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西晋覆灭
316年7月,平阳暂时安定下来之后,刘聪终于下令大规模攻打长安了。
肩负此次出征任务的仍旧是最高指挥官刘曜,他大概从304年汉赵立国以来,就跟着叔叔刘渊一直东征西讨,戎马生涯至今12年有余,立下赫赫战功,在军中享有极高声望,而且为人忠正,深受刘聪的信任。
就像往常一样,刘曜还是从晋王朝的北地郡发起攻击,然后一路南下。
晋王朝总司令官麹允得知刘曜来袭,迅速率领步骑兵团三万人前往支援北地郡。然而刘曜经过多次的攻城,已修炼成了老油条,这次并不打算与援军产生正面冲突,而是在城池外围烧起了大火,趁着烟雾遮天蔽日的气氛,带领全军冲着晋王朝的援军大喊:“城池已经姓刘了,麹将军是来庆贺的吗?”
当时可没有电话,麹允不能立刻跟城中确认,而刘曜带人演的大戏又那么逼真,麹允一时真假难辨,同时也进退失据,属下的将士们更是没了主意。
刘曜料想敌人中了计,于是让士兵使出吃奶的劲来用力敲着战鼓,作出将要展开血战的姿态,尘土飞扬,烟雾缭绕,让麹允看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晋军心理防线崩溃了,纷纷丢盔弃甲,三万人的队伍四散而逃,溃不成军。
这回汉赵兵团才真的向敌人发起猛攻,追杀逃兵就像砍西瓜一样轻松,麹允惊慌之中节节败退,刘曜顺势回军攻下北地郡的城池,以图再进。
麹允终于意识到众叛亲离是个什么滋味,虽然他平时没少用官爵笼络人心,但值此危机时刻,沿途将领竟无人肯出手相助,而是各自为战,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汉赵兵团蚕食着国家的疆土,却无力回天。
到了8月份,只过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渭水以北的城池尽皆沦陷,刘曜以摧枯拉朽之势直逼长安城下。
经历了一个月的艰苦奋战,汉赵兵团实际已到了力竭的边缘,只要晋军同心协力,仍有望扭转败局,可惜接下来的局势是这样的:
秦州的相国司马保听说长安受困,立刻调派将领胡嵩东下支援,并在长安西面的灵台将刘曜击败。
按说将敌人击退,岂不是皆大欢喜的事,但胡嵩却动起了小心思,认为若是此战大胜,从此长安将再无威胁,麹允和索綝两个人的势力会更强,那样势必让秦州的司马保在权力斗争中处于下风,而司马保若是失意,胡嵩也会跟着受委屈,思前想后,竟然决定带军队移向渭水北岸,接着退守槐里。
凉州的张寔已动员了大军准备东下救援长安,但当听说胡嵩打赢刘曜之后便不再前进,却不知胡嵩玩起了游戏,也因此错过了最后补救的机会,当知道胡嵩退兵的时候,长安已经失陷了。
刘曜起初还有些莫名其妙,以为对方在搞什么战略战术,但很快确信只是退兵而已,于是更加莫名其妙,可是机会千载难逢岂能错过,迅速整合部队轻而易举地攻破了长安外城,但因为自身也急需休整,内城一时难以突破,只能强撑着围在城外。
转眼已是10月份,外城一破,内城各种供给跟不上,城内饥荒逐渐严重,麹允和索綝虽然仍旧在小城坚守,但无论将领还是士兵都深知前途渺茫,而且多数士兵精神失守,已无心与敌人作战,只有凉州政府之前安置在长安城里协防的一千士兵还能勉强坚守岗位。
存粮消耗殆尽,大家为了填饱肚子,偷盗抢劫遍地可见,渐渐的尸体也成了盘中餐,就差生吞同胞了,而城外全是敌人,连派人出去搬救兵都无法实现,只能眼看着一点点被困死。
挣扎了半个多月之后,司马邺终于不堪忍受,哭着跟麹允说:“今天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外面又没有援军,只有含垢忍辱,出去投降,才能使城中百姓有一线生机。”
麹允一时不知如何回话,但眼前的形势似乎也只有投降这一条路,不然只能跟着宫城陪葬,可是任谁也不想白白送命。
高级咨询官宗敞负责起出城送降书的任务,正要出城的时候却被索綝拦住,原来索綝另有打算。
很快,刘曜看到了城中的使者,使者首先自报家门,竟是索綝的儿子。索綝让自己的儿子替代了宗敞,并不是有什么拯救长安的奇策,真正的目的却是想跟刘曜讲条件,他通过儿子向刘曜转达:“现在城中的存粮仍可支持一年,并不是那么容易攻克,但如果能封索綝为万户郡公,并授予宰相级待遇,我们愿意主动献出城池。”
刘曜在战场压力下很少笑出来,但听完索綝儿子的话,却是真的大笑起来,下令砍下他的头颅,并带了封信送回城中,信里说:“堂堂帝王之师,应完全依照大义行事。我率军作战十余年,从来不用阴谋诡计,一定要等对方战斗力完全丧失,然后才夺取。现在索綝竟说出这种话,简直令人作呕。我已将来使斩首,如果你们仍有充足的粮食军队,那就只管守城,如果粮食军队都已枯竭,奉劝你们早一天觉悟。”
索綝的小算盘终于曝光于世,司马邺却已无心追究他的过失,而是重新派出宗敞前往进献降书,他自己则于第二天,也即本年11月11日,乘坐山羊拉的小车由东门出城,光着膀子咬着璧玉,身后还有人抬着棺材,正式向刘曜投降。
这一仪式是亡国之君的标配,无论当年蜀国的刘禅还是吴国的孙皓,都是如此,如今轮到了司马家的头上。
司马炎于265年12月17日建立的晋王朝,到316年11月11日这天,在名义上正式败给了刘渊建立的匈奴政权。说是名义上,因为南方的琅邪王司马睿仍然存在,而且他不久之后就被属下的官员拥立为帝,所以晋王朝实际上在南方重新焕发生机,相当于进入了另一个阶段,而为了对这两个阶段进行区分,现在结束的称为西晋,南方继续存留的则为东晋。
西晋王朝立国51年,共经历了4任皇帝,即武帝司马炎、惠帝司马衷、怀帝司马炽和愍帝司马邺。
立国之初,司马炎怀着满腔热情治理国家,也曾取得了许多不错的成绩,至少有一点,那就是统一了全国,结束了天下分裂的局面,然而他的成就也仅限于此,之后就开始各种荒淫无道,为八王之乱的出现埋下了伏笔。
皇位传到二任帝司马衷,这是个历史上有名的白痴皇帝,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虽无智无才无德,但竟在位17年之久,再强盛的国家也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糟蹋,何况本身国家就千疮百孔。终于大祸发生,八王之乱以及后来的五胡乱华,都是在这段时期爆发的。
怀帝司马炽和愍帝司马邺都不是以法定第一继承人的身份接掌国家大权,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是因为才华横溢或是众望所归才荣登大宝,而是皇帝的儿子都被害死了,不得不请兄弟侄子接掌大权。他们还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无力扭转国家衰落的颓势,只能在哀怨叹惜中一步步走向毁灭。
说到底,曹魏流传下来的不良风气是晋王朝亡国的根本原因,正是这一无形的力量把有形的国家推向覆灭的深渊。
三国的战乱使得举国上下的百姓都追求及时享乐,因为不知道哪天大难临头,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时人美其名为潇洒飘逸,实则是把人内心最深处的肮脏因子全都勾了出来,大家互相攀比看谁更无耻下流。当这种风气席卷全国,造成的后果显而易见。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知进取,但那无关大局,某个人或某些人的力量毕竟是弱小的。
司马睿的东晋政权,其实与北方并没有质的改变,大家仍旧崇尚清谈而对务实精神嗤之以鼻,掌管国家大权的那些人仍旧是亲戚连着亲戚,相好挨着相好,都是富几代或是官几代,从不知体恤百姓生活。
强盛的国家各有各的精彩,但凋敝的国家都是一样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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