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3


【番外13】/晋江文学城独发

永熙二年春,  晋国公夫妇来长安参加完长子婚礼,次子便求到他们跟前,请他们前往定北侯府提亲。

乔氏听后喜上眉梢,  只觉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当即答应下来。

可真登了定北侯府,拜访过后,  晋国公却有些迟疑。

乔氏见他自打出了侯府们,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忍不住问道,  “二郎有心上人了是好事,  你这副模样做给谁看?别跟我说是为了彩礼发愁,这次阿缙成婚,陛下赐了重赏,  可给咱们省了不少银钱。虽说这许大姑娘是太后的亲侄女,  但咱给二郎准备的彩礼还是很富足的。再不济的话,我从我嫁妆里拿出些来,终归咱俩的东西都是三个讨债鬼的……”

“哎,我不是担心这个。”晋国公叹道。

“那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看不上许家姑娘?”

“不不不,  人家姑娘愿意嫁咱二郎,  我求之不得。”晋国公捋了下胡须,沉吟半晌,才叹道,  “我就怕二郎这小子辜负人家好好的姑娘。夫人方才没瞧见么,  那许大姑娘看向咱们二郎的目光,那叫一片情真意切。可咱家二郎……”

他觉着二郎对许家姑娘的感情,远没有许姑娘那样深厚。

乔氏思忖道,“没准是你眼拙,  没看出来呢。二郎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了解他,若他真对许大姑娘无意,压根就不会与咱们开口提亲。不过若论情深……感情这事嘛,是可以培养出来的,俩口子日久天长的在一起,想不在乎彼此都难。”

晋国公想想也是,便不再杞人忧天。

成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待三书六礼走完,业已到了永熙三年夏。

正值谢仲宣在洛阳三年任满,皇帝亲下旨意将其调回长安,升为正四品工部侍郎。

二十出头的侍郎,又生的玉树临风好样貌,一时惹得长安众多贵女春心荡漾。

可惜名草有主,叫定北侯府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女抢占先机,真叫无数贵女咬碎银牙!只恨自己没有许意晴那样好的家世,能叫太后和陛下一起保媒。

这年腊月,谢仲宣与许意晴于长安大婚。

新婚当日,坐在挂满红绸的婚房里,许意晴还跟做梦似的不真实。

趁着喜嬷嬷不注意,她偷偷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是真的疼。

所以她是真的要嫁给谢仲宣了!

这个认知让她又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出阁前每每见到她这般笑,定北侯夫妇都长吁短叹,“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嫁个人这般高兴。”

定北侯世子也点着她的头,一脸嫌弃道,“瞧你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姑娘家的矜持,你就这么喜欢那个谢仲宣?”

她答,“喜欢,太喜欢了!”

喜欢一个人,光是想到他就无比欢喜,心里像开出一朵朵花,又飞出无数只蝴蝶来。

虽然她心里明白,谢仲宣答应与她定亲并不是多喜欢她,而是被晋国公和夫人催得紧,才和她凑合在一起,但她也甘之如饴。

君不见长安城里一大帮子的贵女羡慕她,就连已为人母的嘉宁郡主来喝喜酒,看到一袭华艳婚服的许意晴,也忍不住捂着胸口,怅然叹气,“没想到二表哥这样好的郎君,最后倒叫你占了去。”

嘉宁郡主当年痴迷谢仲宣这事,许意晴是知道的。

这会儿得了便宜也不好卖乖,只弯起眸子朝嘉宁郡主笑了笑,活像是跌进米缸里的小老鼠。

太后派来的嬷嬷见她眉眼间的喜悦,也不禁戏谑道,“倒是头一回见到这般爱笑的新嫁娘,挺好的,待会儿见到新郎官也这般笑才是,可别紧张。”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许意晴反倒紧张起来。

毕竟洞房花烛夜可不是傻乐就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起昨日夜里娘亲塞给自己的避火图,许意晴攥紧手指,天爷呐,她真的要与神仙公子做那些事么?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凡夫俗子亵渎神圣佛子的负罪感。

不过这种负罪感并没持续多久,在见到一袭红袍的谢仲宣踏进洞房时,她一颗心又咚咚止不住狂跳,满脑子都是他这副俊秀秾艳的模样。

行过却扇礼,喝过合卺酒,屋内一干伺候的人留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纷纷退下。

谢仲宣本就生的白皙如玉,喝过酒后,脸边透着菲薄的酡红,更添了几分清艳的俊美。

此时此刻,他靠坐在喜床边,目光迷离,神态慵懒,活像是一只刚幻化成人的男狐狸精,勾着人,采阴补阳。

这个比喻,叫许意晴又红了脸。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毕竟他们俩之间的相处,一直很规矩守礼。

“谢二哥,你困了么?”她鼓起勇气,上前问道。

谢仲宣揉了揉眉心,朝她歉意微笑,“今夜喝的有些多,叫你久等了。”

许意晴摇头,“也没等太久。”

顿了顿,见他眉眼间的疲色,她道,“我叫人送水,伺候你洗漱吧?今日你肯定也累了。”

闻言,谢仲宣掀起眼帘,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许意晴被他这目光看得心跳加速,昏黄烛光下,一张娇俏脸庞也熏成绯红,明艳妩媚。

半晌,谢仲宣站起身道,“嗯,那你歇着,我先去沐浴,免得酒气熏着你。”

见她指尖轻顿,他又淡淡说了一句,“毕竟今晚要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四个字传入耳朵,许意晴只觉向着他的半边身子都酥了。

呜,好羞人。

好在谢仲宣先行离开,唤人备水,叫许意晴缓了口气。

不多时,奴仆们送来热水。

隔着一扇并蒂莲开的紫檀木屏风,外间传来的哗哗的水声。

卸下钗环的许意晴裹在被子里,脸红得滴血般,明明是寒冬腊月,外头大雪纷飞,可她却觉着热,浑身冒汗的那种闷热。

或许那杯合卺酒掺了什么药材,亦或是外头的声响以及她脑袋里自动描补的画面太过香艳,他素日穿上衣袍身形提拔修长,若是脱了衣袍……

不能想了!

许意晴伸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再想下去,她怕她会热血上头晕过去。

深吸一口气,她背过身,闭上眼,在心里默念起道家的清心咒。

别说,清心咒还是有点作用的,她的心渐渐静下来,于此同时,困意也涌了上来。

就在她处于将睡未睡,半梦半醒之间,身边的床榻往下沉了些,随后锦被被掀开,有人在身旁躺下。

被窝都被她捂暖和了,凉丝丝的寒意钻进来,叫她打了个激灵,伸手就要去抢被子。然而,手摸到那绣花丝缎被角的同时,也摸到了一片坚硬又温软的胸膛。

还没等她脑子转过弯,一只温热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

随后,耳畔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抢被子。”

许意晴的睡意顿时没了,却也不敢睁眼,不敢出声,指尖相碰的触感,叫她心跳聒噪,呼吸艰难地屏住。

他…他牵她的手了!

虽说定亲之后,他与她亲近了些,偶尔也有些亲密的举止,可像这样躺在同一张床上牵手,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心绪混乱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或许得道升仙那一刻的快乐,也不过如此吧?

就在许意晴慌张无措,犹豫着是否还要继续装睡时,身旁之人给她将盖好被子,又松开了她的手,之后便再无其他动作。

就好似方才抓住她的手,只是单纯防止她乱动,好将被子盖好似的。

说不是失落是假的。

然而听着耳畔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许意晴心底的失落又很快被一扫而光。

人贵在知足!她能嫁给他,能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已算是美梦成真了!

思及此处,她动作缓慢的侧过身,面向他的方向,借着龙凤喜烛透过大红喜帐的昏昏光线,静静看着男人安静的睡颜。

她离他是这样近,近的可以看清楚他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的侧颜……

许意晴一只手偷偷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吵到他,另一只手悄悄朝他伸出。

想碰,又不敢碰。

最后只离着他脸庞一根手指的距离,在空气中,一点一点描画着他的面部轮廓。

画完一遍,她忍不住弯眸,偷偷笑起来。

真好呀,心上人就这样躺在她身旁,她还可以描画他的模样,鼻尖也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

许意晴心想:“这世上再没像她这样幸运的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小心翼翼攥着男人袖子的一角,满心欢喜地睡了过去。

而在她睡着不久后,身旁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锦衾之下,他握住那只攥他袖角的手,轻轻挪放在了他的心口。

他的心,也跳的很快。

翌日一早,白雪纷飞,红梅傲枝。

得知次子昨夜只叫了一回水,乔氏忍不住与晋国公嘀咕,“去年阿缙洞房花烛夜,可是叫了三回水!怎么二郎才叫一回水?”

晋国公汗颜,“夫人,去年阿缙叫三回,你可骂了他一早上莽夫。现下二郎倒是怜香惜玉,你怎么还不满……”

乔氏也有些难为情,拿巾帕掩唇,“我这不是想着,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应该差不了多少的。”

晋国公,“……”

默了半晌,他道,“要不等他们请完安,我也单独留下二郎,跟他说说?”

乔氏闻言摇头道,“这倒不急,这几日再观察观察,没准熟悉了就好了。”

晋国公深以为然,握住乔氏的手,“夫人说得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我好难。

二哥:我也好难……

三郎:哈?你们在说什么?

大哥二哥:没有媳妇的滚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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