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黄泉路
王妈妈的话让吴氏冷静了几分，咬牙吞下了心中的愤恨：
“好，就让她得意一时，她算计惜儿的仇，迟早要让她加倍还回来，迟早....”
这几天因为三娘子的事情，王妃急怒攻心，身子十分不爽利。王妈妈唯恐她气个好歹，忙打断她的话：
“王妃，大局为重，现在，还不是时候！”
吴氏长嘘口气，彻底冷静下来：“妈妈不用操心，二十几年了，这点儿定数我还是有的。”
琉月带着众人到了汶山院。
罗飞带了十几个护卫将汶山院团团围住，琉月则纪妈妈直接去了内室。
汶山院下人并不多，按姨娘的标准，刘姨娘身边只有两个三等丫鬟和一个低等杂役婆子。
流云身边有一个乳娘、一个一等，两个二等，两个小丫头，一个杂役婆子。
当初刘姨娘进府时，因为娘家在炎楚有些势力，安定王和吴氏对刘姨娘高看一眼，允许她带了几位陪嫁的娘家人。
罗妈妈就是陪嫁之一。
后来刘姨娘娘家败落，王爷和王妃厚道，并没有苛待刘姨娘，自然更不会苛待刘姨娘的陪嫁。
只是，七八年下来，当初刘姨娘带进府的七个陪嫁，包括大婢女和管事，死的死、因为犯错撵的撵，如今只剩下罗妈妈一人。
琉月前一段时间与纪妈妈梳理府中各院弯弯道道的消息时，听纪妈妈提过，刘姨娘所有陪嫁的管事、妈妈和婢女，月钱不从公中支取，走得都是刘姨娘的私房。
刘姨娘还没醒过来，身边服侍的婢女见了琉月直抹眼泪。
整个汶山院一片愁云惨雾。
汶山院是一进的小院儿，琉玉暂时被安置在她居住的后罩房。
琉月和纪妈妈去了东屋，那里一直空置着，好在婢女们每天打扫，屋子里倒是干干静静。
青琐守在门口，细细带着丝竹园的几个小丫头和婆子，将汶山院除罗妈妈之外所有下人都看管了起来。
琉月坐下，凝神问纪妈妈：“妈妈，你有什么发现吗？”
纪妈妈皱眉，语气十分沉重：
“四娘子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脖子上没有掐痕，但奴婢觉得，四娘子应该不是溺水而亡。”
琉月抿唇，纪妈妈的看法和她有类似之处：“你为什么觉得她不像溺水而亡？”
纪妈妈有些犹豫，郡主懂些医理，应该看的比她更真切。
“四娘子的胸腹内有大量积水，看上去像溺水，但奴婢想不通，桂花林离湖边不远，难道小丛的呼叫声四娘子没听到？
换言之，四娘子是个十分伶俐的孩子，若是失足掉进湖里，应该不会悄无生息，连‘救命’都不曾喊过一声儿？”
对纪妈妈的疑问琉月没答复，纪妈妈是凭经验说话，怀疑的对象也很明显。
而她知道，云儿的确是溺水而亡。
方才她借着抚摸云儿脸庞，观察了她的口鼻和耳侧，鼻腔内有大量水渍，耳侧有鲜血流出，加上胸腔和腹部明显的鼓胀，的确是溺水的症状。
四岁稚童，若是失足落水，也可能慌乱之下不知求救，悄无声息的溺水而亡。
但，园子里的暗角明明藏有隐卫，若有下人落水，这些隐卫不现身救人尚能理解，云儿却是父王的亲生女儿、府里的正经娘子。
隐卫不可能、也不敢见死不救。
除非，隐卫不能救！不必救！不敢救！不想救！
几个时辰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里有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可现在，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妈妈，你的疑虑先放在心里，云儿的死因看起来的确是溺水。只是，她失足溺水，还是被人陷害，咱们需要先查一查才能知道。”
纪妈妈不置可否，现在也只能如此。
细细最先带进来流云的乳娘。
从流云在园子里失踪之后，乳娘一直魂不守舍，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几乎丢了半条性命。
“你有什么愿望，如果合理，我会满足你！”琉月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她话音落下，乳娘脸色瞬间雪白。
四娘子意外身亡，服侍的人都逃脱不了罪责。她和小丛作为当时带着四娘子出去的下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瞬间，乳娘牙齿咯咯颤抖起来。
纪妈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说吧，郡主已经许了你愿望，只要你能说清今日事情的始末，郡主不会食言。”
“奴婢.....磕磕”乳娘开口，牙齿却不停打颤，根本说不出话来。
纪妈妈给乳娘倒了杯热茶。
乳娘一口气喝下热茶，终于停止了哆嗦。
她惨白着脸回忆起来。
她中午大约吃坏了肚子，刚到园子里便腹痛难忍，叮咛小丛带好四娘子，她去了园子里的官房。等出来回到原地，已经不见了四娘子和小丛。
描述的内容与细细听小丛描述的基本一致。
乳娘一边回忆，脸色也渐渐平静下来。
讲完当时的情景，她重重给郡主磕了个头：
“郡主，奴婢相公是个混蛋，当年他喝醉酒捂死了未满周岁的女儿，奴婢伤心欲绝，正好府里为四娘子找乳娘，奴婢便入了府。
这几年，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把四娘子当作自己女儿一样照顾，如今四娘子去了，奴婢也是要去陪她的，要不然，她那么小，那没乖，我不在她身边照顾着，她会被别人欺负。
奴婢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所以没有愿望，只盼着，能早点去陪四娘子。”
琉月沉默片刻，看乳娘不像撒谎，还是给了她一个承诺：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你的尸身，我会安排人寻个坟地，你就好好去吧。”
乳娘再次重重给琉月磕了个头：“奴婢是炎楚郡云海县赵家坡村人氏，姓魏，单名一个英字。”
她们这几个犯了大错的下人，结局肯定是打死或勒死后，一张破席扔进乱葬岗了事，郡主能让她死后有一席安身之地，她也无憾了。
乳娘脚步蹒跚出去了。
接下来是小丛。
小丛几乎歇斯底里，反反复复喊叫着不想死不想死，细细扇了她两个耳光才让她镇定下来，琉月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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