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六十五章 踏上斐扬的第一个声音

　　这一天的七十二号空港码头，就像众人头顶的星空，群星璀璨。每一颗星星都在光，却没人能凭肉眼看明白这些星辰距离自己有多远，不知道它们所处的位置和互相之间的联系，也不知道在宇宙无穷的运动变化中，它们将会走向哪里。

　　弗朗西斯遇刺，黑斯廷斯病重，此刻的斐扬，就是一盘以级计算机都无法算清楚的棋。

　　胖子就站在黑斯廷斯身旁，衣着笔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坚毅而锐利。二十分钟前在酒吧里那个满面红光放浪形骸的猥琐胖子，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他，是黑斯廷斯身旁的军人，迎着所有人审视的目光，嘴角偶尔还以一丝傲慢。

　　胖子从来都不喜欢下棋。那种玩来绕去的阴谋，对他来说难度太高。他喜欢做推演，计算自己需要怎么干才能干净利落地击败对手，喜欢将一件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一针见血然后一刀两断。既然不想为这盘棋动脑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整个棋盘给掀了！

　　迎着几名面色如铁的军人的目光，胖子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在黑斯廷斯提供的资料上面，这几名气质和李佛简直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斐扬将领，胖子还没见面就已经非常熟悉了。

　　他们是斐扬共和[***]队中最激进的一群人，是李佛最忠实的追随者。他们好斗，自负，冷漠。谁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战舰和机甲，以及他们那个充斥着战争狂人的团体。

　　这个国家，已经骄傲太久。

　　人类社会第一级大国的身份，给了斐扬国民太多的荣耀和权力。他们的舰队遍及整个宇宙，他们的官员可以对每一个国家指手画脚。他们从来都认为，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王者，整个斐盟都应该在他们的领导下。

　　民众如此，高层也是如此。无论是政斧官员还是军方将领，没有几个是愿意放下斐扬大国强势地位的。即便是黑斯廷斯的追随者中，也有不少人有着同样的价值观。李佛那种只为斐盟利益考虑，只以战争解决一切的观点，非常有市场。

　　对黑斯廷斯的追随和崇拜，是因为这个老家伙在三十年前，比李佛更强硬更激进。斐扬遍及宇宙的战舰，每一根炮管都在彰显武力，攥取利益。

　　当黑斯廷斯决定斐扬提前进入这场战争的时候，许多斐扬将领都不理解。

　　他们在疑问，现在的黑斯廷斯，还是那个领导着他们征服了整个宇宙的军神吗？

　　他们只考虑斐扬共和国的利益，只相信自己的军队，傲慢，自负，冷血，目空一切。勒雷联邦也好，查克纳共和国也罢，其他人的付出和牺牲，在他们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们一贯的理念，就是只尊敬值得尊敬的对手。只敬畏比他们更强大的人。

　　想要领导他们，就必须让他们明白你比他们更强横。想要让他们底下高昂的头颅，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抡起大棒，狠狠地把他们揍得头破血流！

　　说不服他们，打服他们！

　　让他们从盟友的强大中清醒过来，远比他们葬送整个斐盟要好得多。

　　一想到能在这个傲慢的国家撒野，有仇报仇，无仇爆头，背后居然还有黑斯廷斯撑腰，胖子就激动得必须夹紧大腿，才能憋住尿。

　　从费斯切拉，到卡罗莱娜，再到萨蒙，再到李佛，芭芭拉斐扬这帮孙子，没几个给他留下好印象的。再加上贝尔纳多特受伤的事，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在斐扬干上一票，胖子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的眼睛，在几名李佛军团的铁杆身上来回扫射。拿哪一个开刀比较好？

　　“你就是田行健，以前是机修兵？”一名中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胖子，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微笑。

　　他没有用“您”，直呼其名的后面也没有加上通常第一次见面都会加上的官职，没有一句问候，后面的话，更是典型的斐扬式傲慢和军国主义者的无礼。

　　胖子也仔细地打量着他。这个家伙名叫塞巴斯蒂安?延森，三十二岁，李佛麾下第一零七王牌装甲师的师长。在将军比毛都多的斐扬，算不上什么出类拔萃天赋异禀青云直上，不过，能在这个年龄升到这个位置，也的确过了大多数人。

　　延森的额头很高，鼻梁如同狮鼻一般自额头直接延伸下来，眼眶较凹陷，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蓝眼珠，永远都那么冷漠，被他盯上，会有一种被猛兽盯住的毛骨悚然感。

　　这是一个典型的军国主义分子，崇尚将一切秩序纳入军人掌控之下，对外开疆扩土，对内以强制力将社会变成一个按照规定程序运行的机器。一零七王牌师，在这个由内到外都像是被钢铁浇铸的家伙艹练下，已经成了一头不知疲倦和疼痛的怪兽！

　　想想看，一个加强编制的特级装甲师，作战部七千人，其他人员一万两千人。总计不到两万人，竟然每年在训练中死亡或伤残数百人，这样的比例，说一零七装甲师是一个死亡集中营也不为过！

　　可偏偏，这支军队在军方和民众心目中的地位极高。

　　就像是一个凶狠的拳击手，其拥趸从来看不到他身上的缺陷，越是凶狠，战绩越出众，民众就越是狂热的支持。

　　传言，一零七装甲师，从来不接受俘虏。他们对敌人的冷酷和对自己的冷酷一样出名。这和法塞特的三十一军，有着同样的形象。似乎整个李佛集团，都以此为荣。

　　胖子微微挑了挑眉毛，嘴角下撇。他不是屠夫，不过，谁要是招惹到匪军，他也从来不会心软。哪怕千夫所指。

　　一零七师有本事，现在就到雷峰星去看看，把三百裁决者屠杀干净，然后再向数十个西约装甲师下手！

　　等雷峰星新一轮的战报出来，这位中将应该会明白，他最好别跟匪军比狠！

　　这种冲锋陷阵的家伙，还算不上对手。真正的对手，是站在延森旁边的那几个人。斐扬海德菲尔德军区总参谋长大卫?皮雷斯上将，斐扬第八集团舰队司令马塞尔?朗洛上将，斐扬三军总参谋部埃里克?索泽上将，以及斐扬军情局霍斯特?赫克尔。

　　皮雷斯善谋，朗洛善战，索泽名望极高，赫克尔则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这四个人的名望，虽然比不上李佛等五虎上将，可是，他们对斐扬军的影响力极大。在他们的影响下，一大批斐扬军官，正形成一股暗流，将斐扬军推向危险的军国主义道路。

　　李佛猛虎出闸，龙腾莱恩后，这四个人就在斐扬支撑着整个李佛军团。他们在明，一些人在暗，早已经做好了黑斯廷斯死后接掌斐扬军队的准备。

　　胖子收回了目光，没有搭话，一脸好奇地看着延森，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傻逼。

　　延森这样的人物，无论是在斐扬军方，还是在李佛军团，只是一个小人物。一零七师再强，也只是一个装甲师而已。一个师长，再白痴也知道该在军神面前闭上嘴。而他此刻用这种轻视的眼神打量胖子，用随时准备着挑衅的语气说话，不用说，有人授意。

　　胖子冷笑。这个人的身份，和他傲慢自负，从来都看不起其他斐盟成员[***]人的姓格，用来试探加挑衅，再好用不过了。

　　他可以肯定，只要自己一搭话，对方就会顺着竿子往上爬。一来，他们想看看，自己这个传闻中被当做黑斯廷斯接班人的勒雷胖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外表看不出来的东西，有时候几句话，就能暴露无遗。

　　二来，就是他们释放给周围这些斐扬掌权者的信号。

　　弗朗西斯遇刺身亡，黑斯廷斯病重，李佛如曰中天！他们敢在军神面前挑衅，他们势在必得！

　　可是，老子是什么人，什么地位，一个小虾米，也跟老子装鲨鱼。

　　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早憋着劲挑衅的胖子，冲表情越来越僵硬的延森呵呵一笑，然后扭头在地上吐了口唾沫。

　　一阵无形的搔动，迅席卷了人群。斐扬将领和高官们，眼神复杂地看着胖子。无论是哪一方的成员，都没有料到这个应该保持良好形象和谦恭姿态，争取斐扬好感，争取支持和认可的胖子，竟然以这种方式，出了他踏上斐扬土地的第一个声音。

　　——呸！

　　“胖子，你有事先走吧。”人群的搔动，随着黑斯廷斯轻轻一摆手，就像是没有了风的树梢，迅即安静了下来。

　　“我们走。”黑斯廷斯对玛格丽特道。

　　当轮椅经过延森身旁的时候，老人淡淡地道：“延森中将，下次见到客人记得先问好，我不想斐扬军人被人家指责没教养。”

　　码头上一片死寂。黑斯廷斯的话很轻，威力却很大。

　　延森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又是愤怒，又是委屈。虽然他的确得到了授意，准备让那个胖子在抵达这里的第一时间感受到压力，让他明白斐扬不是他可以插手的地方，可是，他事实上什么话都还没说！

　　延森正准备开口争辩，却被身旁的皮雷斯轻轻拉了一下，只能愤愤地扭开了头。

　　“总统选举之后，我准备举行一个宴会，既然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我就不用一个个通知了，”黑斯廷斯在人群的簇拥下，向港口大厅走去，一边对身旁的甘比尔道：“到时候，关于盟军和军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在此之前，我会和各方面谈一谈”

　　黑斯廷斯的话，在耳边飘荡着。皮雷斯等人，站在原地，看着在一名黑斯廷斯的助理军官带领下向位于大厅左侧的另一条专用通道走去的胖子，若有所思。

　　这就开战了吗，甚至不需要真正的，哪怕是语言上的冲突？

　　给人的感觉，就像两只已经被撩拨得无法忍耐的斗犬，刚刚打开中间的铁笼，就撕咬在一起。

　　如此激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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