令哥的这个举动出乎米禽牧北的意料,没想到他还有比自己想得更周密的时候。
米禽牧北一时愣神,宁令哥却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襟,眼中冒出的火光从未如此霸道,“你给本宫记住,你的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米禽牧北在他充满占有欲的眼神下,竟莫名感到一丝畏怯,只得低声答道:“臣……记住了……”
宁令哥这才放开他,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语气也软了下来,“牧北,你别怪我,我也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他转过身去,不想让自己发红的双眼被看见,“我答应你,会亲自为你主婚。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兄弟……”
大婚前三天。
赵简从天都寺回来之后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房间里的摆设像是被人动过。她问紫如,紫如只说是例行打扫。
她一大早起来,便打开衣柜,拉出底层一个带锁的小抽屉,看见那瓶幽冥露还在。她还不放心,又拿来一碗水,滴了一滴在里面,然后端到了后院的花园。
花园里时常有野兔出没。赵简经常会放些水和青菜在这里喂那些兔子,以免它们去啃食花草。她把那碗水放在投喂的老地方,然后偷偷蹲在一旁等待。
不一会儿,一只灰色的野兔出现了。它小心翼翼地跑到碗边嗅了嗅,便伸出舌头舔起碗里的水来。
“小兔子,对不住了……”赵简心中生出一阵歉意,但又期待着那毒药快生效。
她等到了预期的效果。那兔子没喝几口水,便开始挣扎抽搐起来,口中也吐出了鲜血,不一会儿,便一动不动地僵挺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赵简跑过去蹲下,看着眼前的惨状,她突然悲从中来,忍不住湿了眼眶。
三日之后,他也会像这样吗?……
她不敢多想,慌忙在角落挖了一个坑,把这只“死掉”的兔子埋了。
婚房内烛光摇曳,照得四面飘拂的纱帐红影斑驳,一片血色。赵简默默地将一动不动的米禽牧北平放在床上,又替他轻轻擦拭掉嘴边的血迹。他双眼紧闭,眉头微蹙,脸色惨白,在这红绡锦缦的花烛洞房中,显得格外凄凉。
赵简抹干脸上的泪水,走到烛台前盯着不断跳动的火焰,努力让内心的潮水平复下来。
她不能耽于一时的心绪。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行动,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很可能会让大宋陷入战火。
估摸着这个时候,她叫人送去参军府的酒应该已经被那些府兵们喝下了,七斋也应该救走了她的父亲。
她脱下厚重的绿色嫁衣,将它摆放在米禽牧北的身旁,自己则换上了一件轻便的夜行衣。接着她又来到烛台旁,拿起一支燃着的蜡烛,缓缓地走向旁边悬挂着的红纱帐。
可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一把火烧了将军府,你就可以回大宋复命了吧?”
赵简大吃一惊,手里的蜡烛直接掉到了地上,烛火也熄灭了。
她惊慌失措地转过身,见米禽牧北就站在面前。他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嘴角还挂着未擦干净的血迹,布满红丝的双眼泛着泪光,在一身大红喜服的映衬下竟有几分瘆人。
赵简不禁一哆嗦,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是人是鬼?”
米禽牧北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弯下腰拾起那根熄灭的蜡烛,将其重新点燃放回了烛台上,这才淡淡地说道:“你亲手下的毒,又亲眼看着我喝下。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真的没有死?”一股热流涌向赵简的眼眶,她竟感到一阵欣喜,不由自主地伸出了一只手。但很快,她又猛地缩回手,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这不可能!”
米禽牧北惨淡地一笑。明明捡回了一条命,他却怅然若失,满目萧瑟。“其实是你赢了。如果不是太子自作主张把你的毒药换成了假死的药,我现在恐怕早已是一缕幽魂了。”
“太子?”赵简震惊了。
怎么会是他?
千算万算,居然漏算了宁令哥这个变数!赵简怎么也想不到宁令哥竟会对自己如此紧咬不放。她所认识的那个宁令哥,总会把人往好处想,又总是优柔寡断不善谋略。这次就算他心存疑虑,又怎么可能越过米禽牧北插手此事?究竟是哪里漏出了破绽,连米禽牧北都没看出来,却被他看到了?又是什么原因竟能让他使出此等手段?
“出了这样的意外,很遗憾是吗?”米禽牧北见赵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便说道,“如此精心的布局,如此完美的伪装,明明可以一击必杀,却没能要我的命,连我都替你惋惜呢。”
米禽牧北阴阳怪气的语调像一根根银针一样刺进赵简的心。“牧北……”她含泪看着他,却无话可说。
“都到了这一步,就没必要再演了吧?”米禽牧北冷冷地看着她,“其实我早该料到的,可是……”
他抬起头望了望这间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婚房,眼中顿时泪光涟涟,声音也颤抖起来,“我可以原谅你骗我,可以不计较你杀我。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选在我们大婚的这一日,为什么要在合卺酒里下毒?”
他咆哮得像一头受伤的雄狮,喊出来的是愤怒,留在心底的却只有无尽的悲痛和绝望。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从一开始就在制造这个机会。你算计得很对,我怎么可能拒绝与你的合卺酒呢?即便我有疑心,即便毒药没被太子换过,我也会喝下这杯酒。”他噙着泪惨笑了几声,“大婚之日最适合杀人,你是再清楚不过了。可当初你说你不愿在太子大婚行刺元昊,因为太子值得一个美满的姻缘。那我呢?”他猛然上前一步抓住赵简的双臂,逼着她直视自己,“在你眼中,我果然还是不配……不配过生辰,不配有人喜欢,不配娶妻成家,甚至不配活着!是你跟我说了那些话,给我煮了那碗寿面,让我以为我可以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可到头来,全都是假的……”
他放开赵简,转过身去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而赵简呆立在原地,一言不发,两行清泪已经潸然而下。
沉默了片刻,米禽牧北再次看向她,眼中却已乌云密布,仿佛蕴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其实婚宴出现刺客的时候,我就怀疑你没有放弃杀我的计划。可我还是存有一线希望。喝合卺酒的时候,我一直在等你阻止我,可是你没有,你甚至面不改色,还说着甜言蜜语。阿简,我真是低估你了。我说美人计不适合你,简直大错特错!没想到你逢场作戏的本事这么高。为了让我对你深信不疑,你甚至不惜让元仲辛刺伤你!手段如此狠辣,连我都自愧不如!我把全部的真心都给了你,不愿对你有丝毫怀疑。可你呢?你在这最特殊的时刻,亲手把我给你的这颗心在我眼前碾碎!杀人诛心啊,阿简!你的心这么狠,看来,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说完,他发疯似地狂笑起来。
“不是这样的……”赵简心如刀绞,好似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可她能说什么呢?说她对他的感情其实是真的吗?当她让他喝下那杯毒酒时,她的行为就已经抹杀了一切,是假戏还是真情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阿简,是你曾把我从深渊里拉上来,可现在,也是你,亲手把我重新推了下去。”
米禽牧北的声音仿佛就是从那地狱一般的深渊中传来,阴森而绝望,化成一根锁链紧紧勒住了赵简,让她无力挣脱。
“救一人,毁一人。”——原来玄泽的话,是这个意思……
“将军,属下有急事禀报!”这时,山鸮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米禽牧北走过去推开门,把嗓音压得很平静:“讲。”
山鸮看了一眼米禽牧北的脸色,感到气氛不对,便战战兢兢地说道:“方才……方才有人假传夫人的命令给参军府送酒,谁知……酒里有迷药,府兵都被放倒了,赵王爷也……也……”他惶恐地看了一眼屋内的赵简。
“也什么?”米禽牧北有些不耐烦。
“也被歹人劫走了……”
“知道了。”米禽牧北若无其事地答道,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赵简,“追踪他们的行迹,但不要轻举妄动。”
“属下遵命!”
米禽牧北关上门,回过身向赵简走来,“那酒是你下令送的吧?接走你爹的,是七斋?”
七斋已经顺利救走了父亲,他们一定能平安回到大宋。我已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坦然接受一切后果了。——赵简抬起头,目光黯淡,仿佛已无所求。
“米禽牧北,你说得没错,从头到尾我都在骗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也从未想过要嫁给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你!现在我失败了,一切都结束了。你杀了我吧。”赵简故作淡漠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
尽管自己狠话说尽,但米禽牧北还是被赵简如此不留余地的自白深深刺痛,仿佛被一剑穿心。他颤抖着攥紧拳头,额上青筋暴起,嘴角却露出了阴鸷的笑容。
“你想让我杀你?不,你错了,这哪里是结束?我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赵简顿时恐慌起来,“那你想怎么样?曝光我的秘密身份,再拿我作为理由,说服宁令哥向大宋开战?”
没能杀成米禽牧北,却把他重新变成了一头被仇恨吞噬的怪兽,甚至给了他掀起战乱的理由。这恐怕是所有可能中最坏的结果了。
谁知米禽牧北却森然一笑,“你放心,要想与大宋开战,我有的是办法,没必要利用你做借口。你也没有什么秘密身份,你的身份就是我米禽牧北的妻子!我们才刚刚拜堂成亲,你我夫妻二人还要儿女成群,白头偕老呢。”
赵简眼见他对自己步步逼近,顿时脊背一凉,“你要干什么?”
米禽牧北突然一把将她搂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咄咄逼人地说道:“合卺酒都喝过了,自然是要跟你圆房,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娘子!”
说完他不顾赵简的反抗,强行把她抱上了床。
“放开我!”赵简挣扎着,却被米禽牧北粗暴地按在床上,双手也被举过头顶死死钳住。
米禽牧北直接用另一只手扯掉她的腰带,撕开她的外衣,像一只突然发现食物的饿狼,没有丝毫克制和怜惜。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对待赵简。哪怕他曾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她,也从来都不忍强迫她伤害她,所以一直都耐心等待着她的心甘情愿。可如今,既然自己付出的真心被如此践踏,又何必再顾虑那么多?他现在只想完完全全地把这个女人掌控在手里,哪怕撕碎她的骄傲,折断她的羽翼,把她当成金丝雀圈养起来,也要将她彻底驯服,让她从内到外的每一寸都属于自己。
一股强大而恐怖的气息笼罩着赵简,分不清那是怒火还是欲望。她感觉自己就要被碾成碎片,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每一处毛孔都在呼救。她内心深处并不排斥米禽牧北,但此事绝不应该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只会把他们两个人都彻底毁掉,再无弥合的可能。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最后连挣扎和呼喊都放弃了,只能流着屈辱的眼泪,任由米禽牧北一件件撕下她的衣裙。
可突然间,米禽牧北停手了。就在他扯开赵简的中衣时,一方手帕从她的胸口掉了出来。那正他送给赵简的写着那首七律的定情信物。
他愣了一下,捡起掉在床边的手帕,痴痴地看着上面的那首诗,竟下意识地放开了压着赵简的手。
“蓦然剑指情深处,却羡鹣鲽比翼栖。”他默默地念着最后两句诗,突然又大笑起来。
他举着那块手帕,对身下的赵简说道:“原来冥冥之中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可是我写错了,羡慕鹣鲽的只有我一个人。你只不过是想着赶紧杀了我再去跟元仲辛比翼双飞吧!我怎么这么可笑,这么自作多情!”
他猛地跳下床,拿着手帕走到烛台边,要将它放到蜡烛上烧掉。
“不要!”赵简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急忙跟过去抢走手帕,连手被烛火灼伤了都没感觉到。还好,手帕只被烧坏了一个角。
“你干什么?”米禽牧北怒吼道,“又假惺惺地故作姿态是吗?”
赵简双手把手帕捧在胸口恳求道:“米禽牧北,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求你,不要毁掉它,把它留给我好吗?”
“留给你?你配吗?”他强行从赵简手中拿走那块手帕,然后冲出了门,直接把手帕向空中一扔。
屋外正挂着大风。手帕在空中翻卷了几圈,便被狂风带着越过院墙,像一叶单薄的小舟沉入浩瀚无边的大海,在漆黑的夜空中再也不知去向。
米禽牧北盯着手帕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曾经最鲜活的那一块,彻底地死了。他的心早已是一座座坟场,本以为这一处将是他重生的土壤,可没想到却成了他最痛的伤疤。如今,刚过弱冠之年的他,已经没有多少活着的气息了。
他靠着门框无力地滑下去,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自从十岁生辰之后,还从来没有谁,可以让他如此伤心欲绝。一时间,悲痛如滔天巨浪汹涌而至,彻底冲垮了他高傲倔强的心堤,把所有的愤怒和欲念都统统淹没,只留下纯粹的悲伤。他仿佛重新变成了那个在悬崖上望着深谷哭喊的小孩,为丢掉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锥心泣血,肝肠寸断。
赵简在背后看着他瑟索无助的身影,也痛心地瘫坐在床边,泪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久,米禽牧北才从地上站起来。他擦干了眼泪,一双通红的眼睛阴沉无光。
他僵硬地走到床边,在赵简诧异的注视下拾起掉到地上的那件绿色的喜服。接着他狠狠地发力,把喜服的衣襟和裙摆撕开成一条条碎片。
“你干什么?”赵简不安地问道。
米禽牧北没有回答,却把喜服扔回到地上,然后撩起左手的衣袖,拔出匕首,二话不说就往自己的左臂上划了一刀。鲜血流下来,全都滴到了喜服上,形成一块块黑色的血斑。
“你疯了?”赵简喘着气喊道。
似乎还嫌血不够多,他左手又向下伸直,紧紧握住拳头,让血水顺着手臂汩汩地往下流淌。喜服破碎的裙摆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大滩血迹。
“你究竟要干什么?”赵简揪着一颗心,又心疼又害怕。
米禽牧北还是没有理她。他把喜服拾起来,走到门口,招呼山鸮过来听令。
“把这件衣服包好。一旦发现了赵王爷和劫匪的踪迹,就把它送到他们能找到的地方。”
什么?赵简急了。米禽牧北这是要引七斋自投罗网!
“米禽牧北,你就不能放过他们吗?”赵简不顾自己衣冠不整,直接冲到了门口,“放我爹和七斋回大宋,我留下来任你处置!”
“新婚燕尔,不请你的老情人来家里一叙吗?”米禽牧北斜着眼问赵简道。
“我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赵简哀求道。
“又是这一套。”米禽牧北冷笑一声,“对不起,我没兴趣了。”
说完他就朝院子里走去,走出两步又回过头道:“如果你想离开将军府去找他们,我不会阻拦。但我要提醒你,一旦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被公开,太子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对大宋开战。你自己可要考虑清楚。”
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留下捧着血衣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山鸮和瘫坐在门口心碎了一地的赵简。
他手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流,把他自己的喜服也沾湿了一大片。鲜红的血和鲜红的布料在夜色中混成一片,仿佛这件喜服原本就是用血水染红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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