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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尾巴


今天似乎是岁念的倒霉日。

        主持会议的是许编,他让每个人在现场提几个合适的选题作为接下来的报道方向。然而,几乎每一个人的选题都被他狠狠批了一顿。会议末,他让大家回去好好想几个选题,明天晚上进行二次讨论。

        除了岁念。

        岁念的选题并不新颖,新闻价值也一般,有几个同事提的选题明明比她好很多,但许编却偏偏只夸了她一个人。

        知道的,明白许编这是为了新越科技的事故意给她难堪,不知道的以为她真有什么靠山,连许编都不敢指责。

        总之,让岁念进退两难。

        果然,会议散后,原本和岁念比较熟的几个同事都默默疏远了她。倒是刚才两个背后八卦的跑了上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

        “外面在下雨,你没带伞吧岁念?”栗色波浪卷的同事殷勤问到。

        岁念确实没带伞,但她也不想和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一起回家。更重要的是,刚才会上陈嫂发来消息,江辞穆很快就下班了,可能会顺路把她带回家。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说完把伞推回去,站在公司雨廊下开始等人。

        深秋的雨总是绵长,淅淅沥沥、无声无息地冲刷着枯萎和腐烂的一切。岁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中午发给江辞穆的微信依旧无人回复。

        她盯着聊天框许久,直到手机自动息屏。然后又打开,又息屏……

        反复几次之后,她忍不住发了一条信息:

        【你下班了吗?】

        一分钟。

        三分钟。

        十分钟。

        那头依旧没有回复。

        一瞬间,她心里那点期待也像这雨里的秋叶残骸一般,被冲刷掉了似的。是啊,陈嫂说的是“可能”会把她带回家。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不是都想好了不逼他吗?不是打算慢慢来吗?怎么因为一条微信就伤心了呢?以后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岁念熄灭了屏幕,把手机揣进大衣兜里。

        雨幕辽阔,但雨势不大。如果过一会这雨还不停的话,那就打车回去吧,打车回去不也挺好的吗?

        岁念垂下眼眸,看着一股股水流消失在旁边的绿化带里。

        不,不一样的。

        有个声音在心里呐喊。

        你渴望江辞穆来接自己,这一点无可辩驳。

        之前送伞的两个女同事一直没走,似乎铁了心要看岁念是不是真的有人来接。但岁念知道,她们应该更想看的是,传闻中的那个靠山是谁。

        想到这里,岁念不禁笑了一声。

        可惜,她们今天看不到了。

        绿化带边上,一朵小白花在雨中摇摇欲坠。岁念盯着它看了许久,忽然,顶着背包冲进了雨中。绵绵细雨如蛛网一样罩住了她整个人,浓密的睫毛染上了雨雾、凝成水珠。

        “切,我还真以为有人来接她呢,搞了半天是打肿脸充胖子。”

        身后传来清晰的嘲笑声。

        岁念始终记得自己这天为什么落荒而逃,她可以接受江辞穆一遍又一遍的疏离和不在意,但是无法在别人面前表演这种卑微的追求。旁人的目光像一把带刺的尖刀,仿佛要把她所有的喜欢剜成一片一片,踩进泥里。

        雨水淌过她的脸颊,流进脖子里,冷的像针扎。

        岁念真正清醒地意识到,婚姻并不能为她带来江辞穆,躲避是暗恋之人采取的最蠢的办法。

        她不能再躲了,也不愿意再躲了。她要真正将江辞穆握在手里。

        身后的嘲笑声挥之不去,耳边的雨声和风声嗡嗡作响,天地之间仿佛什么都在闹。

        这些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岁念忽视了冲出雨廊那一刻,口袋里响起的微信提示音。

        岁念到家的时候正值饭点,陈嫂准备了好多菜,见到她立马迎上来。

        “太太怎么淋成这样?怎么不叫家里的司机去接呢?”陈嫂心疼地说。

        岁念的目光在屋里上上下下扫视一圈,“他还没回来吗?”

        “小先生刚才打了电话,说晚上要回来的呀,我准备了一大桌您和小先生爱吃的菜呢!”陈嫂说,“太太您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我给您熬点姜汤,可不能感冒了。”

        岁念没有听话,而是掏出自己的手机,还没开锁,一股冷风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辞穆站在门口,他穿着裁剪合体的西服,雨水打湿了肩头,泥点溅在了裤脚,像个流浪归来的贵族少爷。

        岁念的头发还在滴水,她怔怔看了江辞穆几秒,忽然扑了上去。

        “江辞穆。”她在他怀里贪婪地呼吸。

        江辞穆有些意外她今天的主动,接过陈嫂手里的干毛巾,一边揉她的头发一边带着笑意,“怎么了?”

        “你不要不回我的消息。”岁念轻声说,险些带上哽咽。

        山不过来,她就过去。既然喜欢一个人,她不能因为几条没有被回复的微信和几句轻飘飘的嘲笑就灰心颓败。

        江辞穆皱眉,就着干毛巾,捏着岁念的下巴,“怎么了?”

        岁念摇头。

        江辞穆注视着她,笑了起来,“我不会不回你的消息,不要患得患失。嗯?”

        怎么能不患得患失?岁念想起那几条没有被回复的微信。

        但她只是安静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质问。

        两人抱了一会儿,岁念打了个喷嚏,被催着去洗澡。进浴室之后,她习惯性摸出衣兜里的手机,点亮屏幕后却愣在了原地。

        【你在哪里?下班了么】

        【我去接你】

        【怎么在公司没看见你?】

        【家里等我】

        微信发来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二十几分,是她到家之前。

        所有的情感仿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岁念的眼眶微微发热,一滴眼泪砸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单恋是一条漫长而痛苦的道路,可依旧有很多人锲而不舍地走了下去。因为那忽起忽落的希望太过诱人,虽然有时如在万丈深渊,但有时它又触手可及。更重要的是,如果尽头是那个人的话,万丈深渊也值得一搏。

        吃完饭后,时间已经到了九点。江辞穆在书房处理工作,岁念抱着自己的工作本跟了进去。

        她小心翼翼在沙发上坐好,安静地处理起自己的事情。但大部分时间都把目光放在了江辞穆的身上,不过她的目光是悄悄的——她擅长偷看江辞穆,也擅长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对方身边。

        “岁念。”

        书桌上的上的人忽然叫她,她看过去,对上那双琉璃般的眼睛。

        “你再偷看我,我就无心工作了。”他招了招手,“过来。”

        岁念露出被识破诡计的窘迫,“做、做什么?”

        “你看了我那么多眼,我只是希望离你近一点都不可以么?”江辞穆笑着问。

        岁念抠着桌子边缘,身体紧绷,却没动。

        “不愿意?好吧,那算……”

        “不是!”岁念一下站了起来,红着脸轻声重复,“不是不愿意……”

        江辞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岁念抱着笔记本电脑,一步步挪了过去,仿佛兔子入虎口。

        见她安静地坐到了旁边,江辞穆将目光重新放到了文件上,一边看一边问:“在处理什么工作?”

        一问到这个,岁念有些蔫儿。

        许编让每个人想一个选题,按理说这个任务她可以不做,毕竟许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了她,但是岁念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的那个选题是上不了台面的。所以不需要别人说,她也打算重新找一个新闻价值更高的。

        “我在想一个价值比较高的选题,但我的社会敏锐性还是太差,明天出去走走或许会有收获吧。”

        江辞穆帮不上她的忙,更何况他自己就够忙了,所以岁念只当做闲聊,目光依旧停在电脑上的详细地图上,查看各个地区最近发生的新事件。

        可江辞穆却认真思考起来。

        他的五官精致而立体,思考时喜欢用指关节抵着上唇,目光下放,鸦翅般的浓密睫毛垂落,像一尊不可亵渎的尊贵神像。

        岁念忘了自己的目光是怎么不知不觉从笔记本黏糊到江辞穆脸上的了,总之等她回过神来时,额头已经被对方轻轻敲了一下。

        江辞穆轻笑:“怎么又看我了?”

        “啊,”岁念回神,红着脸把笔记本打开,指着一个餐厅,嘴里说的却是:“你觉得游乐场会不会有新闻事件发生,最近在搞活动,我可以做一期各种优惠券弄迷糊消费者,但本质是商家利用营销手段欺骗消费者的新闻。”

        她的语速飞快,逻辑不清不楚,脸上那抹红直接蔓延到了耳朵根。

        江辞穆没有戳穿她。

        他温润的手掌握住岁念指在餐厅上的食指,慢慢移到市中心医院,道:“那个不好做,不妨去做新越科技的深度新闻。”

        岁念一愣:“新越?你还没收购吗?”

        “收购案一直没谈妥,我们是我们,新越是新越。”

        “可是医院和新越有什么关系?”一旦回到正儿八经的工作上,岁念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连目光都变得锐利了几分。

        “你忘了那批消费者吗?新越科技受之前报道的影响,引得许多消费者声讨维权,因此需要赔偿巨额的赔款。但是现在的新越有个致命的问题。”

        岁念迫不及待追问:“什么问题?”

        江辞穆有意吊着她,话到这里没了下文。他收回包裹岁念食指的手,食指在一瞬间感到了凉意。

        “到底是什么问题?”她忍不住轻声又问了一遍。

        江辞穆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咖啡,似笑非笑,声音轻缓,“我当然可以回答你,但我能不能收取一点报酬呢?”

        他语气柔和,像拉人坠落的温柔乡。岁念咽了下口水,心里知道可能是陷进,嘴巴说的却是:“好,你要什么样的报酬?”

        “凑过来。”

        岁念把笔记本放下,但由于身体过度紧张,只能慢慢挪动。速度之可怜,蜗牛见了都要哭一场。

        于是江辞穆帮了她一把,一下把人拉进怀里。然后,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话音刚落,岁念脸上退散的红晕如涨潮般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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