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命运，抉择
十万大山,神魔殿。
这是一个雨天,天空仿佛被刺透了一个窟窿,磅礴的大雨从天空中飘然而下,地面之上流水潺潺,偌大的神魔殿被雨水包裹,不能见其形状。
“啪嗒,啪嗒,啪嗒。”带着水渍的脚步声回荡在长廊之中,它不紧不慢,仿佛还带着几分悠闲。像是闲庭信步一般,东辰在长廊之中慢慢的行走,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头发也颇为狼狈的趴在他的脸上,一颗颗水珠不时凝聚,低落到地面,一串雨水的脚印留在身后,一只从长廊的深处延伸出来。
“你去了哪儿？”御涯半靠在墙上,淡漠的问了一句,今天他没有挂着标志性的微笑,眼神之中,甚至有些愤怒。
东辰没有转身,更没有停留,径直从他的面前走过,幽幽抛下一句:“幽冥司。”
“你不是邪君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值得么？”御涯问道。
东辰苦涩的勾起了嘴角,缓缓走向前方:“我一声欠债太多,能够逐一偿还已经算是莫大的幸运了。”
御涯叹了一口气:“你的伤势如何？”
“不碍事,白萧羽还不能拿我如何！”东辰走过拐角消失在御涯视线之中,淡漠的声音飘荡在长廊之中,幽幽回荡。
“葬神大人,东辰他……”化蛇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跟随她一起的还有穷奇。
御涯无奈一笑:“无妨,邪君面对三界六道之时,受过的伤可要比现在重的多,那时候都没有事,现在能有什么闪失？”
穷奇凝望着东辰的背影:“他莫名其妙的去幽冥司做什么？”
御涯:“或许是还债吧。”
“还债？”穷奇一愣:“他那种人,做什么事情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还会想到还债？若他真有这么高的觉悟,让给他九条命也不够还吧？”
御涯摇摇头:“纵使是十恶不赦之人,也有想要偿还的罪孽,东辰这个人,你们不了解。”
穷奇轻哼一声:“属下担心他是联军的奸细,就准备给我们来个内外夹攻呢！”
御涯忘了穷奇一眼:“你说错了,东辰从来不属于任何一方,他从来只为自己而战,何来的联军奸细一说,今日他在我的手下帮我阵法联军是因为我对他有用,若联军对他有用,他自然就会回去。挡不住的！”
穷奇皱皱眉:“葬神大人,你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一个小小的东辰,不过是您的手下败将罢了,不足道哉。”
御涯伸出手拍了拍穷奇的肩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你一辈子都不愿意与之为敌的角色,不要小看他们。”说完,御涯径直走了。
魔神殿石室。
“轰隆隆！”一声闷响,石室大门洞开,东辰漫步走了进去。
若画被锁在大门对面的石壁之上,她垂着头,虚弱的动弹不得。
粗重的锁链紧紧锁住若画的双臂,龙咬的龙牙再次穿过了她的肩膀,锁住了她的琵琶骨。一展紫色的琉璃灯悬浮在头顶,幽幽紫光将她的身体包裹,如同一层蚕丝一般牢牢锁住若画的身体。
“画儿,感觉怎么样？”东辰清冷着声音问了一句。
“东辰！”若画的身体猛然颤抖起来,如同被梦魇惊醒一般,带着无尽的怒气,低声嘶吼着咬牙切齿的念出了他的名字。她的嗓子已经彻底毁了,曾经清脆悦耳的声音也变成了如同金铁摩擦的难听沙哑,带着无尽的仇恨,是那般的令人胆寒。
“哼哼哼哼……”东辰轻轻的笑了起来:“终于不再可怜我了么？”
若画的双眼赤红,紧紧的盯着东辰,沙哑着声音嘶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她挣扎着,锁住她身体的铁链被抖得哗哗直响。但虚弱的若画如能挣脱这样的束缚,无论她如何挣扎,已经不能摆脱枷锁的困境。
东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若画的脖子将她的头微微抬起。他望着她的双眼:“这就对了,憎恨我吧,恐惧我吧,你越是憎恨,你的神力就会越沸腾,元神之力也会更加强大,我需要你的力量,我需要你来帮我复活二姐！”
若画用力一扭头,狠狠一口咬在东辰的手上,牙齿刺破了东辰的手掌,淡金色的血液流进若画的口中吞下。
东辰默默的站着,没有伸手阻止。
咬着咬着,若画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轻轻的松开了口,吐出了东辰的手掌,泪水再次弥漫了她的双眼,如断线珍珠一般滑落:“混蛋,混蛋,混蛋！你滚,你滚呀！”若画低着头,肩膀轻轻的耸动着,她怒骂这让东辰滚开。
东辰收回满是鲜血的手,依然转身离开了石室。
石室再次陷入了寂静,只留下了若画低声的抽泣声。
若画痛恨自己,为什么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还不能彻底的憎恨东辰,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咬下东辰的一块肉来。咬住东辰的一瞬间,他的鲜血流入若画的口中,熟悉的味道让若画想起了曾经自己受伤的时候,东辰割开手腕用自己的血来帮助她疗伤的情景。若画的心软了,松开了东辰。
“不行,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混蛋！”若画拼命的摇晃着脑袋,拼命的提醒自己东辰是仇人,他杀了自己的伙伴,杀了自己的女儿,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是室外,东辰靠在石门之中,石室里若画的哭泣声隐隐传入了东辰的耳朵,刺激着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被若画咬伤的手还在滴血,但东辰不想去管,伤口的疼痛与她现在的痛苦相比,太微不足道了。
“心软了？”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御涯从远处走来。
东辰身体一震,收起了脸上的畅然,重新换回了冷漠的神情:“一只狗养了一千年也会有点儿感情,更不要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今天这一口也算是我对她的补偿了。”东辰抬起手,望了一眼手掌上流血的伤口。
御涯走到东辰面前:“不想邪君什么时候也这么重感情了？”
东辰轻哼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御涯:“无聊,到处走走,正好看到了你这幅模样,我觉得很有意思。”
东辰抬头望着御涯的双眼,眼神渐渐凌厉起来:“我警告你,不要打若画的注意,她是我的！”
御涯连忙摆摆手:“放心放心,我对还生草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不过是想去看看传说中的若画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把我们邪君大人都勾得重感情了！”
东辰没有在意御涯的调侃,他皱着眉:“你不想复活芳华女神？”
“不想！”御涯笑着摇摇头。
“为何？”东辰继续问道。
御涯沉默了,他微微侧过了头,许久以后方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句:“我已经不是那个她熟悉的御涯了,这个世界也不是我们熟悉的世界,她看着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为了救赎我抱着魂飞魄散的意志将我封印的,我能看出她的痛苦。与其让她痛苦的复活,不如让她永远长眠吧。”
东辰道:“你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却又为什么要来帮助我呢？”
御涯笑道:“生命之中有很多条岔路,当你选择了一条路,便会出现一种结果,无法挽回,我选择的道路让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我自认没有做错,但有的事情还是会后悔。看得出来,你现在面临着重要的抉择,我想看看选择与我不同的道路,会让你走向什么方向！”
“你是在那我当做试验的棋子？”
“东辰,你的执念太深了,人生百世,天下苍生,又有谁不是一颗棋子呢？天道慢慢,我们自认为是逆天而行,到头来谁又不是在这命运的运筹中流离人间,与其说我是在拿你当做试验的棋子,倒不如说我是一颗已经落下无法动弹的死棋,而你则是尚未落下,充满无限可能的棋子。我想看到你的结局！”
“天道？命运？弱者的借口！我东辰可不信什么命运,谁挡住我的去路,我就杀谁,天挡住我,我便灭了这天,命运挡我去路,我就逆天改命！”东辰冷笑一声,低声轻喝。
御涯:“或许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个性,才会让命运选择了我成为葬神吧。”
“选择？”东辰微微愣住。
御涯:“不错,选择。不光是我们要做出选择,就连这天道苍生,无时无刻也无不在做出选择。”
东辰也沉吟片刻:“这件事我也一直想问你,曾经的和神御涯为什么会变成葬神？”
御涯笑道:“这可是一段漫长的故事,不过若是邪君大人有兴趣,我就给你讲一讲吧。”
东辰哑然失笑:“看起来我猜的没错,若你没有遇到一些事情,怎么会突然从御涯变成葬神,没问题,现在我东辰也只剩下时间了,你若愿意,便讲给我听吧,即便是以后以我必将为敌,我最后死在你手中,能知道事情始末,也不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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