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叙，你真够幼稚

　　刚刚耿耿于怀的尴尬被打破以后，蒋律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下来，揽着程叙的脖子先是骂了两句他的不辞而别，又煽情的表演自己当年养的猪丢了有多么痛心疾首。185的程叙被170的蒋律压制的动弹不得，不停的叫唤，你轻点，放开我的脖子，我的腰都要折了。

　　医院门口都是些速食快餐，没有正经吃饭的地方，俩个人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小餐馆，蒋律推开门大步流星走进去的时候，程叙仰着头对着餐馆的牌子迟疑了很久。蒋律刚要坐下歇歇，程叙一脸欠扁的发来问候，“蒋律，医生说你不能就坐，否则你的病会加重的，我看你还是把椅子撤了，站着吃吧。”蒋律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程叙你西装革履穿的倒是挺人模狗样的，长得也不想喜欢多管闲事的样，但这嘴咋就这损呢。”

　　餐厅的前台只站了个穿围裙的大叔，此时正热切的盯着他们。蒋律又扫视了一下周围，心里暗戳戳的感觉不妙，这餐厅有些许冷清啊。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抬了抬手招呼大叔过来，问了有什么招牌菜。大叔两眼放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干煸鱿鱼”，我最拿手的三样菜，保证让你们吃了不后悔。

　　蒋律重复了一下菜名，“大叔，你这拿手菜都挺刺激的啊，有没有清淡点的。”大叔嘴一瘪，“姑娘，我们这可是川菜馆。当然得是辣当先。”自从得了这个病以后，蒋律已经很久没吃辣了，但这三样菜都是她的心头好，活了这么旧，她的饮食信条一直是无辣不欢，何况前些日子又一直在吃斋念佛。此时她的心里极度压抑又极端渴望。

　　程叙看着蒋律生无可恋的表情就想犯贱，“哎呀，看来大哥的病情比我要严重多了，吃辣都不行啊，这样的话，师傅我点一份麻婆豆腐。”

　　蒋律咬着牙说，“我那点小状况不足挂齿，我是怕小弟你吃不消，师傅，宫保鸡丁和干煸鱿鱼也都上来吧。”

　　大叔进厨房之前还强调了一句，他用的辣椒都是从四川老家原生态种植加工的，绝对够味。

　　厨房飘出的浓浓的辣椒气息让蒋律回了些神志，“程叙，你真够幼稚。”

　　程叙瞅着蒋律，“你说人家门前挂那么大个牌子，你看都不看一眼就往里冲，我是幼稚的话，你是弱智。”

　　蒋律做出摩拳擦掌的姿势，“程叙！你丫就是欠收拾。”

　　小餐馆的位置有些偏，是医院正对居民区旁的一个独立的建筑，餐馆分上下两层，楼上应该也是开放的但看上去好像不是吃饭的地房。说是川菜馆，风格却大相径庭，装修倒是有一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恬淡和惬意，比如木质餐桌上行云流水的花纹，和质感朦胧的淡紫色窗纱。虽然不是什么高端的餐饮场所，但细节处理的很让人舒服，阳光洒在餐桌上，细细看也很光洁，绝不是普通街边餐馆让人感觉永远是粘腻腻的桌面。

　　蒋律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抗议好饿，“程叙，你电话号码多少啊，咱俩会不会经此一别再见又是十年之后了，好歹还是留个联系方式吧。”

　　程叙抢过蒋律手里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又还给了她“这是我的号码。”蒋律拿过来一看，备注竟然是“程哥哥”。

　　老板把菜端上来的时候，蒋律刚好对着手机里的备注做出了呕吐的表情，老板娇羞的询问，“姑娘害喜吗，闻不了辣味。”

　　程叙没忍住，笑出了声，“老板，你是个人才。”

　　程叙先吃了一筷子麻婆豆腐，左眼眯缝这对着老板就举起了大拇指，说了句“真够味。”放下筷子又对蒋律绅士的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菜端上来的时候，没有呛鼻的辣椒味，只能感觉到勾人的辣椒香气。

　　蒋律先是做了做心理工作，反复劝慰自己偶尔放纵一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然后急不可耐的抄起筷子，伸向了干煸鱿鱼。入口的那一刻，味蕾被淹没，舌尖的痛觉神经开始发作。饶是吃辣行走江湖多年的蒋律，也被这口鱿鱼制伏了，对上大叔热切期盼的眼神，蒋律哑着嗓子补了一句“够辣。”

　　大叔收到了自己想要的评价，转身撤离到前台的位置，坐在前台的桌子上对着窗外自言自语，“怪我没选好位置，当时怎么就被人忽悠着买了医院附近的房子开了川菜馆，这来往看病的人是不少，吃川菜的却寥寥，我这想把正宗川菜带出四川走向全中国的梦啊，何时能实现。”

　　菜是真的辣，但也是真的好吃，舌尖开始逐渐适应了之后，蒋律惊奇于鱿鱼的口感，即能煸到丝丝入味肉质还能保持细嫩有汁水，真的是完全是自己的菜。

　　蒋律招呼老板，要一杯热水，程叙附和我也要一杯。蒋律放下筷子，抬手摸了下眼角辣出的眼泪，笑着看向同样泪眼婆娑的程叙，“你以前可是一点辣不吃的，现在吃辣还配热水啊。”

　　程叙接过老板递来的杯子，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吃辣配热水，你教的嘛，喝了热水，舌头就麻了，就不会感觉辣了，一步到位。”

　　程叙以前真的是一点辣也不能吃。

　　有一次蒋律晚上出门给老爹买烟，程叙故意尾随她，装鬼把她吓了个半死。她就给程叙的早餐里撒满了辣椒，程叙吃了一口整个人就开始燃烧，先是满脸通红，然后辣出了眼泪，然后冲回家一直往嘴里灌凉水。蒋律其实当时也很内疚，但她一看到程叙想骂她又辣的骂不顺溜的样子，就忍不住狂笑。

　　程叙倒不是因为某天打开了新大门才爱上吃辣的，而是为了“热”才吃辣。父亲带走了所有钱之后，自己和母亲连供暖费也交不起。母亲冰凉的手捧着辣椒分给他的时候告诉他，“吃辣，就会暖和，身上先暖和了，别的事也都会好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干着吃下第一口辣椒的，只知道那整个冬天，自己都是靠着辣椒来取暖的。

　　桌子上的菜基本上消灭殆尽了，程叙往后一仰招呼老板过来，厚颜无耻的指着蒋律“老板，她付钱。”

　　蒋律恶狠狠的蔑了程叙一眼，又开开心心的跟着老板前去结账，不停地夸老板“大叔，你这人虽然说话有点气人，但菜做的一级棒，如果收徒弟的话，可以考虑我，我是棵好苗子。”

　　蒋律的手机铃声永远是万年不变的自带经典款，看了眼来电提示，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李景凌。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让人听了就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男人撒娇声“欧尼，你陪人家去看电影吧，田可说你今天休息。”蒋律极力压低嗓音，但还是没忍住升了声调，“郑少女，你够了，我真是丧心病狂了才有你这样的朋友。”

　　郑泽变本加厉，“好欧尼，人家都独守空房好久了，终于盼来了你休假，就陪人家去一次嘛，就一次嘛。”

　　蒋律直接挂了电话。

　　不到三秒，电话又响了起来，郑泽还没有开口，蒋律就抢先封住了他的嘴，“你再多说一个字，就自己去吧，半个小时之后，我家见。”再次无情的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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