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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一节 萧望之(下)


    “张二郎?”这人一脸茫然的摇头,道:“没听说过……”

  众人顿时哗然,纷纷怒目而视。

  此人却对围观众人的表情视若无睹,自顾自的道:“不过听诸位所言,似乎这张二郎还有些才学,改日吾便去见识见识,看看诸位口中所说的大才是否名副其实!”脸上傲气不减。

  张恒对此,倒不以为意,自古文人相轻,即便是董仲舒、毛苌、吾丘寿王这一类的顶尖学者,当年也时常被人喷。

  更别说,张恒这只小虾米了。

  事实上,要一个文人真心佩服敬服另外一个文人,非常难。

  此时,此处的异样,也被全场的人人所注意到了,就连在灞桥旁边一棵柳树下观摩着今日辩论的涿郡太守刘屈髦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了。

  “去问问,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屈髦对他的一个幕僚吩咐道。

  幕僚立刻找人询问,然后回来禀报:“禀明府,是两个儒生发生了争执……”

  说着就将打听来的事情一一上报。

  刘屈髦听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办这次辩论会,他最担心的就是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混乱和事故。

  既然没有可能导致出现问题的情况,刘屈髦的心思就回到了作秀上面,想了想,他道:“去将那两位读书人请过来,本官要亲自为二人做评判!”

  刘屈髦其实此时心中已经有底了——无论如何,都必须支持关中士子,打压从关东跑来的那个穷酸。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收买到长安人的好感了。

  当然,既是作秀,当然要做一个公正无私的样子来。

  对此,刘屈髦倒是不怯场,好歹他也是一郡太守,这点掌控能力他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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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一个身穿着黑色官服的男子,出现在人群之中,他挤进来,拿着一份名刺道:“我家太守,请二位相见!”

  张恒看了看递上来的名刺,见到上面的刘屈髦的官职名讳,嘴角忽地一笑,道:“明府相请,在下诚惶诚恐,安敢不见?只是……”

  张恒笑了一声:“在下尚有点事情,只能说抱歉了……”

  刘屈髦请他过去相见,张恒用屁股都能想出对方的目的,无非是借此装逼,收买人心罢了。

  本来花花轿子人抬人,这种事情你好我好大家好,相互之间做做样子,张恒倒也不会拒绝。

  但是,如今张恒身份敏感,他若出现在刘屈髦的辩论会现场,并且还跟刘屈髦见了面,若传扬出去,势必会有些麻烦。

  不说旁的,首先就会恶了御史大夫暴胜之。

  再者说了,人家刘屈髦是李广利的儿女亲家,而李广利跟霍光之间算是政敌。

  张恒跑出来在刘屈髦的辩论会上撑场子,让霍光知道了,这不是在打霍光的脸吗?

  所以无论如何,张恒是不愿意跟刘屈髦相见的,免得麻烦。

  “在下亦然……”那个穿着旧儒袍的男子稍稍失神之后,也揖首道,尽管这样说,让他心里颇为遗憾,毕竟,能跟一位太守相见,相识,对于他这样的贫寒士子来说,简直是一种无法阻挡的诱惑。

  但是,他是个要面子的人。

  他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在自己的对手不愿意相见的情况下,独自去见刘屈髦。

  那样的话,他就坐实了一个【攀附显贵】的事实。

  张恒看了他一眼,颇为惊奇。

  老实说,张恒有些无法理解他的这个举动。

  看他样子和穿着,也不像什么家里有钱的士子,顶多只能算是中产之家出身的读书人。

  要是换了张恒在他那个环境,张恒觉得,自己肯定会不惜一切的改善自己的生活和处境。

  而跟一个郡守会面,不管从那一方面来说,对于普通的士子都是了不得的财富——至少能传出名声。

  名声这东西,对于士子或者说有志于踏入仕途的读书人来说,至关重要。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决定一个人的一生前途。

  这也是张恒一直以来处心积虑给自己攒下好名声的原因。

  “想不通……”张恒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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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有事情?”刘屈髦听着下面的人的汇报,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只觉尴尬无比。

  堂堂郡守,两千石封疆大吏,又是汉室宗亲,天子的亲侄子,刘屈髦从未想过,竟有普通读书人敢于拒绝他的邀请。

  但是,这是在长安,不是在涿郡,天子脚下,他的郡守威风真摆不起来。

  想了想,他也只能强行压住心里头的愤怒了。

  他换上了一副面孔,斥责道:“定是你失了礼数吧?真是好胆!”

  那个幕僚被他这么一呵斥,顿时腿都有些软了。

  幕僚心中当然清楚,刘屈髦这是在借故下台阶,免得尴尬罢了。

  只得一个劲得认错:“明府教训的是,下官下次定会吸取教训!”

  “那就再去请一次!”刘屈髦呵斥着。

  底下人到底该怎么想,怎么去做,刘屈髦不管,刘屈髦现在只想让自己的面子好看一些,把场子圆起来,否则,明天长安公侯贵卿们就要拿他当笑料了。

  更何况,连两个读书人都不给他面子,他又拿什么去跟暴胜之竞争丞相大位?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老祖宗可讲的明明白白,大凡越是上层权争,就越要注重细节,通常毁掉一个人的前途的不是什么大事情,而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刘屈髦能在涿郡太守任上坐稳位置,一坐就是近十年,而且还把涿郡治理的不错,这说明他并非易于之辈。

  这些道理,他当然都懂。

  “诺!”没有办法,这个幕僚只能躬身一拜,然后硬着头皮去追已经离开的张恒跟另外一人。

  “先生请留步!”

  张恒正哼着小曲儿,漫步在长安的街道上时,忽然听到身后的叫喊声。

  只是这声呼唤让张恒有种头皮一麻的感觉。

  怎么听都好像有种申公豹同志的样子——封神演义里,申公豹一声【道友请留步】不知道坑了多少大能……

  张恒转过身,就见到方才那个送名刺邀请的官员,气喘吁吁的追上自己,深深一揖,道:“我家太守祈请先生不吝相见……”

  说着,他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张恒。

  老实说,对于这种事情,他也很反感,但没办法,谁叫刘屈髦是他的衣食父母呢?

  食人之禄就得学会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事情。

  “在下是真有要事在身……”张恒摇摇头,道。

  看着这人的样子,张恒自己给人打工过,知道打工仔的难处,因此略略沉思,对他道:“这样罢,你回去告知刘明府,就说南陵张子迟得罪了,明府必不会怪罪!”

  想必,刘屈髦知道张恒的身份以后,多少会体谅此人一些吧——官场上,站队很重要,脚踩两只船只会让人鄙视。

  “多谢!”这人感激的对张恒一拜。

  他自然也明白,刘屈髦要的就是面子,既然眼前这人都表明了身份了,那么他肩上的责任就消了大半,顶多吃些训斥罢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给人做事,连这点排头都吃不得,那他还当什么幕僚,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张恒回了他一礼,然后就哼着小曲儿,继续前进了。

  “左右这里跟丙吉家隔得不远,去串串门也好……”张恒走了一段之后,心里一动,想做就做,张恒在街头转了个弯,朝丙吉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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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陵张子迟?”刘屈髦听了幕僚的报告,略略沉思一会,然后挥手道:“你下去吧……”

  刘屈髦现在是充分的了解了,什么叫藏龙卧虎。

  “想不到,我倡办的这个辩论,竟吸引到了张子迟,不错,想来陛下也应该会有所耳闻了……”他心中想着自己的事情,竟忘了问另外一人的事情。

  幕僚见此情况,心里头的石头落下地,庆幸无比,事实上,方才他根本就没追上那个关东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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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恒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中一阵穿梭,再次来到了丙吉的家门口。

  走到丙府门前,张恒敲了敲门。

  很快,丙吉就出来开门,一见是张恒,他顿时乐了:“子迟贤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家?”

  “怎么?”张恒笑了一声:“不方便?”

  “没有的事情……”丙吉呵呵一笑,就将张恒请进院子中,笑着道:“只是我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贤弟与吾家乡的一位大才竟前后而至……”

  他带着张恒进了客厅,然后,指着一位坐在客席的年轻士子介绍道:“贤弟,来,愚兄为你引荐,这位乃是鲁地英才,兰陵英俊萧望之长倩贤弟!”

  “萧贤弟,这位就是你方才跟我询问的南陵张二郎张恒贤弟!”丙吉笑呵呵的说着。

  张恒与那人一对眼,两人都顿时有些愕然。

  那人不就是方才跟张恒争辩的那位吗?

  “难怪有些底气,原来是齐国大才……”张恒心里想着。

  在事实上来说,在文化方面,齐国故地,包括故鲁之地,确实自春秋以来就一直是中国的文化中心之一。

  像孔子就是在鲁国长大的,鼎鼎大名的稷下学宫也是在齐地。

  战国时期开始,齐人就一直为自己的文化而自豪。

  别说是故秦之地了,就是魏赵韩三地,齐人也有些鄙夷。

  丙吉不知两人已经见过面了,他还以为两人是初次见面,因此非常热情的道:“子迟贤弟,萧贤弟可是出身忠良世家啊,其祖上乃是瓒文终侯萧公讳何大人!”

  张恒这才脸色凝重了起来。

  萧何!

  那可是汉初三杰之一。

  这就难怪方才他不愿意拉下脸皮去见刘屈髦了。

  萧何之后,怎么着也得讲究些脸面。

  不过萧何之后混成了这个样子,张恒也颇有些意外。

  “惭愧!”叫萧望之的儒生低头道:“不孝子孙,学艺不精,只恐玷污了先祖的美名!”

  其实,在事实上来说,萧望之跟萧何现在的嫡系已经没有太多关系了。

  他的祖上是萧何的庶子,没有继承萧何侯爵的权力,因此萧何死后就搬到了兰陵,从此在那里扎根下去。

  开始,萧氏族人还相互来往,瓒侯家族还时常给发些福利,用来笼络族人。

  但是,先帝孝景中元年间,当时的瓒侯萧胜,触犯法律,被先帝罢去瓒侯侯爵,贬为奴隶。

  至此,萧氏族人之间的往来就淡了,即使在元狩三年,当今天子思及瓒侯萧何开国之功,因此寻来萧何嫡系之后萧庆,令其复家,重新封为瓒侯,相互之间也没太多联系,更何况萧庆当了六年瓒侯之后就死了,他的儿子萧寿成即位。十年之后,萧寿成在当太常之时,给高皇帝和太宗皇帝奉上的牺牲质量太差,坐牺牲不如令,罢去了侯爵,从此,瓒侯再次出缺。

  虽然如此,但宗族就是宗族。

  萧望之对于自己是萧何之后,这一点还是非常自豪的。

  “长倩贤弟明年就要举家奉诏迁徙到关中了……”丙吉笑着对张恒道:“二位贤弟都是难得的大才,往后要好好相处!”

  张恒听了,忍不住笑了一声。

  说老实话,张恒生平最是痛恨那些有地域歧视的人。

  大家都是中国人,何必分成什么齐人鲁人赵人秦人,搞得好像跟战国一般。

  “兄长有命,小弟安敢不从?”张恒拱手笑道。汉室向来就很注重经营关中,为了充实关中人口,屡屡都有从天下其他各郡迁徙人口来关中的政策,对此,张恒并不惊讶。

  “方才在灞桥之下多有得罪!”萧望之起初见到张恒,颇为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桥上与他争辩的年轻人,竟就是关中人口中的那个张二郎,更令他惊讶的是,连自己一向尊重的前辈,在鲁地名声向来很不错的丙吉都对张恒推崇有加,他揖首道:“还请张兄相信,望之那时并非是瞧不起关中士子,只是对那些在台上的人颇为不齿而已……”

  听着他的辩解,张恒大度的挥挥手,既然是丙吉的熟人,那也就是自己人了,方才的那些小小的不愉快,张恒也不会放在心上。

  事实上,谁都有冲动的时候嘛……

  “萧兄客气了!”张恒笑着回礼。

  “怎么?”丙吉笑了一声,问道:“两位贤弟之前见过面?”

  “恩……”张恒笑了一声,道:“有过一次碰面……”

  就将在灞桥上发生的事情委婉一些,温和一点讲了。像这种事情,当然不能隐瞒,张恒自问自己绝对不会拿一些事情做文章,但是,这个世界上人心隔肚皮,凡事还是坦白一些好,即显得自己大度,也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丙吉听了,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在意,谁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呢?

  丙吉自己少年时,就也有一点萧望之的毛病,只是后来见的事情多了,知道天下藏龙卧虎,不止鲁地或者齐地才出人才。

  只是各地风俗不同罢了。

  “既然误会已经消弭了,那么两位贤弟以后就莫要为此介怀!”丙吉笑着道。

  三人就坐下来,聊了起来。

  听丙吉跟萧望之的对话。

  张恒才知道,这位萧望之,学的是《齐诗》,张恒自己学的是《毛诗》。

  这就问题来了,《毛诗》跟《齐诗》虽然谈不上什么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在儒门所有派系中是最大的。

  《毛诗》是毛苌根据自己叔父的回忆以及一些残篇断章重新整理起来的《诗经》版本,是古典文学在现世的延续,是纯粹的学问,不涉及任何鬼神天地。

  但《齐诗》却是先帝之时的博士辕固生所著,就是那个当年在皇宫里对窦太后当面说黄老派的最高典籍《道德经》:此乃家人言尔。意思就是普通人家日常所说的普通话罢了。结果惹恼了窦太后,窦太后怒斥【安得司空城旦之书乎】——难道要学哪些像监视囚犯一样的儒家诗书?

  于是,窦太后就把辕固生扔进一个狩猎场,让他去杀野猪。

  好在先帝救了他一命,给了他一把武器,才让他免死于野猪獠牙之下。

  后来,辕固生还作过清河王太傅,当今天子即位,也非常尊重辕固生,想请此时已经九十来岁的辕固生出山,但是,当时的许多天子近臣害怕这个资历老的可怕的家伙出来搅局,所以纷纷说他老了,不能视事了。

  天子才遣散了已经征辟到长安的辕固生回家。

  但辕固生回家之时,正好在衙门跟同样被天子征辟的晚辈公孙弘见了一面。

  当时辕固生对公孙弘说:公孙子,务正学而言,无曲言以阿世。——公孙晚辈,你要正正经经的根据圣贤的典籍说话做事,绝对不要曲解圣贤的言论来迎合上意。

  后来,公孙弘果然曲解圣贤典籍,用以迎合天子,甚至一度曾想废除民间持有兵器的合法权利……

  而辕固生所作的《诗经》,其实跟孔子没有半点关系,完全是他自己所写的。

  尤为重要的一点是,《齐诗》的中心思想是谶纬,以阴阳灾异来推断时政。

  简单点来说,就是封建迷信。

  在现今的学界来说,《毛诗》属于古文学派,《齐诗》属于今文学派,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古文学派朴素,讲究实务,是现实主义,而今文学派大半是YY,借灾异阴阳之说,为自己的政治利益服务。

  更为重要的是,张恒是毛苌的弟子,是毛苌亲自所收录的。

  而萧望之来头也不小,他乃是辕固生的亲传弟子后仓所收的三个弟子之一,在齐国享有很大的名声。

  这个矛盾几乎很难调和。

  通常,萧望之一谈起他所学的东西,张恒必然要有所反应,或直接驳斥,或不满的哼上一声。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若不如此做,那么张恒就是欺师灭祖的小人!

  “谶讳之说,荒诞不经,子云:敬鬼神而远之,易云:天行健,君子自强以不息!吾从未闻说,圣贤有谶讳之事!”终于,在萧望之又一次谈到他的《齐诗》时,张恒爆发了,拍案而起。

  “我辈读书人,堂堂正正,何以用谶讳之事,亵渎圣人典籍?”事实上,张恒也知道,这是一个原则问题,他注定无法说服对方。

  但正因为是一个原则问题,张恒绝对无法容忍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这些。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摆明自己的立场。

  况且对于谶讳,张恒向来嗤之以鼻。

  “何以见得?”萧望之当然不甘示弱,他像只好斗的公鸡一般跳了起来,道:“孔子作《春秋》以微言大义警示,周公作《系辞》言说卜噬之道……”

  “你也知道春秋是微言大义,非是谶讳啊?”张恒讥笑着。

  见两人火气越来越大,丙吉连忙出来消火,道:“各让一步,各让一步,都是愚兄的错,不该在此时说这些,该罚!该罚!”

  说着,就仰着脖子灌下了一杯酒。

  事实上,这也是张恒的目的。

  萧望之到底是哪个学派的,张恒管不了,但是,他要在张恒耳边说那些跟张恒师门的理论完全相反的东西,张恒就无法忍受了。

  只要不谈《齐诗》张恒就一切好说。

  在丙吉家中又坐了一会,张恒觉得,跟一个与自己所学完全矛盾的同年人在一起简直是折磨,于是就起身告辞。

  丙吉将他送到门口,还不住的道歉:“今日都是愚兄的错……贤弟勿要放在心上!”

  “兄长万勿如此!”张恒连忙道:“此非兄长之错!”

  他想了想,道:“改日小弟再来拜会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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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桑弘羊府邸的路上,张恒翻来覆去的,一直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事实上,萧望之没有错,他说的都是他学的东西,而且,萧望之为人还可以,除了稍稍有些高傲和自恋之外,其他没什么毛病。

  但就是两人所学的东西,实在是南辕北辙,完全没办法相处。

  这时,张恒才理解了为何刘彻要罢黩百家了。

  就连儒门内部都是派系林立,相互矛盾,要是百家一起上,指不定思想界得混乱成什么样子了。

  “以后若有可能,我就要将儒家思想的精髓编纂成一本书,不让劣币驱逐良币的事情发生!”张恒想着,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多了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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