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交流与约定
阳光投射而下，穿过树叶，在地上留下错落有致的斑点。
罗宾坐在岸边，看着不远处的黑鱼，思考着措辞，过了一会儿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明白‘人类’这两个字的意思吗？”
夏秋点了点头。
“你是人类吗？”罗宾又问道。
当然不是人，我现在是鱼。夏秋立刻摇了摇头。
“我是人类吗？”
夏秋点了点头。
“你是鱼吗？”
“我是鱼吗？”
“你不知道自己是鱼吗？”
“你/我生活在陆地/海洋上？”
“人类/鱼生活在陆地/海洋上？”
“下一个问题，你能否用摇头代表是的方式，来回答我？”
“……”
罗宾问出了一个个问题，所有的问题，都只有是或者不是两个答案。
夏秋根据问题，用点头摇头的方式，不断的回答着。
问题过于重复，但是答案不同。
夏秋虽然觉得她问的过于繁琐，但也知道她可能在通过问话探寻着什么。
“很聪明。”
罗宾听到夏秋的回答，忍不住点头，轻轻的说道：“拥有对自我的觉察，能够明确，我，你的指代概念，并能通过复述者的不同，切换判断对象。能够明确人类，鱼，陆地，海洋等名词，以及‘生活’这样的动词。知晓自己动作行为。”
“拥有自我认知能力。”
罗宾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想道：“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和人的区别，不仅如此，还拥有区分生活环境的意识。”
想到这里，罗宾有些惊讶，拥有自我认知能力，还可以进行自身所在物种的逻辑区分。
这已经不是知晓人类语言的鱼了。
而是具有人类逻辑认知思维能力的鱼。
罗宾犹豫了一挥，问道：“是你袭击了我的船只吗？”
“没错。”
夏秋再次点头。
罗宾想了想，说道：“那你做一下袭击的动作。”
“真麻烦啊。”
夏秋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转了一圈，从远处朝着这里冲来。
轰。
夏秋冲到了海岸处，猛地停下，海水哗的一下飞出，打在了罗宾的身上。
“哈哈哈。”
罗宾被泼了一身水，却开心得不得了，连袭击的意思都知道，可以明确船只这个词的意思，证明它智力极高。
罗宾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吗？”
“嗯嗯。”
夏秋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如果会算数的话，会不会有些惊世骇俗？
但是联想到罗宾的身份，和她现在的境遇，夏秋还是点点头。
罗宾笑着说道：“如果等于三，那你点点头。如果等于四，那你摇摇头。”
“你他妈在逗我吗？”
夏秋看着罗宾，长大了嘴巴，你倒是给我一个正确答案啊。
“好好，那重新换一个答案。”罗宾咳嗽了一声，说道：“如果等于二，你点点头。如果等于四，你就摇摇头。”
“二，二，二。”
夏秋疯狂的点头，有些不耐烦。
“那再来几个。”
罗宾又问了几个数学问题，加法，乘法，除法，她通过给出错误答案，调换答案对应的动作，来询问对方。
十以内的加减乘除，对方全部都可以得到答复。
两位数三位数四位数乃至更多位数的加法，随着位数的增多，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可以选择出答案来。
两位数的乘法，需要思考一段时间。
三位数的乘法，就更加重要了，他可以解答，但是计算能力有限，只能有限区分。
比如335乘以334，他会选择末尾是0的答案，但如果两个末尾都是零，他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然后再次选择，他选择了，首位为1的答案。
但如果首位和末位都不一样，那么就很难答出来，错误率比较高。
这意味着，这条海鱼有基本计算能力，计算能力不算弱，这个限度和人类相仿。
同时掌握了计算方式，通过末位数字，以及首位数字，进行答案区分。
至少要经过一定程度的数学教育，然后通过经验和逻辑思维去归纳。
智力很高。
罗宾呼了口气，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她见过聪明的动物，比如自己见过一些猴子，可以明白动作，可以明白特定单词，但对语言的反应，是应激反应。
拥有一定自我认知，但没有他我认知，无法错位思考。
更不要说计算这种事情了。
就智力而言，不能把它算成是鱼或者动物。
而能做到这点的，罗宾只见过人类，巨人，鱼人，人鱼，半鱼人。
她知道吃了人人果实的动物可以和人类相仿，有过详细的记载，但是却从未见过。
同时，她看过部分隐秘的图志，这个世界有会说话的动物，甚至还有特殊才艺，并且没有吃恶魔果实。
但是她未亲眼见过，而且只是在篇章里，偶尔的提及。
罗宾本身并不相信，但是看到这条黑鱼，确信了。（事实也有，海星帕帕古。）
儿夏秋听到她的话，也明白了，她是在测量自己的思维能力和智力。
把自己拥有智商的事情表现给她，然后就可以得到更合适的交流方式，并且传达自己的想法。
罗宾有种探索发现的畅然感，她想了想，又好奇的问道：“你出生于伟大航路吗？”
夏秋摇了摇头。
“西海吗？”
“东海？”
“无风带？”
“东海？”
罗宾问了几个问题，反复询问，确定了夏秋的身份来历。
来自东海，从颠倒山来到了伟大航路。
“这样啊。”
罗宾看着海鱼，笑着说道：“我来自西海。”
“嗯。”
夏秋点点头，算是回答。
罗宾没有继续说下，而是问道：“你为何要袭击我们？为了捕食吗？”
夏秋点点头，罗宾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从威士忌山镇跟着我们来的吗？”
“嗯嗯。”夏秋再次点头。
“你怎么知道那是威士忌山镇呢？”罗宾皱起了眉头。
是啊，自己怎么知道呢。
夏秋傻眼了，张开了嘴巴，连忙摇头。
“不知道吗？但你刚才那个样子，明显是被我问住了，所以你是在撒谎吗？”罗宾看到夏秋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没有，没有。”夏秋连忙摇头。
“算了。”
罗宾没有深究，而是问道：“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
“那你能载我离开吗？”
“不行。”
夏秋依然在摇头，怎么可能放过你，难得碰到一个人，可以交流，怎么会把你放了。
“不让我走啊。”
罗宾苦恼了，问道：“不杀我，还把我带到岛上，所以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在海岛上寻找东西？”
看到夏秋摇头，罗宾又问道：“你希望我待在海岛上？”
夏秋点点头，罗宾抬起右手摸了摸额头，神色无奈的问道：“那你把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夏秋点点头，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
罗宾看到这一幕，眯起了眼，想起刚才他做这个动作的意思，叹了口气问道：“只是因为你想和我交流？”
夏秋咧开了嘴，重重的点头。
“竟然是这样。”
罗宾感觉到有些啼笑皆非，自己竟然被一条鱼给困在了岛上，仅仅是因为他想和自己交流。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能够交流，也意味着可以说服对方。
罗宾微微放宽了心，但紧接着，她笑眯眯的问道：“那我要是不跟你交流了呢？”
咔咔咔。
夏秋张开大嘴，不断咬合。
“你在威胁我吗？”
罗宾心里有些好笑，调皮的说道：“我在岸上，你现在可攻击不到我。”
“确实啊，攻击不到她。”
夏秋听到这话，把脑袋转过去，眼睛对着罗宾，闭上了瞬膜，就像翻了个白眼一样。
“你……”
罗宾看到他的动作，竟然在鄙视自己，无奈的摇摇头，连感情都这么丰富。
她叹了口气，问道：“你不打算让我离开，总不能让我一辈子待在这个海岛上吧？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死了呢。”
夏秋立刻剧烈的摇头，你怎么能死呢，难得有一个人可以和自己交流，而且掌握了交流方法。
罗宾看着他说道：“我即使离开了，也可以和你交流，我住在阿拉巴斯坦，你就栖息在海边，可以定期去找你。”
“不行不行，你骗我怎么办？”
夏秋连忙摇头。
“不行吗？”
罗宾苦恼的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问道：“那如果我自杀呢？如果你不让我走，我就自杀。”
“你死了那还怎么交流？”夏秋再次摇头。
“看来你不想让我死。”
罗宾点点头，看着夏秋说道：“但是万一没有食物呢？海岛上没有食物，我岂不是要饿死？”
听到这话，夏秋潜入海洋，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夏秋叼着一条海鱼，来到了海岸，将海鱼尸体放在了岸上。
“好吧。”
罗宾欲哭无泪，连食物都给我准备好了。
“但是人类光吃海鱼无法活下来，至少还需要蔬菜以及红肉，还需要淡水。”罗宾无奈的说道。
夏秋听到这话，忽然游了出去，而后游了回来，又游了出去，又游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送我到另一个海岛上去？有蔬菜淡水和其他生物的海岛？”罗宾呆呆的问道。
夏秋立刻重重点头。
“好嘛。”
罗宾这下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了。
“若是我留在这里，不理你，我想你也不同意是不是？”罗宾问道。
夏秋知道她什么意思，很想要和她交流，所以点了点头。
罗宾说道：“那这样好了，我答应你留下来，即使这个海岛我无法生存，也会跟着你去下一个海岛。但是，必须有时间限制，你以后必须要放了我，可以吗？”
“可以。”
夏秋点点脑袋，只要可以交流，那么持续一段时间也可以。
“半个月，我可以陪你半个月？”“太少了，不行。”
“两个月？”“少少少。”
“半年？不行吗，这个时间已经很长了。”
罗宾不断的提出时间，而夏秋不断的摇头，罗宾试图用话语说服夏秋，但夏秋并不同意。
“两年，最多两年时间。”
罗宾认真的说道：“这是我能够接受的最长时间，假如你再不接受，我宁愿自。”
“好吧，好吧。”
夏秋无奈的点点头。
罗宾看到夏秋的动作，呼了口气，两年时间，相比起自己颠沛流离十六年，并不算特别长。
“我可以相信你吗？”罗宾注目望着夏秋。
“噗。”
夏秋头部靠后的气孔，喷射出了一股高高的水流。
“那就说定了，两年之后，你放我离开。”
罗宾认真的说道，看到夏秋点头，罗宾站起身来，说道：“那暂时我先离开这里，必须在今天找到淡水，找不到，我会来找你离开。”
留下这句话，罗宾走进了丛林，消失在了远处。
“走了吗？”
夏秋活动了一下脑袋，光是点头就快要累死了。
不过，能够找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选，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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