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命定之数
劫云消散，天空重复清明。
漫天金光下，一道人影望着面前金树，目光呆滞。
「失败了。」
「为什么？我明明算到了一切！」
「又是你，关道子！」
庄生蝶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可怖，经过这次冲关失败，他终于明白了此前，关道子为何说出那番话。
叶磐盐，根本不是关道子之身！
彻底被骗了！
包括吕仲在内，所有人都被他死死算计。
不，这不是算计！
庄生蝶低下头，望着手中的黄金树赐福，它犹在闪烁着金色光华：「呵！与其说是算计，倒不如说是命定之数，命定我该夺舍此身，命定我该渡劫失败！」
此种既定因果的能力。
庄生蝶只在一人，且只在一人身上见到过。
天道使。
他还有另一个名字。
那便是——巡天仙使！
「我明白了，可这又如何？命数非闭环，乃是螺旋之理，与我所修之轮回道途一般，看似无尽重复，却在螺旋上升。」
世间没有相似的花，命数也没有真正命定。
庄生蝶知道天道使的谋划，是想要融合凑齐因果轮回。
然却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致使尊贵如这般存在，也不惜身入轮回，涉这一失误就万劫不复之险。
心有感应的望向南边，他知道自己还未到失败时候。
「百相，轮回百相......倒是与我过往切合。」
庄生蝶冷笑一声，身影消失在原地。
......
虚界。
金光一闪，玄苍要塞出现在此处。
然此刻，它却陷入了混乱。
「哈哈哈！」
癫狂至极的声音，伴随着不时炸起的火光，将整座诛仙要塞笼罩。
此时此刻，玄苍要塞已走到尽头。
「逃，逃啊！」
一群群身穿金色法衣的道盟修士，挣扎着想要从要塞中逃出，往日的从容与镇定早已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恐惧，以及深深的不解。
就在方才。
无数带血面具，突然出现在要塞中。
未等众修来得及反应，就疯狂对所见一切生灵，发起了大肆屠戮。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哪怕是合体期修士，也没有抵抗的能力。
被杀死，面具就会吸附在脸上，继续追杀其他人。
是以才半刻钟不到，玄苍要塞就濒临崩溃。
强烈的情绪，吸引来了虚界造物。
除却无尽的杂素外，还有着此方虚界的主宰，四欲神也因此现身，它们垂涎着要塞中的一切，里面是一颗颗无比纯净的神魂，每一颗都有大补之效。是以引动虚界震荡，驱使杂素对诛仙要塞发起进攻。
「完，完了！」
有修士绝望的看着这一切。
他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如日中天的道盟，下一刻就到了崩毁边缘。
「难道，这就是道盟的宿命？」
一如五万年前，那个突然消失的灵寰界霸主。
未等他明白，身后就有血影扑来。
作为引发一切的推手，庄生蝶此刻已模样大变，他试图以己身，融合诸恶「百相」，结果自然毫无意外的失败，已化作一身上布满面具，烂泥般的可怖怪物。
【鉴于大环境如此，
那些血面具，皆是他的手笔。
「来吧来吧哈哈哈！」
伴随着阵阵呼唤，那些被血面具杀死的修士尸体，纷纷聚集到了要塞中枢。
前赴后继，投入到烂泥团。
伴随着惊人气息的扩散，整座玄苍要塞都震动起来，一道庞然巨影笼罩在上空，无数双猩红眸子一一亮起，朝外界投以贪婪目光。
下一刻，被吸引过来的四欲神颤动不止。
四欲神依靠本能行动，此刻想逃却已经没有机会。
在不知什么时候，它们脸上多了一面具，远处巨影一动将长满红毛的手臂伸了过来，发出猖狂无比大笑，把它们一一拉至体内。
体型得以增殖，逐渐化作红毛巨影。
......
虚界中的变故，吕仲自然知晓。
可他不明白，庄生蝶为何如此疯狂。
按理说来，此人推动黄金树再现，将堕仙、诸恶及大量渡劫修士，来了个一网打尽，不可能会将道盟亲手毁灭。
可事实就是，庄生蝶真就这样做了。
不止于此，甚至还妄图吞噬百相，融合四欲神。
「他这般举动，意欲何为？」
「还有......」
吕仲身前霞光一闪，天道斩杀剑自行显现。
此刻，金剑兀自颤鸣不止。
就在这时，天道斩杀剑有金光激绽，浮现出一金树虚影，继而竟化作无形，涌出无数秘纹，瞬间消失在他的手上。
......
另一边，庄生蝶借吞噬四欲神，勉强跟百相达成了平衡。
三方目前正处于微妙状态。
然时间在庄生蝶手中，借助所修轮回之力，他可以借力打力，并一点点将对手同化，待到四欲神跟百相陷入虚弱，就可以一举吞噬。
可突然间，一抹金光出现。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伴随着一漠无感情声音，一条形状堪称完美的手臂伸出，并将天道斩杀剑握持在手中，手臂的主人是一名金发男子，全身上下不着寸缕，那无可挑剔的面庞与叶磐盐有几分相似，只是不带半点的情感。
见到男子出现，庄生蝶惨笑一声。
「天道使，果然是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在质问，为何自己殚心竭虑，苦苦协助黄金树数万年，祭献了如此之多「柴薪」，却仍得不到半点回报，甚至连归乡都得不到满足。
「唯有去除轮回，律法才得以成立。」
这就是天道使给出的理由。
天道律法不需要轮回。
「这一切从最初的开始，就是条不归路？」庄生蝶再次质问，声音颤抖不已，他不愿相信自己进行的「大远征」，为此所奉献的一切。
他的修为，他的信念，他的期盼。
一切从开始就注定是悲剧。
对此，天道使并未给出回答。
然正如庄生蝶所言，自从天道开始倾颓。
战争就随混乱而至......让曾经昌盛繁荣的仙界彻底破碎。即使得到了律法的力量，依然没有一方强盛到足以维持优势。过往一系列战争早已证明，决出天道继承人并不现实......如今，仙界的烽烟已经停歇，却陷入了永远无法挣脱的僵局。
「作为天道使，我有义务解决这一切。」
天道使口中喃喃，将庄生蝶一剑穿心。
反抗还未开始，就已经走到尽头。
平衡一破，脆弱的局面再维持不住。
任凭百相疯狂咆孝，四欲神如
何拼命挣扎，都无法抵挡来自天道斩杀剑的巨大吸力，它们都在被金光同化之后，消失没入到剑身中。
与此同时。
庄生蝶的的轮回之力，亦被天道使所吸收。
「轮回不入律法，却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天道使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
很快身形崩解，化作无数光粒不见。
......
「就这样结束了？」
吕仲左等右等，本以为庄生蝶会出现。
却没想到，竟等到这般结果。
隐隐间，灵觉告诉他方才在虚界中，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只要凭借灰雾空间，不难将事实回朔出来。
可一番思虑，吕仲决定还是放弃。
从天道斩杀剑自行飞走，再到庄生蝶自我毁灭般的举动，一系列的事件早已透出蛛丝马迹，吕仲借此已经能猜到了大概。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众谪仙之所以闭口不言，仙界之所以封锁一切消息。
皆是与之有关。
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吕仲也乐得轻松自在。
「接下来，该是干正事的时候了！」
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
道盟再次一夜崩毁。
此惊破天事，瞬间震惊了整个灵寰界。
谁也没有想到，掌握着玄苍要塞的道盟，竟也会如五万年前一般，一夜之间就土崩瓦解，同样只余下外围成员。
正当各方为此惊疑，猜测发生了何事之际。
碧仙关，一场大战正在上演。
一方是毫无斗志，失去目标的修士。
另一方则是卧薪尝胆，誓要一雪前耻的羽部妖修。
结果本该一目了然。
眼见碧仙关即将陷落，再次落到妖族手中之际，一道身影蓦然出现在此地上空，望着喊杀声震天的下方，吕仲露出了澹澹笑容。
只见他头顶处，雷罚曜目一闪。
万里长空为之惊变。
刹那间，就是雷云蔽空。
这惊人一幕，被所有人注意到。
「大乘...是虚空子！」
毫不怀疑，只要这位心念一动，碧仙关立刻就会笼罩于雷海，其中所有一切，也都将顷刻间化为齑粉。
「休得在此猖狂！」
一道声音响起，青鸾大君现身。
经太一炉洗礼之后，她的外表发生了变化，一身青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漆黑之羽，心性更随之大变，变得残忍好杀起来。
青鸾大君一现身，就二话不说的动手。
只见她一展翅，瞬间刷出五色神光。
见此幕，吕仲眉头大皱。
太一炉的信息，他也在道盟典籍中看过，传言是妖祖所遗留之物，具有种种不可思议，本以为只是件斗战之宝，没曾想是这般效果。
进炉中一炼，就连五色神光都掌握了？
五行神光，五行之中无物不刷。
为抵挡这一手段，吕仲立起层层空间壁障，空间不在五行中，自然能抵挡五色神光冲刷，瞬间将斗法拉入到比拼实力阶段。
可吕仲突破大乘，连修为都未彻底稳固。
面对青鸾大君这般八阶妖修，又如何会是对手？
悄无声息，空间壁障先是侵染变色，而后被一层层突破。
对此，吕仲却浑然不急。
神色镇定自若，极力稳定修为的同时，也在发
起着反击，头顶的雷罚曜目灵光闪烁，天空中不断降下一道又一道紫霄神雷。
面对此等雷电之力，青鸾大君同样抵挡不住。
就在这时，吕仲发现了她并不对劲。
每每神雷临身，青鸾大君都会发出痛苦悲鸣，身上更有一黑色虚影浮现，止不住的黑气因此宣泄而出，更发出愤怒无比的咆孝。
「这是......我明白了！」
吕仲这下明白，为何对方一进太一炉，就能掌握五色神光。其实，掌握神光的不是青鸾大君，而是寄宿在她身上的妖灵。
若未看错，那应是陨落的真凤。
加紧催动雷罚曜目，青鸾大君痛苦悲鸣更甚。
渐渐的，一道虚影被迫分离，然二者几乎融为一体，在真凤妖灵被驱离的同时，青鸾大君的妖灵也被牵扯而出，甚至出现撕裂现象。
妖灵可视同元神。
一旦受损，结果可想而知。
「不好！」
吕仲见识不对，拉开一扇门扉消失。
再出现，已是万里之外。
远眺前方，只见天地间蓦然一道闪光，足足持续数息。
紧接着，他就看到惊人一幕。
伴随着惊天大爆炸，由道盟所精心布置，防卫着整座天道原的无形禁制，这时候终于是彻底显现出来。
它好似一口锅，将整个天道原笼罩。
而此刻，由于青鸾大君的失控，碧仙关一角被炸碎。
这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
偌大一禁制，就这般破裂崩解。
「碧火琉璃罩，果然是琉璃......」
吕仲喃喃一句，忍不住在心中暗想道。
之所以称其为「碧火琉璃罩」，却是来自于之前场景回朔时，他所检阅到的一小小片段，为两名道盟修士相互打趣时所言。
本以为是闲话，没想到竟是真的。
「此禁制如此易碎，除开妖灵失控爆炸的因素，恐怕还跟先前黄金树再现有关，否则以道盟一向的谨慎，哪会设置如此易碎之禁制。」
八阶妖灵一炸就破，不符合吕仲对道盟的一贯印象。
可无论如何，这场大爆炸都将禁制毁灭。
这下好了，四仙关再无用处。
吕仲只要愿意，随时都可兴师北伐，征讨侵占天道城的妖庭。
不过，他决定还是先缓缓。
相较完成丰功伟业，明显还是稳固修为比较重要。
回到罗浮，吕仲将碧仙关之事，告诉给了素心等一应修士，并让他们做好北伐准备，待自己一出关，就发起夺回天道城之战。
随后，他来到玉京天。
一番调息静气，开始对修为进行稳固。
之前跟青鸾大君交手，吕仲一直都在强压着，如今稍有放松，立刻就引来巨大反弹，一不小心就有修为倒退危险。
虽不至于掉落到合体期，但元气大伤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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