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不幸的、和倒霉的人
25、不幸的、和倒霉的人
时间跨过夏至,天气越来越炎热。
昨天闷哄哄的,没想到今天比昨天更热,房间里也是如此。周小晚和陈莉齐齐走出新华书店,并肩走在街上。一进入室外,一股热浪立马袭来,熏得人心烦意乱。
陈莉抬头看一眼天空,太阳都藏到云里面了,不怎么晒,可不知为什么这么热。
“这老天爷不知怎么了?最近也没下几滴雨,热死人了。难道真要一直热到高考,那岂不是还要热好多天?小晚,太热了,要不去我家吹吹风扇,等会儿凉了再回去?”她一边跟上周小晚的步伐,一边随口说道。
这会儿已经四点多,快要下班,可街上并没有几个人。
周小晚买了书,又听陈莉碎碎念许久,听她说秦致庸的事已经听得烦了,怎么会再自投罗网。“不行。”她抬头盯着天空,眉目暗藏忧色,脚底下没有停顿,说道:“看这样子,等会儿可能要下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听她这样说,陈莉扑哧一笑,觉得她挺神棍,这么一下就真能看出要下雨?她娇声笑道:“你和秦致庸一个村里的,不跟我说他的事就不说呗,为什么突然生气要走?”
再一次从好友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周小晚拿着书籍的手指不由捏紧,面上不动声色,依旧走着,说:“你对他这么感兴趣,为什么不自己直接问他?我不想当传声筒,拒绝做这种与学习无关的事。”
见她越来越正经,隐隐有些生气,陈莉心里感到奇怪,但不好再刺激,只是小声嘀咕:“今天他没有摆摊卖凉皮,我又怎么找到他。”
周小晚只当没听到,胸前紧紧抱着书籍,继续往前走。
从天雍大道往北沿崇文街前行,一直走到滨河路,见抵达岔路口,两人停下脚步。陈莉盯着周小晚转身,想着这段时间的抉择,笑着缓缓开口:“小晚,我已经决定考高中,三年后考大学。我爸说困难是因为恐惧,中专我可能没希望,但三年后高考,我已经看清自己的路,相信可以考一个好成绩,实现目标。”
“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选择了吧?”盯着周小晚,因为放下,陈莉这一刻无比轻松。
周小晚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笑一下,盯着前方的目光放空。怀抱着手中的书籍,她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回答:“我决定考高中。”她看陈莉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接着话音一转又说:“不过不是县一中,而是市一中。”
陈莉有些难以置信,脸上的笑容变为惊愕,最后变为苦笑,叹气:“我早应该想到的。以后,我们很难见到了。”
短暂的沉默后,陈莉接受事实,最先开口:“你走吧,我也回家了。”说罢,她摆摆手再见,低着头,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和以前一起放学时一模一样,可谁都知道,这样的情景以后很难再出现了。
周小晚盯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残留着,最后轻轻一笑收回目光,旋即离开。
从自行车停车点取完车,她将刚买的新书放在后座绑好,才蹬上自行车离开。上车后,路边的建筑不断后退,她忍不住想起这几天一直听到的一件事。关于秦致庸摆摊卖凉皮的,这事不仅在村子里传得很广,就连陈莉也知道,甚至是认识他。
“有点阴魂不散啊……”周小晚隐隐有些担忧,不管到哪,好像都能听到他的消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名字最近出现在自己耳边,她都不会这么冒险选择市一中。
沿着国道出城,离开城市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一进入农村,两边是绿茫茫的大片麦田,和葱葱郁郁的树林。一下子,她的心情变得不那么差,开始幻想未来。如果顺利,下半年就可以去雍城,真正远离这里,她的嘴角翘起一抹笑容。
“多事之秋啊!”想起表哥的事,她又暗自叹息。
事情发生在昨天下午,堂哥周泉给家里麦田放水,因为水源被上游的张家庄人截断,不忿之下发生口角,最后简简单单的纠纷升级为两个村子村民的集体械斗。这场械斗有三个人受重伤,两个人是张家庄的,一个人是东亭村的。
不幸的是,唯一受重伤的东亭村村民,恰恰是她那位脾气火爆的堂兄周泉。
周泉被打得住进卫生院,治病的钱还是伙子里集体凑的。治病的钱是凑出来了,可能不能治好确实两说。还有,就算能治好,一两年内也都不能劳动,家里的农活又谁来干。马上到娶亲的时候,突然发生这种事,一旦病治不好,婚事估计都要泡汤,以后可就得打光棍了。
她心里暗自担忧,这时,忽然听见天空一声霹雳响。
抬起头,便看到天上不知何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看着便知要下雨。突然“刺啦”一声,电闪,将半个天空照亮。雷鸣紧随其后,轰隆隆的,地动山摇。
果然是要下雨,虽然被她猜到,可这时她心里极其郁闷。离家里还有不远的路程,这个时候下午,她身上没带雨伞,怎么回去?
思考对策间,雨来的出乎意料得快,哗啦啦开始下。细细密密的雨滴,洒在沥青国道公路上,很快路上便没有一处不是湿的。周小晚脸上很快被打湿,看见路边的凉亭,顾忌到后座上的书,当下停车钻进凉亭。
进亭子躲雨后,她才发现这个选择多么明智,雨下的更大更猛烈,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暴风在嘶吼,暴风吹得让人睁不开眼。
老天爷像是在发怒。
她待在凉亭躲雨,还是有雨水被吹进亭子中,落在单薄的身上。怀里紧紧捂着崭新的书籍,她不断张望着,希望能看到有认识的村民路过,好给答传话带雨伞过来。
似乎是运气好,她果真看到公路上一个黑影,逐渐变得清晰。
……
秦川感觉今天倒霉透了。
早上周英一怒之下离开,为此他和李玉莲吵一架。事后李玉莲后悔,但他已经决定搬家,将基地撤离李勇家。下午骑三轮车进村转街,情况倒是不错,可回来的路上却遭雨。眼看马上就到村子,就差十分钟的路程没赶上,荒郊野外的他没处躲雨,被淋成落汤鸡。
终于,他赶到半路那道凉亭,停下车就往里冲,也不管车上的东西。
进了亭子,他才发现这有人,准确地说是同样被雨淋的人,不速之客周小晚。他很意外,更意外地是周小晚,她看着秦川,更觉得他才是不速之客。
浑身上下都在淌水,雨水不断从衣服上流下来,秦川狼狈之极。可他并不在意,自嘲地笑一笑,朝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心情比较差,也懒得像之前那样主动,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就当她不存在。
当周小晚不存在,这可能吗?衣服被打湿粘在身上难受,他想脱衣服,可瞥一眼旁边的人,他有不光彩的前科,最终决定还是放弃。
但放弃脱衣服这事,不是因为他心里有龌龊的思想,而是因为这样的行为有失体统,不符合他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的身份。换做其他时候,换作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本我,在唯乐的本能下,他不知道几次梦中撕碎她的衣服,那些场面色情而暴力。
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恶魔。
平日里,越道貌岸然彬彬有礼的人,暗地里比谁都疯狂。有些女人,平时表现的端庄优雅,放荡起来却难以想象。
秦川平时总是似有似无压抑着,受过的教育和环境都逼迫他做一个文明人。来到这个世界,在这个1987年纯真年代,他没有东西可以释放那股负面情绪。唯一的宣泄口李小平,还被拘留在公安局,审讯遥遥无期,不能报仇,他压抑得要死。
周小晚盯着他,看清楚他刚才准备脱衣服的动作,吓得脸色一白后退一步。
秦川自嘲一笑,随手打理头上湿漉漉的头发,道:“我有那么可怕?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非礼你?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你当我是禽兽?”
或许是今天比较倒霉,他说话也有些肆无忌惮,在这人迹罕至,像是被孤立的荒岛凉亭,他懒得理会偷偷溜出阴暗处的恶魔。邪气凛然,玩世不恭,或是其他,这一刻他与平日里完全两样。
而对周小晚而言,这时的他,与之前的秦致庸很像,就仿佛这几日戴着伪善的面具。
她有些紧张,看着天色变暗,心里完全被担忧加惶恐充斥,深怕他脑洞大开或者经受刺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马上天黑,这里又是荒郊野外,平日里都很少见人,别说这会儿下雨,真要发生什么事,死命喊都没人听到。
听到他这样说,周小晚无暇深思,不自然地笑着,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余光一直盯着他。
她就像受惊的兔子,稍微一点动作,便会变成惊弓之鸟。
如果换做一个封闭的环境,如果天色再暗一点,距离公路远一点,四周的树木茂盛一点,秦川很难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惊人的动作。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和她只有两米的距离,她身上的衣服被打湿,露出青涩稚嫩的曲线。头发湿着,换作在高级酒店的房间,便是刚出浴的美人。
但其实这具身体对秦川并没有什么诱惑力,他只是想单纯的为恶,听弱者的哭泣。
准确地说不是想,他根本没有动脑思考,自己仿佛不能主宰自己的行为,身体和行为完全由另一个人,或者是本我控制,正常的思维被压制住,几乎听不到自我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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