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司徒
在天罗大厦顶层的会议大厅内，林擎苍在水晶沙盘前，双手敲击着液态键盘，进行着快速的运算。
在他面前的液态屏幕上方，凭空漂浮着大量的数据字符，这样庞大的运算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通常情况下这都需要至少一整个实验室的人协同合作才能完成，然而林擎苍一个人却游刃有余。
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符快速的滚动着，往往还没来得及阅读完一行，整个屏幕的字符就已经翻篇。
在他右侧的另一幅液态屏幕上，则呈现出了千里之外发生在某座大海上不知名岛屿地下的场景。
在地下湖泊的环境当中，一名穿着黑色长袖衬衣的青年正在快速的奔跑着，周围的光亮并不明显。
但依稀可以看清楚有一头黑色的巨蛇朝着他喷射着黑色的液体，巨石坠落，穹顶正在崩溃！
“那头黑色巨蛇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端端的，突然间就开始狂暴的攻击。”沐歌审视着画面上的动静。
虽然起初她也被这样的场景给吓了一跳，但已经过了几分钟的时间了，她也逐渐开始适应。
这头黑色巨蛇的无差别攻击让整个山腹空间都在崩溃，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那股毁灭的狂暴气息。
“是被人为植入的病毒给干扰到了，就像我能够凭借数据在地下湖泊附近生成空气墙一样，同样有人能够将病毒数据直接植入到大蛇的体内，让其变得狂暴化。”林擎苍一边进行着数据的处理生成空气墙。
一边则回答着沐歌的疑惑，他的神情专注，虽然他离开科学研究部已经很多年了，但基本功底仍在。
这一系列的应变速度以及处理数据的庞大运算量，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生畏，几乎达到了人类的极限。
“就像是给大蛇注入了一支干扰性的疫苗吗？可是既然是病毒的话，那么应该没有什么能够难到擎苍你的。”沐歌很快就弄懂了林擎苍的意思，但同时她也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多年前就改换了部门。
可是当他还在科学研究部就职的时候，就是以天才著称，并且是作为林山博士的接班人在培养的。
她实在疑惑像是这样一个站在技术链顶端的男人，还有什么难题是他不能解决的。
实际上她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如此专注过了，尤其是在技术领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司徒宇，这种独有的加密手段非常难以将病毒彻底的破坏，即便我想要制作另一个更强的病毒来重新夺取大蛇的控制权，但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足够的时间，他显然准备已久。”
林擎苍虽说只是在快速的敲击着液态键盘，看起来这是独自一人进行着工作的感觉。
但实际上只有他才清楚，他正隔着液态屏幕与另外一个男人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倘若是专业人士看到这一幕绝对会被这样庞大的运算量给深深震撼到，而且不仅仅是林擎苍。
连他这种程度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击败的对手，至少也是和他旗鼓相当的程度。
“司徒宇？司徒错博士的儿子么，虽然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但是他一直都很低调，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都停留在‘优秀’的地步，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沐歌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她和林擎苍同年，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而司徒宇则刚刚二十岁，对于她这样一个工作多年的职场女性来说，司徒宇这样刚刚工作不久的新人，的确称得上是“年轻人”，至于“优秀”的评价什么的。
能够进入天罗公司科学研究部的没有一个人是凡夫俗子，所以优秀也只是客气一点的平凡的说法。
“所有人都看走眼了，认为他只是靠着司徒错博士的关系才进入的科学研究部，认为他是个走后门的家伙而已，但是他实际上……可能要比司徒错更加的强，现在有很多让我感到困惑的问题一下子都明白了。”
林擎苍和司徒宇打过的交道不过，只有寥寥数次，而且在他的记忆中，司徒宇一向都对他毕恭毕敬。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从几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上边捕捉到了司徒宇的不同寻常之处。
这也是他在短时间内就确信对方是司徒宇的缘由所在。
“困惑的问题？是什么问题？”沐歌立即追问，连林擎苍都想不明白的问题，那绝对是个大问题。
“司徒错做过的那些决定，我想大半都是出自于司徒宇的手笔，你熟读明史，知道严嵩这个人吧？”
林擎苍目光如炬，他抽丝剥茧般的一步步的整理出线索来，问题的矛头直指向司徒宇。
“大奸臣严嵩吗？这个我知道，擎苍你提到他是因为……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吗？”
沐歌很清楚林擎苍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种不相干的问题出来，立刻想到了他想要举得例子。
“没错，包括暗中告诉我‘遗产’计划正在启动的那个人，现在看来，都是司徒宇无疑了。”
林擎苍点了点头，遗产计划是将他排除在外的，倘若不是有人给他发送邮件。
他也不会掌握得这么清楚，当然以他的耳目即便没人告诉他详情，他也早晚能够察觉到的。
但这里就存在着一个时间差的问题，真的等到他搞清楚马如松等人的计划，遗产计划恐怕已经结束了。
“可是这样一来就很奇怪了，既然司徒宇选择帮你的话，怎么又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和你作对呢？”
沐歌对此疑惑不解，因为这形成了一个悖论，司徒宇的做法出现了前后矛盾的地方。
“不，他告诉我遗产计划的详情可不是帮我，他想要的恐怕正是让我参与进来，在遗产计划之外，他也应该有着他的计划吧，而我会发起这场叛乱行动，想必也在他的‘计划’当中。”林擎苍摇了摇头。
虽说他一边在同沐歌说话，但他另一边手上的动作也一点都没有闲着，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对于他这种天赋卓绝的人来说，一心二用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之所以让他感到有压力的。
是因为出现了他计划外的状况，而这一点也是他现在才发现的。
“什么？擎苍，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行动完全在他的掌握当中？我们都被他给算计了？可是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是想把我们彻底打压下去，排挤出天罗公司吗？而且那个司徒宇才二十岁……”
沐歌对此有些难以相信，因为她跟随林擎苍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犯过错。
而且以她的阅历来说，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不知道见过有多少个，可是无论是谁都没有比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卓越，虽然他已经年近三十了，可是当他才二十来岁的时候，却已经成长为部门首脑级别人物。
即便是同年龄阶段的林山博士都没有做到这一点的，可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司徒宇出来。
“不，他如果要打压我们，有无数种别的方法，没有必要选择这样最没效率的一种，而且不管这起行动的结果如何，都势必会给公司带来沉重的打击，连他们科学研究部都会大为削弱。”
“至于他的目的，我想依旧在‘遗产’计划上边，他希望我能够出手，为了达到他的某个目的而推波助澜……需要我横插一脚影响到他们计划的某个目的……这也就意味着按照正常的进程他们无法完成。”
林擎苍皱起眉头，他从有限的线索里快速的分析，虽然只捕捉到一点点微妙的情报。
但已经足够他顺着司徒宇的思路去逆向寻找他的目的，因为凡事都讲究一个目的性。
聪明人从来不会去做那些对自己毫无利益，并且低效的事情，往往会做出最优选择与最高效选择。
无论是林擎苍也好，还是司徒宇也罢，他们毫无疑问都是聪明人，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擎苍，你的意思是按照‘遗产’计划的正常流程，司徒宇无法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必须将你拉下水，才能增加他达到目的的可能性吗？”沐歌同样也是聪明人，也称得上是顶尖那一小撮人。
但要加入到林擎苍以及司徒宇这个后起之秀之间的博弈当中，她还是备感吃力。
“真是有意思，算计我，得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所以年轻人，你确认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林擎苍重重的敲下了最后一个确认键，本来就密密麻麻快速刷屏的字符突然间全都停止住了。
在液态屏幕上开始出现一个骷髅头，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所有的字符统统取代。
最终形成了一个硕大的骷髅头，并且出现“×”的符号，伴有着“滴滴”的刺耳的警报声。
与此同时在大厦另一侧的大楼当中，另一个年轻人面前的液态屏幕同样被骷髅头所覆盖。
并且伴随着“嗤嗤”的电光的声音，他的手指上有雷光缠绕，这让他下意识的把手给缩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是被林擎苍那个家伙给发现了吗？”在那个男人的身后，有人蹙眉询问。
“不愧是前辈，竟然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来破坏我的行动吗？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就是要这样才能够让人感到有趣呀，脱离了计划的变数，究竟谁才能够笑到最后呢？”司徒宇没有理会她的话。
他通过窗户仰望天罗大厦，和那座气象巍峨的大厦比较起来，他所在的这栋大楼是微不足道的。
然而风雨既来，大厦将倾，当黎明来到之后，那个男人依旧还能站在那个高度上吗？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那个男人在高处站得太久了，他可是一点都不介意将他拉入凡间，拉入尘埃。
甚至是践踏到地狱中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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