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不同的种族，相同的欲望
“呵……”
听完李观棋的问题，这头自称黑帝斯的黑暗巨龙发出一阵低沉的轻笑声。
不知是否错觉，李观棋似乎从中听到了些许讥讽，或是，自嘲？
“你觉得，我们巨龙和你们人类，有何不同？”
黑暗巨龙看着李观棋，缓缓问道。
“有很多不同。”
李观棋耸了耸肩，“比如你体型大得跟一座山似的，人类在你面前，还没你眼珠子大……但你肯定不是想听我说这些，所以，别卖关子了，直接点说吧。”
“巨龙和人类是一样的。”
黑暗巨龙声音沙哑，“或者说，所有具备高等智慧的生物都是一样的，他们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比如权利，比如地位，比如荣耀。
198年前，巨龙一族，选出了上一代的巨龙之王。
他叫阿波罗·利奥波特·格莱斯顿·利安查德尔·克洛顿。
它是一头黄金巨龙。
在克洛顿之前，黄金巨龙一族，已经连续八届蝉联巨龙之王的领袖地位，这是黄金巨龙一族连任的最长记录，与历史持平。
而它，想延续这一条连任记录。
对克洛顿来说，如果它能成为新一代巨龙之王，那它就能让黄金巨龙一族打破记录，达成连续九届蝉联巨龙之王的史诗记录，它会因此而名留青史，被后世代代铭记，这是无与伦比的荣耀。
谁能拒绝？
至少克洛顿，无法拒绝。
克洛顿很强，想在‘战选’之中脱颖而出，获得仅有的三个名额，对他而言几乎不会有意外。
但，论威望，它不如另一头名为卢克·格雷沙姆·萨默菲尔德的黑暗巨龙。
萨默菲尔德也很强。
它和克洛顿一样，都是百分百可以在‘战选’之中脱颖而出的存在。
虽然‘战选’环节会选出三头巨龙，但实际上，那年所有巨龙都很清楚，最终的巨龙之王，只会在克洛顿和萨默菲尔德二者之间出现。
克洛顿，出身黄金巨龙一族，背景高贵。
萨默菲尔德，出身黑暗巨龙一族，相比之下，背景卑微。
但，萨默菲尔德是黑龙一族有史以来的最强者，是黑龙族历史上第一头，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头达到九宫级大圆满的黑龙。
而且它也早就凭借自己的一举一动，在龙族里积累了大量声望，论口碑，克洛顿完全无法与它相比。
若是正常选举，在‘战选’之后的‘票选’环节，萨默菲尔德一定会胜出，击败克洛顿，成为最终的巨龙之王。
然而，事与愿违。
就在‘票选’即将开启的3天前，一条消息传遍了整个龙族。
——萨默菲尔德之所以能那么强大，是因为它吞噬了黑龙祖坟之中，所有历代先祖黑龙的遗骨，以亵渎先祖遗骸为代价，来换取强大力量，所以它才能成为黑龙一族有史以来的最强者。
此事一出，整个巨龙一族都为之震动。
巨龙，最是看重先祖遗骨，这种行为在巨龙一族之中，甚至比杀戮同胞的罪过还要深重一万倍。
于是，在所有巨龙的共同见证下，萨默菲尔德与黑龙一族挖开了先祖陵墓，试图证明自己。
可结果呢？
空的。
黑龙一族的祖坟之中，全都空了，没有半具先祖骸骨。
于是，罪名坐实。
——萨默菲尔德之所以强大，之所以能成为黑龙一族的历史最强，就是因为它大逆不道地吞噬先祖遗骸，亵渎先祖。
多么合情合理的事情？
是啊，黑龙一族就应该弱小无能，居然能出一位九宫级大圆满，那肯定是吞噬了先祖遗骸。
所有巨龙都这么想。
包括黑龙一族自己。
于是，在‘票选’即将开启的前一天，萨默菲尔德被判为罪龙，逐出了巨龙一族。
亵渎这么多先祖的遗骸，照理说，它应该被处以死刑，但它那九宫级大圆满的实力，最终让巨龙们放弃了这个选择，最终仅仅是将它驱逐而已。
萨默菲尔德被驱逐之后，克洛顿毫无争议地成为了票选第一，成为了巨龙之王。
克洛顿，成功帮助黄金巨龙一族，达成了连续九届，蝉联巨龙之王的史诗记录，它也因此而名留青史，如果不出意外，后世无数巨龙，都会听闻它的传说。
至于萨默菲尔德？
呵，谁会关心一头罪龙的下落呢……”
说到最后，这头自称“黑帝斯”的黑暗巨龙，发出一声疲惫至极的叹息。
站在它面前的李观棋微微侧头，与身旁的暗夜女王奥琳娜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有些错愕。
显然，即便是奥琳娜，此前也从不曾听闻此事。
“你就是萨默菲尔德。”
李观棋看向黑暗巨龙，眼神复杂，“是克洛顿陷害了你？暗中挖空黑龙祖坟的，就是那一头前任黄金龙王？”
从利益相关来判断，做这件事的，不是黄金巨龙一族，就是克洛顿自己。
“这重要么？”
黑暗巨龙声音平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黑龙一族的自卑已经刻入骨髓，当所有巨龙都在质疑、怒骂萨默菲尔德的时候，它的同胞们没有站在它这一边，反而同样在怒骂着它。
为什么？
因为即便是黑龙一族自己，都不相信有黑龙能够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踏入九宫级大圆满的境界。
这何其可笑？
黑龙，一个自卑的龙种……呵……”
“你就没有尝试过证明自己？”
听到这里，奥琳娜女王忍不住大声喊道：“这是不公！你是被诬陷的！你应该去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将那个阴线卑劣的黄金龙克洛顿拉下台！”
“……”
黑暗巨龙沉默了一下，“我尝试过的，但无能为力，世界之大，想找到一堆骨头的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而且如果不出意外，那些先祖遗骸被偷挖出去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直接销毁，至于寻找其它证据……我只能说，动手的那个家伙，几乎做的天衣无缝。”
“所以你就以一头罪龙的身份，在外流浪了足足198年？”
李观棋环顾四周，看着这座黑晶洞穴，“然后，你就准备在这安享晚年，老死在这无人问津的山洞里？”
“你想说什么？”
黑暗巨龙声音平静。
“回去！”
李观棋看向他，认真道：“跟我回巨龙祖巢，让那群脑子有洞的巨龙得知真相，恢复你的清白！要死，也得证明完自己的清白，然后再去死啊，总得留个清白在世间，不是么？！”
“嗯？”
黑暗巨龙明显有些疑惑，“可是，198年过去，我当年都没找到的证据，你觉得你能找得到？”
“物证很难找。”
李观棋沉声道：“但人证……哦不，龙证，应该不难找，偷偷挖空黑龙一族的先祖陵墓，这绝不是克洛顿自己一个就能完成的。
它肯定有帮手。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你们黑龙族的自家同胞在帮它，如此才能监守自盗，还完成得不留蛛丝马迹。
现在正逢龙王选举，世界上的绝大部分龙族都齐聚巨龙祖巢，如果想找到知情龙，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萨默菲尔德，别再犹豫了，带我过去吧，我们一起证明你的清白！”
“理论可行，但实践几乎不可能。”
黑暗巨龙眼帘低垂，“你以为只要你过去发表一篇演讲，知情龙就会愧疚不已地主动站出来？还是说，你觉得，这些巨龙会乖乖地蹲在原地，任凭你一个一个过去搜魂查看记忆么？”
“演讲？我当然没那么天真。”
李观棋轻轻一笑，“但正如你后半句所言，我确实有自信，能让所有巨龙都乖乖地蹲在原地，任凭我搜魂查看记忆！”
“嗯？”
黑暗巨龙发出疑惑的声音，“凭什么？”
“就凭这个。”
李观棋迈开脚步，走近这头体型庞大如山的黑暗巨龙，伸出右手，贴在了对方脸上的一片黑色龙鳞上面。
“嗡——”
与此同时，他的眉心闪烁蓝色强光，一股灵魂波动荡漾开来，将一副记忆画面呈现在黑暗巨龙的脑海之中。
这段记忆，赫然便是李观棋当初在现实的非洲大草原，使用【龙威】天赋压制黄金龙王，而后再使用【巨神】星辰技化身千米巨人，最终一脚踩爆黄金龙王的场面。
“这、这……”
看完这段记忆画面之后，黑暗巨龙久久不能回神，那震惊的情绪几乎溢于言表。
“原来是你？！”
这头庞大如山的巨龙，猛然从地上撑起身子，背后的黑色双翼剧烈扇动，震惊道：“克洛顿原来是死于你手？！是你杀了克洛顿！！这、这……这怎么可能？！”
“……”
旁边的暗夜女王奥琳娜，此时也是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李观棋，红唇微张，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克洛顿，黄金龙王，可是九宫级大圆满的强大巨龙啊……结果，现在的李先生却已经能够轰杀这般存在了？
距离他俩分别这才过去多久？
一年不到啊喂！
“相信我。”
李观棋看着黑暗巨龙，微笑道：“在我面前，没有巨龙可以隐瞒真相，带我去巨龙祖巢，我会让那些家伙，还你一个清白和公道。”
“吼！”
话音刚落，李观棋的身后，就有一道高达十米的应龙虚影浮现。
天赋：【龙威】！
“先祖……”
黑暗巨龙望着这一道应龙虚影，喃喃自语。
那修长的蛇形体态，银白色的羽翼，让这头黑暗巨龙的震惊情绪，愈发强烈。
羽翼蛇形的龙躯，返祖应龙的血脉……第三代黄金龙王的形态，足以让所有巨龙都为之羡慕不已。
“吼！”
最终，黑暗巨龙仰头发出一阵咆哮，将整座黑晶洞穴都震荡得摇摇欲坠。
然后它垂下头颅，将狰狞庞大的龙首，贴在李观棋前方的地面上，好似在对他低头致意，“你杀死了克洛顿，于情于理，我都要帮你的忙，更别说你还具备着先祖之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巨龙其实没有分别，所以，我愿意为你提供帮助！”
“但……”
这头黑暗巨龙的猩红竖瞳转了转，看向李观棋，“很抱歉，我无能为力，如果你一开始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带你去巨龙祖巢的话，那我只能说，没有人类能进入巨龙祖巢。”
“为什么？”
李观棋微微皱眉。
“因为巨龙祖巢，位于一个禁忌之地的内部。”
黑暗巨龙叹了口气，“那个禁忌之地的禁忌规则有两条，第一，唯有体型超过10米的生物才可以进入，第二，唯有龙种生物才能够进入。
即便是九宫级大圆满的存在，也无法打破这两条规则。
正是因为这两条特殊又强大的禁忌规则，我们的先祖，才会在新纪初期，就将那片禁忌之地，选定为我们的祖巢圣地，并且一直延续至今，不曾变更。”
“龙种生物应该不难。”
李观棋看着他，迟疑道：“我吸收了第三代黄金龙王的遗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具备一定的龙种生物特征，我应该能通过这一条禁忌规则的判定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黑暗巨龙沉吟一声，“但，除此之外，你还得通过另一条规则判定，‘体型超过10米’，而你，人类，你只是一个身高2米的人类，根本无法通过这条规则判定。”
“使用咒术巨大化行不行？”
李观棋问道。
“不行。”
黑暗巨龙轻轻晃了晃脑袋，平静道：“很多龙种的幼崽，在刚出生的几年内，都没有10米长，所以历史上早就有巨龙请来过咒术师，用咒术将这些龙族幼崽变大，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被咒术变大的龙族，无法通过禁忌之地的判定。”
“那使用星辰技变大呢？”
李观棋又问。
“……”
此言一出，黑暗巨龙思索了半晌才道：“没有先例，毕竟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星辰技，是用来帮别人变大的，只有把自己变大的，可是想牵引星辰，需要达到七星级，然而能够达到七星级的巨龙，也不可能没有10米长，所以，历史上，没有过这种先例。”
“那至少有希望。”
李观棋面露笑意，“走吧，带我去那个禁忌之地看看，不管如何，总得试一试。”
“如你所愿。”
黑暗巨龙发出沉闷的声音，“我会追随你，带你前往巨龙祖巢，是现在，还是晚点？”
“事不宜迟，就现在。”
李观棋说道。
“奥琳娜……”
听得此言，黑暗巨龙则是微微侧头，看向旁边的暗夜女王奥琳娜，“你也看见了，我得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你自己保重，等我回来。”
“嗯嗯。”
奥琳娜笑着点点头，“黑帝斯，你一直都是自由的呀，不必在意我这边，我能照顾好自己的王国。”
“说起来，你俩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观棋好奇地问了句。
“她救了我。”
黑暗巨龙缓缓说道：“两年前，我在此地参悟黑暗法则，但不慎参悟过深，陷入了黑暗法则神宫的漩涡，一直没能脱身，直到半年前，奥琳娜路过此地，将我从黑暗法则的缠绕里救了出来，她是一个善良的精灵。”
“神宫漩涡。”
黑龙此言一出，瞬空的声音也在李观棋脑海里响起，适时地为他解释道：“参悟法则并不是一件零风险的事情，嗯，怎么说呢……就比如游泳，会游泳的人可以去水里玩，但一个不小心，也有溺死的风险，基本就是这么个道理。”
“放心，溺死的都是会游的。”
冥王那懒洋洋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对法则的领悟程度不够，想遇见神宫漩涡都没资格，这头大黑蜥蜴能接触黑暗神宫的漩涡，也算是一号角色了，小鬼，帮它证明清白之后，不妨再试着收服它。”
“……”
听着脑海里的声音，李观棋面不改色。
“该走了。”
李观棋看向奥琳娜，微微一笑，“改天再见，女王殿下。”
“额……”
然而听得此言，奥琳娜却是略显迟疑，但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那个，李大人，您赶时间吗？我是想……嗯，您可不可以，先帮忙把一些暗夜精灵治愈了，然后再去巨龙祖巢呢？当然当然，要是赶时间的话，那就下次再说。”
“哦？”
李观棋眼眸微眯。
他才想起来，他当初答应过奥琳娜这一码事，不过，现在的情况，倒是有些不同了。
“女王殿下。”
李观棋看着奥琳娜，轻声道：“如果，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暗夜王国的帮助，甚至是……效忠，不知你会怎么做呢？”
“效忠……”
奥琳娜听得此言，先是微微一怔，而后扭头看了黑暗巨龙一眼。
这位美貌女王眯起双眸，金色的眼瞳之中泛起几分异彩。
一瞬间，她思绪万千。
“您是我们暗夜精灵一族的救世主。”
最终，奥琳娜看向李观棋，微微低头，“是您治愈了我们的进食能力，让我们得以摆脱‘怪物’的身份，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那么暗夜王国，将是您麾下最忠诚的子民。
除此之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给予我们一定程度内的自治权，不求继续保有王国称号，但求能够保有一片‘暗夜领’的封地。”
“那就好。”
李观棋听得此言，轻轻点头，却没有再提此事，只是说道：“那就走吧，女王殿下，该去治病了，带路吧，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弄完我再走。”
“多谢李先生。”
奥琳娜笑着行了一礼，然后挥手撕开空间裂缝，率先步入其中。
李观棋紧随其后。
“我在这儿等你，人类。”
黑暗巨龙则是重新趴在了地上，闭上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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