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两千零八十六章 玉石俱焚上

刘延杰挥舞着大刀，眼里喷出炽热的怒火，身后近万骑兵跟着他策马奔驰，直扑清军炮队。其实早在一个时辰前，刘延杰所部的前锋哨探就已经来到了战场的北侧，清军虽然围住了榆林城，但是并不像大顺军那样放松戒备，榆林城周围十几里的范围内，有大量的清军巡逻骑兵队在活动，前锋哨探基本上突入到十里的距离上就无法再接近了，回去禀报情况之后，刘延杰当机立断，大军潜伏在二十里之外，等到攻城战一开始，清军骑兵的注意力一定会被主战场吸引，他们再从二十里之外发起攻击，直接朝目标发动决死冲锋。果然，正如刘延杰所料，战斗开始之后，有不少清军哨骑被主力收回，刘延杰当机立断立刻发起进攻，即便哨兵能发现他们也来不及回去报信，骑兵纵马狂奔，遇到巡逻队直接斩杀，侥幸逃走的刘延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军一路急进，来到了战场边缘。

刘延杰展开千里镜看了看，发现了正在不断轰鸣的清军炮兵阵地，他立刻指挥骑兵出击，想必现在皇太极也已经得到了来自哨骑的禀报，刘延杰赌的就是这个时间差，赌皇太极来不及变阵。如果从空中俯瞰，清军的炮兵阵地实际上就是几条横线，侧面是刘延杰扑过来的方向，火炮也来不及掉转炮口迎战骑兵，即便是调过来了也没用，只有侧翼的少量火炮能发挥作用，剩下的火炮射界被友军遮挡，根本无法射击。刘延杰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自己都没想到此次突击竟然如此顺利，眼看清军军阵一点动静都没有，火炮还是瞄准城池的方向在射击，刘延杰笃定，皇太极肯定是蒙了，因为自己来得突然，说不定他的军令还没有传到前方，这时候自己旋风般杀进去，岂不是老虎进了羊群，对方炮兵任由自己宰割？

城外喊杀声震天，城头上正在奋力抵抗的明军看见刘延杰的军队突然出现在战场北侧，并且朝着对方炮兵发动突击，守军欢呼声震天，尤世威端起千里镜，心中也是激动，心道，刘延杰好小子，时机把握的这么好。这一下要是正中靶心了，皇太极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关键是如果能解决掉清军炮队，那么守城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皇太极要是不爱惜人命，尽管用人来堆好了，尤世威最不怕的就是对方的人海战术。尤世禄、尤世功等一干军将都是握紧了拳头，暗自给刘延杰加油打气，尤世禄更是脱口而出道：“刘将军好样的，咱们有希望了。”可是片刻之后，尤世威便疑惑了一声，“嗯？不对啊？”尤世功心里一咯噔，主帅说不对，他是知道二弟的实力的，边关老将，对局势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他立刻问道：“哪里不对？”尤世威道：“皇太极军阵为何还不动，大炮依然朝着我们射击，你们看，虽然大军攻城，可皇太极还有大量预备部队，别的不说，距离刘延杰进攻方向最近的应该是两红旗的马队，你看他们的服装，红色棉甲，很明显，本帅粗略计算，少说也是三四个甲喇，不下五六千人的兵马，即便是刘延杰偷袭，这些马队冲上去也能起到拦截和扰乱的作用，皇太极为什么不动？”

众人一看，发现果然如此，即便是被打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出击至少也能拦住一半的骑兵，大大减小刘延杰所部的破坏力。刘延杰在冲锋，处于战场平面，对整个战场的局势把握并没有站在城头登高望远的尤世威全面，若是现在有步话机，尤世威恨不得将情况立刻通报。“不好，有诈！刘延杰有危险。”尤世威忽然一声断喝，将尤世功等人吓了一跳，众人纷纷看去，发现确实有古怪，刘延杰的人马一开始是整体冲锋，但是现在，从城头看去，大家很明显地发现，除了明军冲在前面之外，部落骑兵好像开始减速了，渐渐落后于明军骑兵，并且这个差距还在拉大。战场上形势的急剧变化也吸引了正在攻城的清军将士们的目光，众人屏气凝神，他们生怕炮队受到打击，那样自己的掩护火力可就没有了。

刘延杰扬起大刀，眼看着还有不到一里地的距离，就能杀入炮群，杀个痛快。忽然身边卫士吼道：“将军，不好，咱们的援兵没跟上来。”刘延杰大惊，冷汗瞬间湿透了小衣，他立刻回头观察，发现赛罕的队伍果然已经落后，并且跟他们拉开了差距，而且还在不断减速中。刘延杰懵了，赛罕这是要做什么，他的目光在草原骑兵中来回穿梭，搜索着赛罕的旗帜和身影。此刻部落骑兵队伍中，赛罕隐藏在一批卫士的后面，从人群的缝隙中，他看见了正在前方冲锋的明军骑兵，甚至隐约能看到刘延杰的身影，看到了他急切回头在寻找自己的样子。赛罕喃喃道：“安达，按理说，草原上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安达的事情，可是我是首领，我不是一个人，我要为我的部族，为数万部落人民考虑，请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如果长生天有报应的话，就请应验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吧。”原来，早在刘延杰去找赛罕之前，皇太极就派人跟赛罕接触过了，作为收服草原的皇帝，皇太极如果连草原部落都搞不定的话，他是白混了，不仅仅是赛罕这边被打了招呼，甚至所有曾经跟明军有接触的边关部落全都被秘密打了招呼，要不选择跟大清合作，要不选择死亡，这些小部落就是因为实力差才依附于明朝，现在大明完了，是个正常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赛罕一抬手，八千多骑兵彻底停了下来，不仅如此，他们反手抽出了身后的箭支，张弓搭箭，斜斜指向天空。刘延杰终于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怪不得皇太极镇定自若，怪不得战斗一开始清军哨探骑兵就不断减少，怪不得自己歼灭的几支巡逻队都是外围八旗的队伍，一支满洲八旗都没有，摆明了就是给自己创造条件来到战场中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赛罕背叛了自己，刘延杰瞪着血红的双眼，朝着赛罕的方向大喊道：“赛罕，你背叛誓言！你将不得好死，长生天会让你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放箭！”“放箭！”“放箭！”随着将领们的一声大吼，弓弦发出一片让人牙酸的嗡嗡声，八千部落骑兵的箭支，清军大阵中的骑兵的箭支如同漫天的乌云一般铺天盖地从两个方向射向了空地上的一千明军骑兵。刘延杰死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叛徒的手上，他大吼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噗噗噗，无数箭支落地，随着一阵士兵临死的惨叫和战马的哀鸣结束，战场重归寂静。尤世威虎目通红，一拳砸在了垛口上，“狗贼！异族不可信。”部落骑兵上前和清军汇合，融入了清军大阵，攻城部队发出了震天的欢呼，明军士气为之一滞。尤世威下令道：“弃守防线，退往瓮城！”

轰轰轰，罗刹重炮发威，随着哗啦哗啦的坍塌声响起，外城墙被打开了数个豁口，下面的士兵端起刀枪就往城里冲，连攻城云梯都省了。“杀啊！杀明狗！”一队队士兵消失在豁口中，豪格大笑着：“哈哈，太好了，榆林完了。”一万多藏八旗和蒙古八旗的士兵刚冲进去就蒙了，谁能想到外墙之后竟然还有一道城墙，知道瓮城厉害的一些将领立刻呼喊着：“退出去！退出去！这里不能待。”可是外面的军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还在往里挤，豁口虽然有好几个，但是并不宽，里面外面一对冲，大家反而是进不来出不去，给堵住了。方才一千骑兵殉国，明军兵将心中都是怒火万丈。尤世威也不啰嗦，“倒油！烧死他们！”瓮城中早就被尤世威挖掘了大量的沟壑，城头一倒油，猛火油立刻顺着沟壑流满瓮城各处。尤世威亲自张弓搭箭，点燃箭头布条，嗖的一声，一箭射出。轰的一下，猛火油被点燃，冲天火起。

“啊！啊！啊！”数千离得近的清军立刻陷入了火海，士兵们变成了一个个跳动的火人，无数的士兵在烈火中翻滚哀嚎，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烈火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普通士兵也好，千夫长万夫长也好，都是被活活烧死的下场。黑烟漫天，焦臭味充斥战场，让人作呕，外面的军队这才发现不对，掉头便跑，豁口里面这才冲出来数千士兵，后面很多人身上还着着火。皇太极大骂道：“图克萨卡！”这句话是满语杂种的意思，皇太极已经很久没有在战场上如此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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