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镜花水月缘，痴梦无处寻
两人入宫谢恩，苏木兰遥遥看到宫墙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林致远道：“小时候你总说想逛逛皇宫，如今怎却这般愁眉苦脸。”
“那时候我以为有珍馐美味的地方便是好，后来明白自由的地方才是真的好，没有自由就算是珍馐美味也无味。”
“一会儿带你溜去御膳房怎么样？”
“一入皇宫便甚为压抑，还不如家常一碗馄饨吃的舒心。”
“那今晚一起做馄饨如何？”
苏木兰点了点头，又问：“吟霜郡主找到了吗？”
“吟霜已平安回宫，只是得知长风大哥的婚讯后心情不大好，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她总会想明白的。”
见晋帝行礼过后，苏木兰见圣颜较之前有几分灰暗之色，精神颓然萎靡，不由得心中生疑。
晋帝命苏木兰先行退下，对林致远道：“江湖司勾结六扇门私放恶徒一案交由你负责，宫中暗卫尽可调遣，此事若与祁王有关，他必存反心，只是朕目前尚不明其实力，所以调查要暗中进行，切勿打草惊蛇。”
林致远行礼领旨。
晋帝看着唯一至亲的外甥，既爱其才华与正直，又恼其倔强与固执，道：“朕对你的婚事仍怀不满，若此案调查不利，定削去你的爵位。”
晋帝原本颇为信任与看重林致远，本欲将其提拔为主理六扇门之人，无奈他个性执拗，不肯顺朝廷之意协助江湖司打击武林势力，如今醒悟才知，至亲外甥品行之可贵。
晋帝又嘱咐道：“武林势力终究未归顺朝廷，虽可用但不可全信，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林致远颔首领命，并未多言，心中深知朝廷与江湖永远隔着一条鸿沟，帝王对于不能征服之物永存疑虑，而江湖永不会因强权而让步自由。
苏木兰侯于殿外，不想却与前来觐见的拓跋枫相遇。
拓跋枫料想此为诀别，昔日张扬跋扈皆消散，悲色难掩道：“魏国习俗，礼物赠出便不会收回，狼牙是祈福之物，男女相赠寓意勿忘、相守，既无缘相守，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那日他看到她与林致远同跪于殿外，那嫣然中略带羞涩的笑靥深深刺痛他的心，她却非寻常女子，无论如何勉强，他都得不到她那般笑颜，只怕会落得玉石俱焚的结果。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纵是放不下也得放下，不然又能如何，他终是不忍心强迫她，更不愿意她恨他。
镜花水月缘，痴梦无处寻。
林致远走出大殿，见此情景即刻冲上前将苏木兰拦在身后，凌冽目光怒瞪拓跋枫。
苏木兰暗暗扯了扯林致远的袖子，上前与他并肩，道：“谢谢太子所赠礼物。”
拓跋枫苦笑道：“你是救过魏军众多将士的恩人，日后无论有何需要，万死不辞。”
离宫的马车上，苏木兰几番抬眼都看到林致远欲言又止的犹豫神情，道：“你想问些什么？”
林致远双眸深邃，终是担心触及她不愿提起的往事，道：“你若不想说，我便不会问。”
苏木兰犹豫间习惯性地抠着手指道：“外面一定有不少流言蜚语，其实我与拓跋枫不过是旧识，他并非无耻下流之徒，我也不是贪慕权势的懦弱之人。”
林致远将她的手握于自己掌中，道：“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手都快要被抠破了，你的品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无稽流言我不会听更不会信。”
苏木兰莞尔一笑，问道：“案子进展如何，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柳错审讯结束，见二人前来便道：“楚赢终于交代实情，此事幕后真正黑手只有黄老板与秦妙音两人知晓，另外旧梦阁确实有密道，楚赢知道密道的三处入口，其中只有一处为真，另外二者为陷阱，尚不能确定真密道是哪一条，也不清楚密道通往何处。”
林致远道：“陛下将此案交由我负责，虽可用暗卫，但不能打草惊蛇，必须要想办法暗中查清这密道通向何处。”
柳错道：“那旧梦阁与醉仙楼一样，看似是寻常宴饮玩乐之处，实则戒备森严，锦绣裁缝铺密道被发现之后，守卫可能愈加严密。”
林致远道：“最好能想个办法查封旧梦阁，或是制造一场混乱，寻机入密道查探。”
柳错罕有蹙眉，道：“暗查必须谋划周全，需想个万全的法子。”
夜深返家，两人一同做馄饨，苏木兰和面，林致远洗菜切菜。
苏木兰道：“表哥和拓跋公主的婚期定于下个月初二，最近有空闲时要去选贺礼。”
林致远犹豫片刻后道：“向你坦白一个秘密，其实吟霜的失踪是我与柳错共同谋划的，目的是让陛下无法为她与长风大哥指婚。”
苏木兰诧异间愣住，片刻后方压低声音道：“你们也太大胆了，这件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可怎么办！”
“放心，这个秘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其实我也实属无奈，总不能看着自己的表妹嫁给不喜欢她的人，吟霜现在只是难过一阵子，总比后悔一辈子好要。”
苏木兰无奈道：“这拖延指婚的法子真算是千古第一，你根本无需担心丢爵位无俸禄之事，尽可以去做绑匪或土匪。”
林致远沾面粉涂在她的脸颊上，笑言：“那你就是压寨夫人。”
苏木兰也抬手抹在他的脸上，道：“才不，我要做除暴安良的女侠，扫平你的匪帮！”
“只怕花痴女侠面对如我这般英俊潇洒的匪徒，不忍心下手。”
“请你每晚睡前照一个时辰的镜子，改一改这自恋的毛病！”
他抬手擦去着她脸上的面粉，道：“我又告诉了你一个秘密，你也该告诉我一个吧。”
“小女子可不像土匪郡王这般有如此多的秘密。”
他轻捏她的脸颊道：“又想赖皮是不是？”
“我又没有同你约定交换秘密，凭什么告诉你！”
他不依不饶，步步向前直逼她于墙角，双眸间温度渐升，道：“那我来问你一件事情，你必须如实说出心里话。”
她心跳莫名加快，道：“问就问，突然间离得这么近做什么！”
“女子编平安结是送亲人或心上人，我是你的什么？”
她脸颊刹那间绯红道：“是…是兄弟…像亲人一样的兄弟…”
他自是不能相信兄弟这个说法，挥手将一旁案几之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径直将她抱于其上，目光灼灼道：“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华栾公主闻声而来，见状只得蹙眉轻咳几声。
两人忙恭敬端立，尴尬间面若红霞。
华栾公主问：“你们在厨房做什么？”
林致远解释道：“娘，我们打算自己做宵夜。”
“宵夜吩咐佣人便可以，另外纵然是新婚燕尔，也不能如此过分逾矩，你们可明白？”
二人回房，苏木兰不发一言匆匆上床扯下幔帐。
林致远心中悔恨方才过于心急冒进，更担心她会因此而远离自己，整夜惴惴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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