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身上的枷锁
魏子清和莫小蝶均是神情一震,竟然还在外头,离丁香第一次通报到现在,至少过了两个时辰了罢!
魏子清细细品了品丁香的话,忽地又火了,袁鸿杰让丁香这般问她,可是说明他心底已是接受了那萧二郎,只消她也同意,便能让他进屋?!
太没原则了!太没立场了!太好哄了!她柳眉一竖,刚想让丁香继续把人赶走,忽地却见坐在一旁的小妹眉头微皱,眉宇间分明蕴着浅浅的担忧和心疼。
她心一突,忽地想起了自己和袁鸿杰刚定亲时,侯府里的人都看不起他,但他是进士,他们也不至于给他黑脸,只是每回他到府里,总是接待得十分敷衍,郭氏和南平候更是从来不愿意去见他。
但他傻,只要见到她就笑呵呵的,一脸满足的模样,仿佛完全没感觉到南平候府对他的怠慢。
有一回,她听见刚刚给袁鸿杰送了茶点的婢女在小声议论。
“……笑得笑个二傻子,一看就是村里来的,这样的人竟然是进士?!看来进士也不是那么难当嘛!”
“嘻嘻,你不知道,我刚刚给他端的是昨晚喝剩下的冷茶!他喝了一口一脸奇怪,我就骗他说襄阳城的大户人家最近时兴喝冷茶,你猜他怎么着?他竟然一脸感激地对我说,他不知道这些,感谢我告诉他!”
“我的老天爷!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要成为我们候府的姑爷!难怪夫人从来不愿意出来见他,除了他的进士身份,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不掉价!”
她当时听得心微微颤抖,当下沉着脸走出来,狠狠扇了那两个婢女两巴掌,只是这件事她从来没在袁鸿杰面前说过。
后来有一回,他问她,是不是有一段时间襄阳城时兴喝冷茶,她只说,是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流行过,因为有一年的夏天特别热,但后来有大夫说喝冷茶对身体不好,便是大热的天也不能为了一时的舒爽坏了身子,这时兴的玩意便不了了之了。
她突然就无法说出那句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静默半响,道:“既然郎君没有意见,就请进来罢。”
莫小蝶一愣,猛地抬头看了魏子清一眼,她还以为魏子清想通还需要几天时间。
只是魏子清脸上依然一丝笑意也无,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一时又有些拿不准魏子清的想法了。
两人走到了厅堂里,萧楚睿已是坐在了那里,正和袁鸿杰说着话,见到魏子清,他立刻站了起来,作了个揖道:“袁夫人,在下冒昧拜访,希望不会打搅到夫人。”
今天他穿了一身月白色大袖襕衫,头发梳得平整,头戴幞头,端的是斯文俊逸,一派良家子弟模样。
虽然这人平时看着高傲清冷,但他有心接近一个人时,完全有本事把自己身上那股子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甚至透出几许温润亲和来,轻易便把人心给蛊惑了去,这一点,莫小蝶深有感触。
她只看了萧楚睿一眼,便别开了眼睛,这种时候她不能表现得太热络,否则只怕魏子清更意难平。
只是看他脸上气色不错,她心里的担忧便散去了些许。
魏子清看着面前高大俊秀的男子,心微微一紧,那晚她只是惊鸿一瞥,便记住了这男子那过于出色的容颜和气度,此时他还那般尊敬地站在她面前,细长漂亮的眼眸里含着浅浅的笑意,竟仿若清冷的月光被揉碎了,落入他的眸子里,让人忍不住被吸引,被迷惑,并为之感到惊叹。
莫怪子宜会为了他昏头,这样一个男人若有心去讨好一个女子,只怕没有哪个女子能把守得住。
这样一想,她心里更慌了几分,这样的男子真的会对子宜真心?真的会一辈子只对子宜一个人好?站在这种男人身边的女子需要多少勇气,她不用想都知道。
她的脸不由得更冷了几分,讥讽道:“说打搅不打搅的,萧二郎都在我们袁家门口站了两个时辰了,现在才想起问这个,太晚了罢?”
袁鸿杰默默望天,自家夫人这样子,他有多久没见过了?
记忆中最近一次是半年前在蒲州,县里有个寡妇在他们家当厨娘,总是有意无意地晃到他面前,对他示好,他对这方面的事情一向迟钝,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深想。
直到有一回,她竟擅作主张把恬恬抱回了家,他和子清找上门去的时候,那寡妇还笑得很甜的说,小娘子一个人在家无聊,刚好她家丫头跟小娘子岁数差不多,两人作伴玩得可开心了,活像一对姐妹花呢!
当时子清便这样冷着一张脸,对那寡妇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最终接回恬恬的同时,毫不手软地把她解雇了,便是那寡妇哭着跪在地上给她磕头也不为所动。
子清一向护短,她真正动气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身边的人。
魏子清不给萧楚睿开口的机会,又继续道:“反正萧二郎出身高贵,做事全凭自己心意,哪里需要考虑别人感受?
便是要娶我家小妹,也只需让官家下一份圣旨……”
忽地,她正在说的话生生顿住,眼睛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那个一身清贵的男子一撩衣摆,竟缓缓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这下不止魏子清,厅里所有人都震惊得发不出声音,袁鸿杰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是出生于皇家的萧二郎,只怕他这辈子除了家里的长辈和官家,便再也没有跪过什么人。
然而,此时,他却在他们面前跪下了,毫不犹豫,眉眼间都是认真。
莫小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微微加快,眼睛仿佛只能看到那个跪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随即她听到男子清冽如风的声线道:“未能先经过两位的同意便求娶子宜,是我的不是,我愿为此赔罪。
然而我此举并不是因为不尊重两位,因为我与子宜之间的关系过于敏感,在没有十成把握迎娶子宜之前,我不能给世人落下任何会伤害到子宜的把柄。”
魏子清生产那天,他天刚亮便走了,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曾出现在袁家。
他和子宜之间牵扯了太多东西,南平候府、荣阳长公主、庞太后,滕王……还有他许多隐在暗处的敌人。
若让他们知道他有心迎娶子宜,只怕子宜的日子不会好过,而那时候他没名没分,不但无法光明正大保护她,他的一举一动还可能给她带来更多伤害。
别人都说他过得潇洒而自由,实则那只是表象,身处他这样的位置,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身上有多少枷锁。
因此,他只能先瞒着所有人,他不急,只求稳,他做事一向有耐心,也享受慢慢布局让猎物掉入网中的过程,然而这一回不同于他先前做的任何事,他要顾虑的东西更多。
他先前想的只是怎么玩弄人心,这回要想的却是怎么收拢人心。
一向心高气傲的萧楚睿,何尝有过为这种事殚精竭虑的时候?
魏子清有些怔然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强迫自己把心硬起来,冷声道:“你也知道你与子宜的关系敏感!萧二郎,我实话实说,你想娶什么样的女子不行?
你是长公主府的二郎君,子宜虽是南平候府的二娘子,但她的情况,我相信你比我清楚,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子宜嫁入皇家意味着什么,你更不会不知道!
我也不多说什么,你若是真的为子宜好,便找官家取消这次赐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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