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碰撞

　　到底是从草原上那残酷激烈的竞争环境中厮杀出来的，以和连等人为首的鲜卑各部统领无疑是相当识货，哪怕不清楚这帮汉人为何有勇气敢于出城作战，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却不会有错。

　　他们也担心试探的结果会降低己方的气势。

　　要知道，这四十多万兵马总共是由十几个民族、数百部落共同拼凑而成，相互之间根本互不统属，甚至包括他们自己在内，有很多从几代前就已经素有仇怨，见面的第一时间直接会打起来。要不是发现这些汉人的威胁太大，没什么民族观念的草原各部落才不会放下以往的成见，下定决心派出自己的有生力量组成讨伐联军。可想而知，一旦让这些人意识到大战的过程会损失惨重，恐怕很多部族的人马都会变得犹豫不前，乃至是一哄而散。

　　所以，与其未来陷入有可能不好管理的窘境，还不如一开始就全力以赴。

　　对面不过才一万多人，就算最后依然会损失不少，但对他们所属的鲜卑族来说，却是最好的结果。

　　派出去的十五万人马，除了复仇心切的乌桓人外，剩下的那七万人，全都是实力不怎么样的中小型部族。若是在大战的过程中战死掉，刚好可以方便他们接收对方的地盘和人口。

　　而丘力居同样也看出来和连等人的打算。

　　作为跟鲜卑同种同源，又一直处在靠近汉地边境地带活动的他们，无疑要比生活在漠北的那些游牧部落更会耍心眼，但他却没有拒绝这个不怀好意的安排。先不说死去的十多万族人都在天上看着他们，单只萨满教的教义就规定，如果不夺回圣山，他们死后的灵魂将无处可去，只能永远地飘散在天地间。

　　这就更不用说，对面才区区一万多人，用十五万去打，怎么可能会输！

　　面对着奇怪阵列后面那大开的城门，丘力居只提了一个要求。

　　“入城后，里面的人我要一个不留！”

　　……

　　只能说丘力居是想多了。

　　虽然南山麾下的士兵全部都是些古代人，接触军事训练的时间才不过四五个月，就算手里拿着二战后的武器，也无法完全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但这批胡人却更好不到那里去。

　　以他们的战争素养，还习惯于保持密集的冲锋队形。

　　事实上，在确定为先头部队后，总共十五万人的部落联军便开始脱离大阵，沿着镇远城的方向慢慢聚集在一起，并最终形成了一个长宽不足两里的半弧形包围圈。这刚好是线列步兵时代一万多人排成三排的宽度，每个人之间只容得下一个拳头的距离，就是为了在同样的空间下，保持足够的输出火力。

　　可对于骑着马还要完成包围圈的部落联军来说，这就需要极高的操作难度了。

　　哪怕他们已经尽可能地将兵线伸展开，十几倍的兵力聚集在一起，也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几乎是每隔两米，就有三匹马一起同行，而且前后还有二十多排。也亏得这些人自小就跟自己的马相处在一块，骑术高超，不然，没加速个几百米，就肯定会因为互相碰撞而摔下马去，然后被后面的人给踏成肉泥。

　　当然，在丘力居的眼里，这完全是他们的优势所在。

　　如此密集的队形，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蚁多咬死大象，就算这一万多汉人里面藏有不少武将级别的高端力量，也别想阻挡这如同山洪一样的场景。这里面的每个骑兵连人带马足有近四百公斤重，二十多排加在一起，再算上加速后形成的恐怖冲击力，纵使一流武将，也不敢硬撼其锋。

　　然而，这却正中南山的下怀。

　　“自从僧格林沁以数万骑兵正面冲击两千余人的英法联军阵型失败后，所有的近代军队都学聪明了，凡是两军交战，再也没有近距离的碰撞和抵近射击了，有的只是远远地躲在铁丝网后面放冷枪和挖壕沟......”

　　作为一名忠实的排队枪毙党爱好者，他可是不爽这么冷冰冰的战争模式好久了，为了再现古典与近代军队的经典对决、意志和钢铁的热血交锋，他不惜浪费价值上亿的武器装备，专门用来武装手下的士兵。

　　不过这一切都非常值得。

　　冲在最前面的丘力居清楚地看到，还在两、三百米外的时候，对面就有不少士兵颤抖地扣动了他们手里的奇怪武器。

　　没有经过实战磨练的士兵就是这样，根本受不了半点的刺激，少许的压力，就会紧张过度，何况还是眼前这种十多万大军压上的震撼场面，能放到这个距离再开枪就已经算是心理素质不错了。好在，如此密集的队形，也根本不需要他们进行瞄准，只用朝着敌人的大致方向开枪，子弹自己就会钻进到对方的体内。

　　突然大作的枪声下，前排士兵被压抑的射击欲望，再也按耐不住，只见数千人的手臂齐刷刷地抬起，然后无数的暗影划过空气，跟在丘力居附近的乌桓人就仿佛是被大风刮倒的麦子一般，身上飙出血洞的同时，接连不断地从马上摔下去。

　　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就有上千人因此变成一滩滩看不清形状的尸体。

　　这就更不用说，那数倍于此被绊倒的人马了。

　　在十几万大军齐齐压上的情况下，根本不用考虑他们还会有任何生还的希望，多达二十几排的密集阵型，一旦跑起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们的速度慢下来。敢于这么做的人，只会被后面的人撞倒，再由无数双马蹄给踏成肉泥。

　　就算是早已经激发了战气，拥有二流武将巅峰实力的丘力居自己也一样。

　　他可以不怕子弹的威胁，但数吨重的冲击力连续不断地撞上来，却根本挡不住。

　　但更让他觉得荒谬的是，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都还没有真正发生接触，他们就出现伤亡了，那怪异的响声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让他们损失惨重？

　　不得不说，南山一开始的追杀策略很有先见之明，不管是进入这个世界之初动用的火神炮，还是后来在草原上转战千里，都没有让目睹了火器威力的胡人跑掉，自然也就谈不上给这里的部落联军通风报信了。

　　被逼到绝境的丘力居，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千万不能慢下来，冲啊，只要冲过去就好了！”

　　一阵兵荒马乱中，丘力居大吼着打算给其他人打气，但问题在于，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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