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相,大梦一场
江九黎懊恼,恨不得有隐身的本领。她站在那里,指了指夜空:“这月色不错。”
傅其琛扬起一丝嘲讽似的笑,“是么?若哪天被我知道你跟了别的男人,我便一枪把你们都崩了。”
她一愣,迅速凑近他,“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背叛少帅您呀。”
他一抬眼,她立刻垂下眼帘,不敢触碰他那仿佛带着读心术的目光。
傅其琛伸手搂住她,冷漠地勾起唇角,“那,你紧张什么?”
“少帅动辄就杀人,谁能不紧张?”
“我现在不杀人。”他箍着她的腰,像拧一只小猫崽子。
江九黎道:“上哪儿?你扼得我喘不过气。”
“去我房间。”
砰的一声,傅其琛踢开门,将她扔到床塌上,那床柔软如云,她纤瘦的身子浅浅地陷了进去。
接着,有力道压下来,是他手撑着床,低俯到她跟前。
四目相对,他的脸极近,呼吸拂在她面上,发痒,她微微一抖,道:“少帅——我忽然想起舅舅找我有事。”
他不作声,伸手拨弄她的衣领,另手也开始有了小动作,江九黎瑟缩着,心下一团乱麻。
她以为终于逃不过少帅的魔爪,很快就会一丝不挂,和他滚在床上,黏在一起。
最后醒过神,才发觉他只是伸手拿一本放在她脑袋旁的书。
东洋史要。
东洋?是指日本么。
傅其琛将身子坐直,看她:“你不是有事?”
江九黎道:“难道不是你带我来这里的?”
“心情不好,不想看到你了。”他翻着书,眸光沉沉。
“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你!”
她猛地起身,却被使力一拽,跌入他的臂弯。
“不要走,”他轻声道,“留下来。”
江九黎挣扎,“少帅与其在这跟我浪费时间,倒不如回城去找你的红颜知己!”
傅其琛禁锢着她,笑悠悠:“我有了你,绝不会碰其他女人。”
“你……你要作什么?”
“我要你。”
乌云盖顶,是他欺压上来,仿佛窗外直直罩下来的夜色。温湿的触感,落在嘴唇上,她看见他额前垂着一绺子短发,根根分明。
像是一只兽在吃她。
魂丢了,试图找回,她推他。
他岿然不动,用指尖挑开扣子,里边是他渴慕的少女香,比任何一种梳头油都好闻。
心跳节奏大乱,连着身子变作他的傀儡,一丁点不受控制。
江九黎阖目,浮现出林慕辞血淋淋的伤口,霍然清醒,“少帅,我……我来月事了。”
傅其琛的脸一下子红透,放开她,问:“你还好吧?”
“我肚子疼。”她佯装委屈,视线转移到翻开的书页上。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话落,他在后悔。
凭什么这样小心翼翼,搞得是他挟迫似的,从江公馆亲吻到西餐厅定情,哪一件不是她江九黎操纵的。
越想,越觉可笑,傅其琛道:“你回去休息罢。”
江九黎应了,却没有付诸行动,盯着东洋史要,神色晦暗不明。
只见里边写道:“木屐是中国隋唐以前最为流行的服饰,后传入日本,沿用至今。铁屐多用于日本武士,着之以便攀登行军。”
配图是个穿木屐的人。
不知为何,忽然联想到林慕辞畸形的脚骨,发音不太正宗的汉语,一桩接一桩的枪杀案……
疑点重重,如折子戏一幕幕滑过。
之所以林慕辞被诬陷是俄国奸细,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或许不是什么清者自清,或许因为他根本就是潜伏在女校的日本奸细!
阴差阳错落入傅少帅手中,为了不暴露身份,顺利完成任务,日方则以俄国奸细的借口将他从大帅府救出。
那么,如今他又在顾家老宅附近受伤,任务一定和顾家有关。
军火!
神秘人老鬼提及的军火!
江九黎大惊失色,急匆匆离开,飞跑去顾成彰的卧房。
门是虚掩的,她极力镇定,敲了几下,没人应。
于是,推门迈进去,不见顾成彰的身影,环顾四周,却瞥见书桌上一张纸。
“感谢顾先生慷慨解囊,军火物归原主。”
顾成彰果然和那批军火有关,他早就意识到军火是催命符。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一家子都会有危险,因此,那日才将顾家的财产转交给她这个军阀之女。
江九黎脑袋里嗡的一声,眼泪只差决堤。她毫无犹豫地冲出门,心中闪念,救顾成彰!
舅舅是她唯一的亲人,决不能出事。
人到底去了哪里,她满院子找,直到出了大门,却发现另一个不速之客——傅其琛。
只见他沿着一条小路,拐入林木茂密深处。
静悄悄的老林子,云阴月暗,他要去哪里?究竟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偏偏林慕辞也恰巧出现在老宅……
江九黎疑云顿生,蹑足潜进老林子,借着月色淡淡,紧跟傅其琛身后。那林间雾气萦绕,荒草丛生,风吹过让人由内而外直打哆嗦。
她抱紧双臂,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生起一片寒栗子,除了继续尾随,压根不敢原路返回。
透过模糊的天光,眼帘映入一片坟茔。
傅其琛转头,她顿时魂飞魄散,屏住呼吸,躲在一块墓碑后头,碑上字迹告诉她,这是顾家的陵园。
她身上流着顾家一半的血,墓地之中是顾家的祖宗,自然不会加害于她。再者,子不语怪力乱神,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林先生,真巧啊。”傅其琛的声音传来。
林慕辞低笑:“你果然来了,怎么,堂堂东北军还缺军火?”
“谁不喜欢锦上添花。”傅其琛道,“难道要你们这帮革命党得了军火,回头对付东北军?顾成彰胆子可不小,日本人的军火他也敢劫。”
呲——
一道火苗跳动,林慕辞点燃一只烟,不徐不慢道:“少帅莫非认为我和顾成彰是一伙儿的?今夜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好独吞了军火?大错特错。”
傅其琛若有所思,略抬下颌,“假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打入革命党内部的奸细。
上月胡同里的枪杀案,是那倒霉的革命党人识破你的身份,而被你杀人灭口,但偏偏让蠢女人江九黎撞见了。
你发现她是女校的学生,非富即贵,为了不节外生枝,只好将计就计,那蠢女人误以为是你救了她,对你暗生情愫。
可惜,你接近江九黎,只是因为收到日本人丢失军火的风声,恰巧查出顾成彰是做革命事业的大财主,并且与老鬼劫了军火,便随手利用她罢了。
至于,林先生打入革命党,想拿这批军火干什么勾当,我不感兴趣。”
林慕辞嘲讽道:“少帅又比我清白到哪里去?你这众星捧月的少爷,什么样的女人不缺。
对江九黎百依百顺,搬去柏树胡同献殷勤,邀请顾成彰办诗社,好心接送他们回乡祭拜,原因很简单,和我有着相同的目的。”
“不搬到顾成彰隔壁,怎么会这么快查出他将军火藏到了顾氏的陵墓之中。”
傅其琛冷笑一声,又道:“只不过没想到你还假借老鬼的身份骗取顾成彰的信任,得到了藏宝图。”
林慕辞揿灭烟头,得意道:“别忘了,顾成彰出资做革命,不惜冒险劫军火,是想灭了你们这群军阀。”
“不足为惧,”傅其琛道,“我出人下墓,你出藏宝图,军火一人一半,如何?”
“既然少帅开口了,希望事成之后,你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傅其琛咬牙切齿:“江九黎那蠢女人把你藏到后备箱,尽是血迹,当我是傻子不成?”
林慕辞笑道:“少帅动了真情,吃醋了?”
傅其琛反问:“动真情的恐怕是你吧?”
“江九黎只是棋盘上的棋子,如今与少帅对弈,打成平局罢了。”
江九黎只是棋子……只是棋子,一切都是做的玩笑。
短短一句话,那样近,那样清晰,似丝线,缠绕心间,渐渐收紧,嵌入血肉。
万般滋味,大梦一场。
谁知想方设法算计别人,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让两个男人耍得团团转。她脑后抵着坚硬的墓碑,如同坠入冰窖,冷意透骨。
一刹那,手腕被人捉住,有两根手指掐住她的喉咙,江九黎失去了叫喊的能力,只有眼泪哗哗流出来。
是舅舅,她扑过去,伏在顾成彰的肩头,无声哭着。
顾成彰摇头,轻轻拍了她一下,扯着她离开了陵墓。
……
回到顾家老宅,仍旧灯火通明的书房。
顾成彰推门,“藏宝图,是假的。九儿,谢谢你,若不是你将老鬼那封密信交给我,军火恐怕早已不知去向。”
对顾成彰所有的猜疑,顷刻之间分崩离析,原来她的舅舅是个散尽家财,投身革命的人。
“舅舅,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
“我早就意识到他们有问题,你祖父的墓宫布满机关,他们永远不会得逞!”
江九黎稍稍平复,问道:“为什么他们轻而易举就查到了你?”
“革命党内部有鬼,泄露了出资名单。”顾成彰深深地望她,“九儿,舅舅希望你做个寻常人,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好么?”
“我们离开东北,”江九黎跪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面前,患得患失,“不做革命了,好不好?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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