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草

　　将天泉水给小草倒上，还没倒完，她就化人形了。地上突兀出来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不过她看起来不是很好，病怏怏的，眉头紧锁，一动不动。

　　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以前她要么叽叽喳喳，要么哭哭啼啼，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试着唤了几声她名字，依旧没有反应。

　　很显然，小草生病了。

　　师叔养花，每次花病了他都给花施肥，二师姐说这叫做有机肥料，是外门弟子把茅坑里的东西和泥土一起制作出来的。

　　那我是不是也该给小草施肥？可是手里也没有现成的。对了，我可以现场制作啊！

　　刚要解开腰带，又转念一想，小草会愿意么？虽然我为了救她，可是当年的一口天泉水，她都哭了好几天，这要是现场取肥料，她得哭闹几年啊！

　　除非确认她真的没有意识了，过后我就骗骗她，说是带来的圣水，她傻乎乎的，一定会相信。

　　我撩开小草的头发，她的头发带着孩童的发质，软软的，细细的，露出额头，睫毛长长的，以前一起玩耍的时候，她的睫毛总是呼扇呼扇的，现在却静悄悄的，右手轻轻拨开她的眼睑。

　　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恐怖的场景了。

　　我“啊”的一声尖叫，左手拿着的天泉水顺手就摔了出去，直接飞入师傅闭关的洞口。

　　太过于害怕，双腿颤抖，根本就迈不开腿。

　　小草的眼睛里没有眼球，空荡荡的黑色。

　　脑海中瞬间溢满大师兄给我讲的各种故事，有什么专门吃小孩的鬼怪，还有一些修炼邪术的门派，专门吸食别人的眼球，还有一些魔物，靠炼化别人的灵魂修炼。

　　一下子所有的怪谈都想了起来，不知道小草这是属于哪一个。

　　本来想跑，可是双腿根本使不出力气，挣扎了好一会儿，总算血液循环正常了，正要开溜，然后发现脚下的地软绵绵的。

　　不是地软了，而是晃动了。

　　大师兄教过我，这种状况是天地之间真气剧烈转换，重新分配的过程，要么是珍宝降世，要么是有人突破关卡，实力飞升。

　　二师姐对此不屑一顾，她说这只是世间常态，专有名词叫做“地震”。

　　不管是哪个，最后都会导致大地晃荡，严重的时候会山崩地裂，河海倒流。

　　这种时候跑是跑不掉的，只能靠着四肢爬。

　　周围的树木有些折断的，地上的石头也跟着蹦蹦哒哒，听力太过敏锐，这些声音都进入了耳朵。

　　爬着爬着，听见身后巨响，一回头就看见我们三清门后山山顶那块大石头，晃得越来越厉害，眼看着就要滚落下来。

　　我想到了闭关的师傅，虽然在闭关，可是他应该比师叔厉害，就算大石头落下来堵住他的洞口，他也能把自己挖出来，就算山都塌了，他也能屏气一段时间，等着地震过后，师叔和我们一起把他挖出来。

　　然后又想到了小草，她是妖族，应该没这么容易死吧，不过她生病了，就算不生病，她也不见得比我强多少。

　　咬了咬牙，我又开始往回爬，趁着山顶的巨石掉下来之前，把小草带走。

　　当我把小草放在背上，我就隐隐的后悔。

　　地震的时候，我只能四肢并用，虽然小草身材娇小，可是我的后背真不够宽广，若是大师兄来了，差不多就能驮着小草了。

　　解下腰带衣服裤子什么的，结成一条绳子，然后将小草困在后背上。再一次艰难的往山下爬。

　　小草虽然只有八九岁的身子，背起来却一点不轻巧。现在有些后悔把她变成人形，若是还是一颗小草，那我岂不是只需要把她挖出来揣在怀里就好了。

　　又想着小草的眼睛，十分后怕，万一那害了小草的妖怪就在附近，可如何是好？背着小草快点往山下爬，远离那妖怪才是，可是我背着的也是个妖。

　　转而又一想，我们三清门也没有什么宝物，不见得是什么怪物，说不准这是小草自身的秘密。

　　思绪飞转着，已经爬到了山脚下，地震渐渐稳定下来，回头一看，安心不少，山顶的巨石虽说还在摇晃，不过幅度已经小了很多。

　　这是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能看清如此之远处事物，耳朵还能听见巨石与周边岩石晃动摩擦的声响。

　　或许这就是大师兄所说的，人在非常之时，往往能突破自己的极限。

　　恍惚间，有个人影从眼前飘过，我的小心脏吓了一跳。

　　仔细看时，什么也没发现，但是我闻见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直白说来那就是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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