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没有的拥抱
关悦欣此时凑到苏慕的耳边说了什么，苏慕点点头，然后他才看向门口，目光与金灿的碰上。
这次躲避的是金灿。
因为有些心虚。
他干吗要数到三啊，是要给谁机会？自己还是苏慕？
都没必要了。
真的，都过去，不过也得过。
将手机收兜儿里，他走进去，也不入座了。
“兄弟们，我得先撤了。”
“啊？！二师兄，不要走，决战都天亮！”喝得有点高了的王立扬捡了一句耳熟能详的话说，被周天磊一根啤酒瓶盖丢过来。
“斗地主呢你……不过二师兄，你现在就走就太不够哥们儿了吧？好不容易小四儿回来对不对，这么些年不见了，好歹不醉不归，醉了就一起趴下睡觉。”
若不是留恋这么一丝温暖，她早就逃之夭夭了吧？
“我手头有活儿，正好有一同事从宣城回市里，我跟他回去，小四儿，悦欣，今儿二师兄就对不住你们啦。”
关悦欣站起来问道：“二师兄平时也不住武馆的吗？”
苏慕此时也看着他，听到金灿说“对，不经常了”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他回来了，他已经离开……
这大院里要没有他，该多寥落？他心底还暗暗盘算着，又可以一起住上一段日子了。
可是，这终归不过是他晦涩的奢望。
关悦欣见苏慕不说话，她说道：“工作要紧，而且二师兄你喝了不少，有人接你回去比较安全些，苏慕都回来了，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真是善解人意的美妞儿。”金灿夸赞完看向苏慕，“小四儿，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她也就客套一下，心里想苏慕可能永远都不会主动找她。
“嗯。”
“那成，姥爷姥姥，我回去了。”
“接你的是什么朋友啊？”霍师母询问道。
“上官严，我老板。”
“你老板还特意来接你？”
“哪能啊，他正好在宣城办事，知道我在这儿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去。”
“不对，上官严这名字我听过，不就是你们家里介绍给你……”
“姥姥！”金灿哈哈大笑，“就他，就那个见不得我吃喝玩乐的资本家。”
霍师母住了嘴，说道：“那你就回去呗，苏慕也回来了，你也抽空多回来住。”
“知道了。”金灿说着就出门。
周天磊喝得也有点多了，画蛇添足得跟苏慕解释道：“苏慕，二师兄他肯定没有不热烈欢迎你的意思，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跟咱们哥几个的感情比，简直就轻如鸿毛……对吧，立扬你说。”
“对，要不然二师兄当年也不会因为要去机场挽留四师兄，结果撞车了。”
“什么？”苏慕闻言脸色大变。
“立扬你说这些干什么？”无端地提起那么多年之前的事，霍庆华不悦道，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
就算过了再久他也一定要知道，苏慕沉着脸追问立扬：“什么撞车了你说清楚？”
“不是……四师兄你不知道啊？”王立扬酒醒了大半，他还以为四师兄什么都知道呢。
“赶紧说！”苏慕就差没揪住王立扬的衣领了。
看苏慕这冷静的孩子都急了，霍师母连忙解释：“小四儿你别急，不是多严重的伤，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都已经没事了。”
苏慕牙关一紧，霍然起身朝着门外疾步走出去。
当年金武还发生了这事，他完全不知道！从来不想让他受伤的，说过会保护他的，可是他没能守住这个承诺。
金武还没走，跟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车外说着什么，苏慕站门口喊道：“金武！”
金灿回头愣了半晌，心也忽而有些激动起来，该不会他是挽留他的吧？
不想让他走，有话要跟他说？
金灿压住心中的小小激荡，对一旁的人解释：“我们家小四儿，你等会儿。”
原来，“四师兄”长这样啊？上官严倒是见到了……
金灿走到门口，看苏慕在橘色的路灯下，那双似乎可以把他看穿的眼神，似乎这不是要挽留的眼神啊，而是……埋怨与纠结？
不知道，看不透了，越是想看透，越是看不透。
“怎么了呀这是，刚不是说好了嘛我先走。”
苏慕腮帮子紧了紧，忽而又觉得自己追出来好像没多大意义，现在他不挺好站在自己面前吗？他到底想问什么想说什么，还忏悔那年让他手上的歉意，还是其实就是不想让他走？
以为能坦然与他面对了的，但看到他，仍觉得挣扎。
他到底想说什么呀？金灿实在不敢猜他想说什么，也猜不准了，只能往最浅里才，最不会让人误会的程度猜。
“要不下次我再请你吃饭呗？”
“那年……伤到哪儿了？”
“啊？”这下她是完全没听明白。
“撞车了不是吗？”他其实能想到自己离开金武会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会是让他受到创伤。
“哦你说的是那事儿啊。”
是因为这个才追出来的么？金灿眼里微微的失望，然后又自嘲笑了，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说好了的，不猜不问不期待，过去总得让它过去。
没有彼此的这几年，他不是也挺好的么？
他也一样吧……
不，他更好，他找到了归属的感觉，有了喜欢的人了。
“没多大伤，而且都过了那么多年，伤疤都淡了。”看苏慕还可劲儿盯着他看，她无奈笑了，故作轻松耸耸肩，“再说当年伤得最重的并不是身体，你知道的……”
而是她的心。
苏慕拧起眉头。
金灿补充了一句：“不过，都过去了。以前是我对不住你，看到你现在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也放心了，如果可以也请你原谅我呗。”
这话像跟细微的针，落入了苏慕心口：“我从来就不曾怪你。”
“行，有你这话就好了。”金灿说着转身就走。
虽然他这么说，但苏慕还是听出来了，金灿并不相信他说的，所以强调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金灿缓慢停下脚步，瘦削的背部挺直，嘴角微微扬起：“师兄弟们都有的拥抱，我没有，你讨厌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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