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殡宫（33）
“吱——”
蝙蝠发出的高频超声波人耳无法听到, 但旅队根本就没有正常人。地宫外近百蝙蝠精齐声尖叫，刺激的周遭岩壁山石都开始向下坠落！
“发生什么事了？！”
刚进地宫侧殿还没安置好的半命道人惊叫，周希阳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正看到一道黑影嗖地一下从地宫外飞过, 在他身后是一团腥味黑云——全是被激怒的蝙蝠精们！
若是寻常人处于这种情况绝对是落入险境, 稍不留神就会被蝙蝠精们吸干鲜血死无葬身之地，但被追的那人却是在畅快大笑。每当蝙蝠群快追到他的时候他便猛一个拔高, 向地洞外飞去。
外面正电闪雷鸣, 暴雨倾盆，蝙蝠精们不敢出去, 只能追到地洞口。
但一不留神, 这人便又裹挟着雨气收拢翅膀急速坠下, 坠落间浅蓝斗篷飞扬而起，如另一对羽翼。他指尖一点火光闪过，凤火让畏光的蝙蝠精们尖叫着退开，让这人得以再次飞入地洞, 再次带着蝙蝠精们绕起了圈子！
非常刺激, 也非常的无赖。
心跳七上下慌得不行, 刚想去救人杀蝙蝠的周希阳：……
听到蝙蝠精们骂的越来越暴躁, 整个地洞都回荡着蝙蝠群的骂声，周希阳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小翠他学飞呢。”
白狐轻轻巧巧跳下地洞, 在周希阳身边化成人形, 郁和慧语气很是平静。
“哦，原来是这样。”
周希阳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干巴巴的, 又补了一句：“原来是学飞啊。”
“对。”
郁和慧轻快道：“他现在飞的好多了。”
“是挺好。”
和郁和慧一起仰着头看丙二五零飞飞, 周希阳不知怎的就镇定了下来, 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啊，丙导学飞多重要的事，用一群蝙蝠精当陪练又怎么了。
要是在归途，还不得安队和万向春一起陪练，所有归途人都在下边喊加油？这要放到屠夫联盟不得是嬉命人亲自教导？阴阳蝶想跟着一起飞都没这个资格。
小场面，都是小场面罢了。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半命道人紧随其后急匆匆赶出来，脸色凝重：“我听蝙蝠精吵得厉害，怎么？难道是妖精们在试探咱们？”
情况还没搞明白，他先骂起来了：“我呸，我就知道那群妖崽子们不怀好心！”
说着什么和平相处，怎么可能啊！他们这就是与妖敌对的阵营，这群妖们顶多算在梅恪尔那边。而且它们一个个的老奸巨猾，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听外面蝙蝠精们乱吵，半命道人第一反应就是老妖怪们搞的鬼！
“不是，是……”
是翠导学飞呢。
周希阳轻咳一声，刚想解释，却被郁和慧抢过了话题。
“翠导扰乱蝙蝠精，试探地宫里那些老妖精们。”
郁和慧冷静道：“如果他们一直不出来制止，那肯定有更深图谋。”
地洞外围的蝙蝠精们被惊扰成这番模样，尖叫声影响到整个地宫，要是老妖精们还不出来制止，那就说明他们半点都不想跟旅队起冲突。
阳寿镇的白鼬柳树都敢跟丙二五零和天狐干上，这些老妖们怎么还会怂了？
“原来是这样。”
半命道人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不对劲呢，这老妖们也太好说话了。”
说让副殿出来就立马把副殿让出来？甚至连战斗都没有？哪怕有天雷威慑，这也太过了。说实话，领队考核难度加成出来，地宫出现，所有旅客们都做好了恶战的准备。然而现在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小翠总是能考虑周全。”
魔鬼商人也道，他拿着导游旗，目光追逐着那在雨幕飞翔的身影。
“确实。”
周希阳沉思，认为这确实是很好的试探方法。不算冲突，没有战斗，兵不血刃，充其量只是蝙蝠精们有些吵而已。更何况丙二五零的恶魔之翼还能被认为是蝙蝠精，那这就完全可以看做是一场蝙蝠精内部争夺权势的战斗……
不对啊。
周希阳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看向郁和慧。
他刚才不是还说这只是翠导在学飞吗？怎么现在又瞎扯到试探上了？
郁和慧面不改色，表情管理到位，看起来简直跟刚才说的是真话一样。
实际上看着卫洵在电闪雷鸣飞，郁和慧急的恨不得长出个翅膀追上去！
这要是被雷劈了怎么办？！
看卫洵飞的更高，郁和慧完全顾不得说话了，目光只追随着在天上飞翔的黑影，渐渐地，他觉出微妙差异来。
“咦？”
半命道人也抻着脖子，盯着天空看。啧了一声，饶有兴致和白小天道：“小天，你看这是不是有点雷震子内味儿？”
的确，暴雨闪电本该是飞翔的阻力，但实际上丙二五零翱翔于风雨雷电，恶魔之翼上银色纹路璀璨生辉，映照电光，不知是不是错觉，处于暴雨雷电时他飞行速度似乎更快几分！
“你这对翅膀该多被劈几次。”
高空之上，哪吒灵变幻的怪鸟也飞在卫洵身边，近距离观察他的恶魔之翼，提出建议：“你翅膀上的花纹有点意思。”
“这是魔纹。”
卫洵道，他沐浴在暴雨，穿梭于雷电间。这次飞翔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他张开恶魔之翼时感到了雷电对他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恶魔诞生时身上会有天生的魔纹，这是源于血脉的力量。从幼年到成年，恶魔逐渐吸收这些魔纹的能量强化自身，当天生魔纹被吸收完毕后，便会迈入成年。
卫洵起初融合深渊节点的时候，就将绝大部分能量用于吸收恶魔之翼上的魔纹，以至于他的身体还没有发育成熟，背后的恶魔之翼却被提前催熟了。
后来他又在臂哪吒城吸收了太多精神污染能量，让这双恶魔之翼彻底成熟，所以他现在能肆意飞翔。而在恶魔之翼彻底成熟，又被天罚狠劈过七次，撕裂重创又重新愈合七次后，卫洵发现自己恶魔之翼上竟勾勒出了新的，与雷电相关的银色魔纹。
恶魔魔纹这点，卫洵掌握知识着实不多。郁和慧知道的也有限。目前卫洵自己摸索，便是他在雷雨天气飞行时速度更快。
“那个，弟弟……”
“你说这天上雷电，真是由雷公电母制造的吗？”
狂风大雨卫洵打断了哪吒灵的话。
“谁知道，我又没上过天。”
哪吒灵无所谓道，又犹豫开口：“弟弟啊，那啥……”
“你和雷震子是朋友吗？”
卫洵又问。认识更多神话相关的角色会对他很有帮助。在遇到‘九色鹿’后，卫洵就隐隐有这种预感。如果能再与更多神话角色近距离接触，他就有很大可能激活与神话相关的称号任务！
“雷震子？我不认识他！”
哪吒灵不满道：“弟弟怎么会认为他是我朋友？难道谁都有资格跟我做朋友吗？”
“可能因为你们俩在动画片里关系挺好吧。”
看来哪吒灵是真不认识雷震子。
卫洵有点遗憾，又道：“你之前说的那个石猴，是不是——”
“弟弟！”
哪吒灵终于忍无可忍，强势打断了卫洵的话：“你快化掉了！”
卫洵：……
被狂风暴雨冲刷那么久，卫洵彻底成了个软塌塌的泥浆人。其实飞到风雨里那一刻卫洵就后悔了，但没等他落地，周希阳倒是立刻出警了，就杵在下边使劲看！
周希阳为什么这么快啊！
后面半命道人他们也出来了，一个个站下面跟看烟花似的指指点点，卫洵丢不起这人，他屏蔽了直播，飞的是越来越高，力图让下边人完全看不清。
“我是想激发体内的三昧真火。”
被哪吒灵指出来，卫洵仍淡定道：“哥哥混天绫的三昧真火有一缕留在我额心血液，但我却无法激发出来。我是想着若是我体内水汽过多，会不会——”
“你当然没办法激发了。”
哪吒灵奇怪望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那又不是你的血。”
是哦，那是安雪锋的血。
但他们都签契约还联结了，安雪锋的血不就是他的血吗！
“还请哥哥教我。”
卫洵态度很是端正。
“那还不简单？”
哪吒灵虽然对卫洵的话将信将疑，但看卫洵整个泥人都软到变形了，他心里还是着急，忙要打消他这个‘用变湿来激发三昧真火’的危险念头，就随口道：
“我看你对那人颇有些喜爱，那人倒也强大，不如你们结个道侣吧。”
成了天地认同的道侣，血脉相连，那想要自主使用火焰自然就方便多了。
“我还没有结婚的想法。”
卫洵没应。结婚这种事完全不在卫洵的计划内，是旅程不香还是怪物不够刺激？
“那你们就多做精神交流，互相沾染的气息够多也能把火焰骗出来了。”
哪吒灵继续瞎几把出馊主意，随后焦急道：“好弟弟，你快下去吧，瞧你这稀的都能栽莲藕了！”
等卫洵终于肯下去时，他身后披着浅蓝斗篷，面前头上罩着猩红斗篷，浑身湿淋淋的，一步一个泥印。
见他这幅模样郁和慧立刻懂了，大天狐变身挡住卫洵，一路和他到了地宫内歇脚的地方。
这地宫犹如陵墓一般，地下建筑面积着实不小，内里甬道曲折复杂犹如蛛网，更有多处坍塌堵塞的地方，很容易就会迷路。小汤山过去是皇帝的行宫，清朝时又有扩建。卫洵没带‘考古专家’的称号，这里也不算他发掘出的遗迹，因此不好看出这处地宫究竟是哪个朝代的建筑。
“这是明朝时的建筑。”
郁和慧却能认出来：“不是陵墓。”
小汤山距离臂哪吒城很近，这处地宫绝非是作为陵墓建造的。更何况哪有皇帝会把陵墓和行宫修建到一块。
“挺温暖的。”
卫洵评价道，这地宫里倒是不阴冷潮湿，温度甚至比阴雨连绵的地上更高些，泥人烤着很是舒服。
“地下有温泉。”
郁和慧眉心紧锁，卫洵满身是泥不舒服，他看卫洵不舒服也跟着忧心：“这雨看来是不会停了，不过好在暂时不用出地宫了。”
停灵三天，今天明天后天全在地宫。
“午过后应该会宣布景点任务，不过有魔鬼商人在。”
郁和慧道：“周队他们自个有分寸，你不用太操心了。”
成熟的旅客应该让导游省心，周希阳他们也不是什么新嫩。虽然有导游喜欢调·教新人，但不得不说熟悉的老手旅客才是用起来最顺心的。
比如说现在，就没人不长眼色来打扰卫洵。
“零点过了你就不会再变泥人了。”
“不。”
卫洵却摇头：“这泥人，我还是要当的。”
虽说洁癖这事不好克服，但不得不说，泥人在这个景点出乎意料有用。
“我向哪吒灵借了一枚莲子。”
卫洵身上摸出一枚玉雪可爱的莲子来，抛给郁和慧看。
“种在身上能让我一直维持泥人的状态。”
这还是卫洵听哪吒灵说‘你稀的都能栽莲藕’这句话时突发的灵感。的确，莲藕生长于水塘软泥，哪吒灵是莲藕再造的身子，这点他应该更熟。
卫洵向哪吒灵问起后，他便从腿上抠出了一颗莲子，借给卫洵。
“这枚莲子生命力很强大。”
郁和慧细细检查，眉心微皱：“种在你体内的话，如果真长成莲藕，恐怕很难除掉。”
“种个三天还是没事的，”
卫洵道，趁着身上还未干，他从左右胳膊上各挖出一团泥来，又拽掉了自己的尾巴，将泥团揉在一起，然后拿出蠕虫卵来比划了一下——堪堪能把蠕虫卵包裹住。
“这个景点我主要找参精，探索神话类称号。”
卫洵指挥着郁和慧随便找来一陶罐。这地宫里的东西应该都是明代古董，但卫洵把古董陶罐当花盆使。底下垫了点潮湿地宫土，放入蠕虫卵，然后上面再盖上自己的泥团。
“你可以自由行动。”
卫洵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第三景点后，最终的第四景点就是他的领队考核，那里涉及明皇陵，涉及到明七帝化蛟为龙，极有可能遭遇天罚，还会是东西区对抗任务的终结点。
本就困难的景点更多不确定因素，在这之前卫洵要用尽一切办法来提升实力，抓大放小。只针对最珍贵的宝物。
哪怕这景点任务恐怕会涉及到皮影人，以及一些特殊的物品和称号，但有魔鬼商人在，这些道具更有可能与他有缘，旁人想抢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对卫洵而言，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参精，白鹿，山参等一系列角色涉及到的好处更重要。
“好。”
郁和慧理解他，也明白卫洵如此抉择是正确的。但一想到卫洵在这个景点不打算出手，郁和慧严肃起来。
他得提醒一下周希阳他们，要多加小心了……嗯？
郁和慧一愣。
为什么卫洵安分下来不乱搞骚操作，他反倒觉得周希阳他们危险了？
嘶——
郁和慧简直觉得自己思想被pua了。他犹犹豫豫，又看了眼抱着陶罐栽蠕虫卵的卫洵，压低声音：“你真不打算参与？”
顿了顿，他又道：“我看云天河身上似乎确实有点问题。”
魔鬼商人提醒卫洵要注意云天河时，郁和慧也听到了。他稍加留意，确实发现了许多疑点。
“我很忙。”
卫洵叹道。
要种蠕虫，找参精，弄神话类称号，抽空还得多和安雪锋搞精神交流，他是真的很忙。
感受到被埋入土的蠕虫卵十分雀跃惬意，生命力旺盛起来，卫洵不由得微笑。抹平指尖沾上的泥土后，他用凤羽把双手烤干，便又是一双苍白没有半点瑕疵的手了。
从这方面来看，变泥人还挺方便。
“他自己是特级三星旅客，难道还需要我帮忙解决问题？”
卫洵斜了郁和慧一眼，笑道：“还是你觉得，当什么牧羊人很有意思？”
“是我想岔了。”
郁和慧了然。
的确，云天河看似一副卫洵狂粉的模样，其实粉的只是他心的牧羊人而已，就像要建起神座，将卫洵高高推上去一样。
神座自是风光无限，却也有无形的枷锁。卫洵向来我行我素，又怎会被这种东西束缚？
如果云天河想加入互助会，守他的规矩，那卫洵欢迎。要是云天河要卫洵加入什么新牧羊人组织，按‘牧羊人’的规矩，卫洵只把他当个笑话来听。
上午剩下的时间，其他旅客在探索周围环境，搜集各种信息。卫洵则难得老老实实窝在地宫，审白鹿撒虫卵养蠕虫，闲暇时玩弄羽毛，搞精神交流。
午饭过后，旅客们齐聚棺材停灵的侧殿。芷爷爷棺材是此次出殡最重要的物品，这地宫又住着许多妖怪。于是旅客们两人一组，不间断轮流守护棺材。
当卫洵抱着陶罐出现在侧殿时，绝大多数旅客竟然同时松了口气！
“无量天尊，这一天天的我心一直吊着。”
半命道人跟周希阳诉苦：“连蝙蝠精们都不叫了，我总觉得有点什么事。”
真是奇了怪了，往常过旅程时都希望导游少作妖，结果这次旅程倒好，丙二五零安静下来，旅客们反倒一个个都不适应了。
“在准备下个景点吧。”
周希阳道：“这个景点保留一些实力也好。”
他审视目光落在魔鬼商人身上，魔鬼商人看起来状态还行，但幻象却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灰白色的女孩睡在魔鬼商人的肩膀，不安稳似的浑身发颤。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女孩的身体竟然泛着不详的红光。
“现在点名。”
魔鬼商人冷静点名，然后宣布了这三天的安排。除了日常的守灵，上香，哭和烧纸外，这三天都有特殊活动。
今晚是观看非遗剧场演出皮影戏《白蛇传》选段，明天是非遗手工艺制作——人皮影，最后一天则是旅客们用自己制作的皮影登台演出。
拿了看演出的票后除了看护棺材的两人，旅客们一同去戏台看过。这地宫内没有半点光，黑的吓人，好在旅客们都各有准备。有人头戴探射灯，有人手腕上看似是手镯，其实是微型手电筒。
戏台正在地宫东侧的一处偏殿里，数道雪亮光线照过去，映的这处明亮宛如白昼。
“这戏台和德庆班民宿的那座戏台布局很像。”
米娅道。
不只是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就好像把德庆班民宿的戏台复制黏贴过来了似的。这皮影戏台和其他戏台不同。过去演皮影戏的大多是走街串巷，从一个村到另一个村，都是现到现搭戏台。
这戏台不必很大，也没有唱戏的戏台那么开阔敞亮。毕竟戏台上‘演出’的皮影就不算很大。一卷纱布棉布甚至白色床单皆能作为屏幕，再来两张方桌，竖起木棍，用细麻绳捆扎成台架就大致成了。*
但东偏殿的这座皮影戏台建的却是精妙绝伦，雕花木柱搭起戏台，十分宽敞。正蒙着两人高的白布。不说皮影，就连人躲在白布后表演都够高了。
然而这白布早已腐朽破烂，上面满是霉斑，似是因为地宫开启地下震动，戏台上更是落了不少湿泥土块，有两根台柱还倒塌了，收拾起来可得费一番功夫。
“那是什么鬼？！”
奥古斯都忽然低吼，狼耳警惕耸立。只见手电光照射之处，布满霉斑的白布破口后，竟是隐隐约约，站着几个小孩！
他出声的瞬间，在场众人无论是手电筒还是射灯突然齐齐熄灭！整处空间顿时落入一片黑暗，安静的可怕，光没了，自然再看不到那些小孩的身影，却更令人心头发毛。但老手旅客们丝毫不慌，很快的光芒再次亮了起来，却不是手电光，而是略显暗淡的火光。
半命道人拿着一盏点燃的油灯。不知从哪来的阴风吹过，灯影摇曳，但却没有再熄灭。
有些遗迹能用电灯，有些地方却只能用油灯之类的火灯，老练旅客们通常都做两手准备，半命道人这里连火折子都有。毕竟称号位置有限，哪怕有‘夜视’之类的称号，也不一定有空位带。
更何况老手旅客们的称号大多都是成套搭配好的，也没空位切换成‘夜视’。
“咔哒咔哒。”
“啧！”
奥古斯都反复按手电筒开关，但却都无法再令其亮起。奥古斯都干脆暴躁收了手电，眼变为了狼眸，顿时能再看清周围景物。
没错，在那腐朽破烂的白布撕裂口后，有四个脸色青灰的小孩正幽幽望着他们。
“活人？死人？魔鬼商人幻象？”
他咕哝着，没莽撞上前去探，而是留意着东区人的动静。
从半命道人拿出油灯就明白，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皮影老时候也叫灯影，灯影灯影，皮影很重要，灯也重要。”
这边半命道人正给白小天讲解，西区人那边偷听他也没瞒着，表现得倒是大度——反正是迟早都会知道的事。
“现在皮影戏大多都用电灯了，但老式皮影戏用清油灯最正宗。”
电灯光亮一成不变，哪怕能调整明暗，看起来也太‘规整’，不自然。要论演出效果，还要数清油灯。
皮影戏演出时，老艺人在灯底下轻轻吹灯，火光晃动影子也颤动，灯影更是本身也明暗不定，易飘忽颤动，使得每一场皮影戏都绝不相同，戏台上的皮影也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引人注目。
这显然是老式皮影戏，手电探照灯会熄灭，正是因为这里不接受现代电灯，只能用老式灯火。
“但那四个小孩，不像是皮影。”
半命道人仔细去看霉烂白布后的小孩，他们约莫有个五岁大，两男两女，做童子打扮，脸色是不正常的青灰。
“僵尸？也不是僵尸。”
“能保存到现在，灌水银了吧。”
云良翰嘀咕着，但他这句话刚出，却被身旁人反驳。
“不，没有灌水银。”
从到达阳寿镇那天起就异常安静的云天河开口，笃定道：“他们是肉傀儡。”
肉傀儡？
在场旅客们皱起眉头，云天河到底曾是牧羊人联盟的，顶头老大是傀儡师，他见过的傀儡应该也比较多，此刻说的这么笃定，肯定有些依据。
“狗屎。”
奥古斯都骂道，要是再加上傀儡，这景点涉及到的考验也太多了吧！
“耍小孩儿的？”
半命道人倒是最快反应过来，双眼微眯，狐疑端详着那四个小孩。
“肉傀儡是种演出方式，从宋代传下来的。”
云天河和半命道人简直像是在打哑谜，好在有个白小天够贴心，简短解释了一下。
肉傀儡俗称‘耍小孩儿’的，也就是由孩子来假作傀儡演戏，小孩不说不唱，动作由下面的人来指挥，不是傀儡胜似傀儡。
“不对劲。”
半命道人却道：“肉傀儡演出通常都是三个，从没有四个小孩的说法。”
由小孩扮演傀儡，这其实已经不算吉利。因此在这方面戏场都很讲究，每次用到‘肉傀儡’的戏，小孩的数量通常都是三的倍数。
人三，鬼四，神五。
选三的倍数，这也是给扮演傀儡的孩子们添添人气。
但戏台上的小孩却是四个，而且脸色青灰，表情僵硬。
“不像活人啊。”
半命道人刚说出这句话，下一刻却见那四个小孩竟是齐齐勾起嘴角，灿烂笑了起来！
“欢迎……客人。”
为首的小男孩眉眼细长，张口说话时口腔一片漆黑，看起来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等物。那嘶哑童声像是从某处空腔传来，回荡在空旷的戏台上。
“现在……不到……演出时间。”
他旁边的女童笑眯眯接了话茬，声音同样嘶哑。听到这话旅客们脸色微变，竟是毫不犹豫齐齐退出了东侧殿。
他们退的速度极快，不到几秒就全部撤离。下一刻就听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炸了个惊雷，又像是放大无数倍的鼓声！‘鼓声’响起后接连又是其他乐器演奏的声音加入进来，仿佛里面的戏台正在为晚上的演出精心排练。
“时间，时间，你仔细着点。”
半命道人拍了拍白小天的肩膀，刚才白小天多看了眼戏台，还是半命道人硬把他给拽出来的。
出发前导游就几次提醒过遵守时间，老手旅客都有这种敏锐度，女童说出‘时间’二字后他们脑立刻响起警报。
不能迟到，自然也不能‘早到’。
老手旅客们能活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没有把握的事，不作死。
嘶……
半命道人眼神游离，说起作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翠导。
“翠导没事吧。”
他咕哝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连看戏台这种刺激事丙二五零都不来？这不对啊？难得这么‘和平’，半命道人却觉得哪哪儿都刺挠，心里简直像是点了个小火苗似的。
不仅是他，其他旅客也觉得怪怪的。魔鬼商人不参合旅客们探索倒是正常，但丙二五零不掺一脚进来，那可是太怪了。
反常必有妖！
“翠导没事。”
云天河倒是轻快道：“我和他约好了，一会去见他呢。”
此时此刻，被众人惦记的卫洵仍窝在房间，捧着陶罐，满怀期待望向陶罐里。
变异蠕虫正在破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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