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日月万里

　　道子这突如起来的一声暴喝震让本来就静谧的吴府门外，顿时更加雅雀无声了。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道子，心说：难道这个吴家小纨绔还真能对的出下联吗？

　　那闭目凝思道子所出上联的王及更是手一哆嗦，不小心捋掉了几根胡须，疼的他是呲牙咧嘴，狂抽冷气。

　　刘秀才看着道子心里直打鼓，他可不相信道子能对的上来，毕竟自己作为道子的启蒙夫子，作为有功名秀才的他，他都对不上来。

　　吴承恩看着道子得意的神情惊愕之后，便是隐约期待起来，他觉得这个侄子真可能会给众人带来惊喜，他点头对道子笑笑。

　　归子孝眼睛一眯，顿时心中透亮，暗说，好一个吴承恩，看来你已经把自己所对的下联通过特殊的暗号告知道子了。

　　躲在吴府门内偷偷瞧着的杏儿此刻手抓紧了门檐，小胸脯鼓动的频率更快了：少爷，加油！

　　那帮童生们见道子猖狂得意模样，纷纷指骂说道子是故意想打断自家夫子思路，所做的卑鄙之举。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点头，窃窃私语起来。

　　“吴家的小纨绔，你说他能对上来吗？”

　　“对上来个屁！王秀才出的上联那可是长联，而且还蕴含无上的四时意境，就他一个纨绔小屁孩，能认识几个大字就不错了，还对联，对个屁”

　　“以我看，就是那小纨绔觉得自己对不上来，也不让别人对上”

　　“有理，有理！”

　　…….

　　人群躁动，谈论之声盈于耳，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认为这道子的咋咋呼呼其目的就是为了打断王及的思路，让王及无法静下心去想道子所出的下联。

　　“公子，你说吴家那位小少爷能对上来吗？”俊俏少年公子身后的跟班问道。

　　少年公子看着道子大摇大摆故意的在王及面前炫耀模样，抿着嘴唇想了想，最后道：“若是不知吴承恩在此，我定然认为那小纨绔对不上来，可是如今吗，不好说！”

　　跟班见闻不再言语，把目光放向场内。

　　此刻王及的弟子们看到道子堂而皇之的打扰自家夫子，心中狂怒，因为这个道子行为证实了他们先前的揣测与指骂。

　　道子却是不顾，或做鬼脸或做大声尖叫，眼瞅着一炷香烧完，另一株香也烧了大半，王及此刻脑门大汗直冒，可是每当他灵机想到关键时，就被道子的咋呼给吓没了。

　　王及恨的牙痒痒，童生们哭着向归子孝求救，让他制止道子的卑鄙行为。

　　归子孝却是说比斗规则并没有说不可以大喊大叫做鬼脸惊扰。

　　众童生无语，他们现在是看出来了，这太仓府的知州是贴了心要帮吴家。他们无奈只能把自家夫子护在一个圆心之中，用身体去阻挡道子的咋咋呼呼。

　　道子也玩的累了，让六七回府，给他拿些爆米花，六七屁颠的刚刚回府，这时就见杏儿已经抱着一大纸筒爆米花走了出来。

　　道子见是杏儿，嘿嘿而笑，六七把一个老爷椅放在石狮子下，道子躺在上面，拿着爆米花咬吃，杏儿呐则是给道子捏着肩膀。

　　这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看的围观的众人发愣。不过他们很快的反应过来，心说：纨绔子弟，果然，就是纨绔子弟。

　　道子的二叔吴承恩是人老成精，对于道子的本性和才华，自打和他一起研究把《西游记》改编成舞台剧时，他就没有怀疑过。如今道子这般纨绔模样，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家这个侄儿的用意，心中感叹道子是妖孽！

　　人群当中俊俏公子看到躺在老爷椅上的道子和漂亮丫鬟有说有笑的样子，冷哼一声：“纨绔子弟，就是烂泥，永远扶不上墙”。

　　她的跟班闻言，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心说，人家扶不上墙和小姐有什么关系？

　　归子孝目光中流露出若有所思，他捋须静静等待这最后一炷香烧完。

　　还剩最后一丁点，香就燃烧完了，可是王及还没有想出来下联。人群中传来了躁动声。

　　“看来吴家小纨绔出的那个上联也不好对啊？”

　　“是，何止是不好对，简直就是难对至极！你看我爱日月，日月就是明字，明是咱们大明朝，光照万里，万里是什么，那是咱们万历朝，万岁，万岁，万岁岁那是……”

　　归子孝看了看被众童生护持住的王及，又看了看躺在老爷椅上享受人生的道子，沉声道：“时间快要到了，不知二位可有下联？”

　　童生们闻言让开一条道，王及睁开眼来，此时他走了出来，人群中看到王及全身被湿透，无不惊呼。

　　就连道子也是微微愣了一下，心说这又不是体力劳动跑一千六，怎么还湿了？

　　王及擦掉额头的汗，整理整理衣冠对着归子孝说自己才华疏浅想不出下联来。

　　这话落入众人耳中，围观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王及，王秀才，出身太仓府二王之一书香门第的王家，竟然对不上来？天哪，我没听错吧？

　　众人目瞪口呆之后便是惊呼不已。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惊讶声，王及脸色羞愧。归子孝却是笑了笑勉励王及说：“吴家出的这个上联太过惊天地泣鬼神，就算是自己抑或是你的堂兄凤洲先生也或许一时间是对不上来的。”

　　王及闻言脸色转好了些，他自然听出了归子孝不把那个上联说成道子所出而言是吴家的深层意思，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七老八十的吴承恩，便接着把目光看向了罪魁祸首道子。

　　此刻围观的众人也是听到了归子孝对王及说的话，他们纷纷再次惊呼：归子孝那可是大文人归有光之子，他也没有想出下联来，还有他说就算是硕儒巨贤王世贞也一时对不上来，天哪我没听错吧？难道这个联真的有那么难对？

　　其实这个联好对是好对，但是却不能对，因为对“大”了，要是传到皇帝耳中，皇帝会怎么想，原来朕和大明在下联面前如此的渺小，拉下去砍了；若是对“小”了，皇帝知道也会不高兴，皇帝会想原来朕在你心中竟然是和如此卑微之物对等，拉出去砍了。所以难就难在这个地方。

　　而这也是王及想到一幅幅下联最后又排除了的原因之一。他怕啊，怕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扣帽子。特别是王家如今被张居正打压的多事之秋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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