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惹火上身
侯景进城后,立即派将领分别把守四面城门,对韦黯盘问斥责,态度十分凶恶,甚至一度打算砍了他,韦黯这才后悔不已,自己这真是引狼入室啊!
但在闹了一阵后,侯景突然鼓掌大笑,让人摆下酒席,款待韦黯,好像他才是主人一样。
韦睿何其英雄人物,生的儿子竟如此不堪,令人无语。
548年正月22日,侯景派人进京报告战败的消息,并请求贬官削爵。
萧衍当然感觉很遗憾,但态度又不好转变太快,所以只用措辞温和的诏书拒绝他的请求,并任命他为南豫州州长,其他官衔依旧保持,另调任鄱阳王萧范当合州督导官,镇守合肥,
侯景不像萧衍那样顾面子,得到这种回应,当然不免得蹬鼻子上脸,很快就上疏请求增加补给。
萧衍已经是骑虎难下,但朝臣们看得清楚,高级国务官萧介就上疏竭力反对接纳侯景,大概意思说:“凶暴的人,性情永不改变,只要是罪恶,到哪里都是罪恶,狼崽一生下来,就有野性,永不可能驯服,养虎为祸也是这道理,因为老虎一旦饥饿难当,一定制造吃人的灾祸。侯景凶暴狡诈,受高欢的庇护提拔,官位高到宰相,权力大到主持地方政府,然而高欢坟墓上的泥土还没干燥,侯景立刻翻脸,反咬一口,只因兵力不够,首先投靠关西,宇文泰不肯收容,所以才再投靠我们,其心之险恶,可见一斑。退一步说,侯景自从涡阳一败,单人匹马逃得一命,先前所呈献的土地也尽数丧失,此时不过是边境上一个普通居民而已,陛下怎么能为了他而与邻邦结怨。如果仍然期待他有再度振奋、反败为胜的机会,他也绝不是乱世尽节的忠臣,他抛弃祖国故乡,轻松地好像脱下鞋子,背叛君王双亲,容易地好像翻过手掌,又怎么能知道敬慕陛下的神圣品德,成为江淮间的忠臣良将?事实已十分明显,没有一点疑惑,我年纪老迈,又有病在身,本不应再谈论时事,可我身为皇族遗老,怎敢忘记尽忠之心。”
萧衍赞叹其忠贞,但终于不接受他的提议。
萧介是萧思话的孙子,本年已过古稀,没多久便病逝了。
东魏既攻克悬瓠、项城,完全恢复了侯景叛逃前的版图,高澄不断写信给萧衍,希望恢复旧日邦交,但萧衍因为不肯放弃侯景,所以一直拒绝。
高澄仍不肯放弃,对俘虏的萧渊明说:“先王与你们主上一向亲爱和睦,听说你们主上向佛祖祷告辞中,常说祝福魏国皇帝及先王,这是贵国君主真情厚意,想不到一朝误会,引起今天的这种纷扰,我们深知不是出自贵国主上的本心,定是侯景从中挑拨煽动,最好的方案是两国都派使节互相讨论,如果贵国主上仍不忘昔日情谊,我也不敢忘先王意志,留在我国的贵国人士,都可以送回国,连侯景的家属也一同送回。”
萧渊明大为惊喜,赶紧派传令员夏侯僧辩南下,把奏章送给萧衍,并附言说:“勃海王是一位宽厚长者,如果能达成和解,他答应送我回国。”
萧衍顿时泪流满面,在大侄子与侯景之间,他当选择前者,但因为刚刚接纳侯景,所以意志不够坚定,便与百官展开讨论。
首都西区卫戍司令官朱异和总监察官张绾,都表示和解最好,只有农业部长傅岐说:“高澄有什么理由要求和解,当然只是一个反间计,所以才允许贞阳侯派使节,目的只在激起侯景的猜疑,侯景如果失去安全感,一定闯出大祸,我们答应和解,正落入高澄的圈套。”
但萧衍本身就倾向于和解,又有朱异给他加油打气,所以最终答应高澄,写回信给萧渊明:“知道最高统帅待你不薄,看了你的奏章,十分欣慰,当另行派人,重建两国亲善友谊。”
夏侯僧辩带着回信北上,中途正好经过寿阳,侯景一早就让人把守要道,逮捕夏侯僧辩进行严刑拷问,夏侯僧辩把东魏和萧梁的情形和盘托出。
侯景当场就震怒了,假借萧衍的名义给东魏写了一封拒绝和解的回信,然后上疏萧衍:“高家的心理十分恶毒,人民对他们的怨恨遍布北方大地,高欢虽死,他的儿子高澄继承他所有罪恶,可以预见他们灭亡时刻屈指可数,涡阳之役正是上天要他飘飘然,以使他的罪恶满盈。
高澄的言行如果顺应天意,没有心腹大患,他为什么这么迫切要求和解,难道不是秦**队扼住了他的咽喉,蛮族骑兵紧压他的后背,所以才言辞卑微,礼物丰厚,用以换取大国的安全承诺?何至于为了高澄一个无赖,而丧失亿兆人心!
当年魏国最强大的时候,仍在钟离全军覆没,连一匹马都没有生还,如今已到最衰弱的时候,陛下怎么反而心怀忧虑,与他们和解,抛弃已成功的果实,释放就要死亡的俘虏,使他们偷生人间,把灾难留给后世,不但让我这个愚昧的臣属悲哀无奈,更使所有忠臣义士痛心疾首。
我的才干虽不如古人,但一片丹心与古人相同,他之所以乞求结盟和解,不过是希望铲除他的后患,如果我的死亡对帝国有裨益,则即便是死一万次,也不推辞,只怕事实并非如此,千秋万世之后,这将成为历史上最污秽的一页。”
侯景知道萧衍对朱异言听计从,所以特别又写信给朱异,并赠送黄金三百两,但朱异收下黄金,却扣压了侯景的奏章,没有上报,毕竟就算是萧衍看到奏章,其实也不会改变什么。
2月17日,萧衍派使节绕过寿阳,到东魏祭悼高欢,并重申了两国和解的愿望。
高澄上次接到假回信,一度陷入苦恼,这次终于彻底放轻松了。
侯景得知萧衍朝着和解的方向越走越远,内心更加怨恨,再上疏说:“我与高家仇恨已深,仰仗陛下的庇护,希望有一天报仇雪耻,而今陛下再与高家和解,把我置于何地?请求昭告天下,出军讨伐,宣扬皇家声威!”
萧衍回复说:“我与你之间,君臣大义已定,怎么会有当你成功时欢迎,当你失败时抛弃的道理,现在高家派人前来请求和解,我也打算停战休息,政策的修订,政府有一定标准,你只管安享清福,用不着劳神忧虑。”
侯景再上疏说:“我正在聚积粮秣,招集部众,喂饱战马,磨利刀枪,计算时日,预定期限,肃清赵魏,不愿师出无名,所以愿由陛下作主,而今陛下把我抛到荒郊野外,一旦两国邦交恢复,恐怕我这个微薄的性命难逃高家毒手。”
萧衍回说:“我是全国最高领袖,怎么会在这件小事上失信,想你一定能深刻体会到我的真心,今后也不必再上奏章。”
侯景连高欢都信不过,又如何相信萧衍,为了试探萧衍的真心,特地伪造了东魏的书信,信上说东魏愿意用萧渊明换侯景。
萧衍接到书信,立即打算同意,傅岐再度劝阻说:“侯景走到穷途末路才向我们投靠,抛弃他恐怕不吉祥,而且侯景身经百战,仍然活了下来,不是等闲之辈,难道他肯自伸双手,等待捆绑?”
朱异不屑地说:“侯景是败军之将,派一个人去,足以制服。”
萧衍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亲笔回信说:“萧渊明早上归来,侯景晚上回去。”
侯景看到信的内容,直恨得咬牙切齿,对左右说:“我早知道这个老家伙心肠恶毒!”
智囊王伟警告他说:“坐在这里等死,叛变也是死,只看大王如何抉择。”
侯景当然不肯坐以待毙,当天就把所属郡民全都征召入营当兵。
侯景深谙御人之道,把人性的阴暗面研究得透透的,既决心叛变,深知自己只是一个外人,为了聚拢士气,特别下令停止征收商店捐税和田赋,又从民间强行征用男童发配给将士当奴仆、女子全发配当妻妾。如此一来,追随侯景的士卒全都乐不可支,甘愿尽心尽力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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