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杀心
地宫。白煌的暗室中。
白煌一身白衣地坐在轮椅上,他身处角落的黑暗中,因为穿着白色的衣服,身体的轮廓还是可以看的很清楚,但是站在其身后的徐浩峰,在这黑暗中则几乎完全隐匿了。这一黑一白的主仆二人,在这灯光昏暗的暗室中,是一对鲜明的对比。
对面的灯光下站着两个人,两人的脸都被从顶上投射过来的灯光照地阴暗分明。夜天城比夜洛因高了不少,夜天城的面孔僵硬,夜洛因的脸色阴沉。
夜洛因沉默地一口接着一口的吐着烟圈,其实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当有他哥哥在的地方,他都像一个配角,一个可有可无的跑龙套的。
“老爷子忽然接手了集团的业务?”白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他的声音带有女性的特质,蕴含着阴柔之美。“知道什么原因吗?忽然这样太反常了!”
“出于什么原因,我还没调查清楚。但是老爷子现在已经全面地接管了集团的业务,我这个总裁签署的所有文件,只有他再签了字才能生效。”
“会不会跟瑞格纳号的事有关?”夜洛因吐了一口烟圈,试探着问道。
“应该不会。瑞格纳号的事是三年前发生的。”白煌否定了夜洛因的猜测。“我们接下来计划的很多东西,都需要借助于夜氏集团的力量才能得以开展,在这个节点,老爷子忽然接手,我们很多的计划恐怕要暂时搁置了。”
“计划不能搁置。”夜天城斩钉截铁地说道。
“等我先搞清楚老爷子忽然接手的原因吧。”夜天城说道。白煌看得出来,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搞清楚了原因。你准备怎么做?”白煌问道。虽然白煌清楚,夜天城天性独断,但是他作为夜殿的军师,他有责任弥补他的疏漏,即便有些做法会惹怒夜天城,他也在所不惜。
夜天城沉默了一会儿。“跟他摊牌或者。。。”
“摊牌?你是说将夜殿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白煌因为情绪有些激动,咳嗽了几声,他显然不赞成和夜言摊牌。
“或者什么?”夜洛因忽然目色闪动,瞪着夜天城问道:“你是不是准备杀了他?”
夜天城面对弟弟的质问,没有发怒,也没有否认,只是默默的站立着,他深邃的目光阴鸷地如同一只苍鹰。
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在黑暗中站着,一股鲜血从他手中的利刃上流淌而下,滴在了他脚边的地上。
他的面前躺着两具尸体,一个女人和一个二岁左右的男孩。他看着自己亲手结束的这两个生命,恶心得胃里一阵阵翻腾。让他恶心的不是面前这个血淋淋的场面,而是他自己。
他二十岁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一具杀戮的机器。他能理解陈涵川的命令,如果他们不除掉坂田修泽的秘书郑新野,作为事件的主要人物之一,他一定会受到警察的严格盘问,而他的妻子又在这段时间内不知去向,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洗脱嫌疑,所以从计划制定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在必死的名单上了。
他能理解陈涵川的命令,不代表也可以抑制住自己的恶心。他已经开始吐了,发着酸腐气味的胃液吐在了脚边的血渍上。
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这样,你可以理解,不代表你可以忍受。
他正在呕吐,看着地上自己的呕吐物,厌恶的情绪一浪接着一浪地袭击着他。这时,他的手环忽然闪起了绿光。
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ID。
他点开手环,看到了陈涵川发来的信息。“二十四小时跟踪夜氏集团董事长夜言,随时报告他的行踪以及他见了什么人。”
他擦了擦口角残留的胃液。感觉到恶心厌恶的情绪在慢慢地褪去,只有新任务来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感觉,一种活着的感觉。
他惨笑了一下,开始机械地处理面前的两具尸体。
行政大楼的特首办公室。
“你想好了吗?”李骊山看着夜言,他的目色中是充满着诱惑意味的笑意。
夜言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头。“我已经决定了。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装了机械生化体,你还是你,你的记忆,你的意识,你的意志,不会有丝毫改变。主脑米拉的这项技术可以解放你的生命力,你的肉体将会消亡,但是你的大脑,你的本我,你的灵魂将因为在不受限于你的肉体而获得永生!”李骊山说着,他的眼神因为激情而狂热,他竟然如同莎士比亚剧作中的独白一般赞叹歌吟了起来。
“即便永生的代价是成为奴隶,那我也愿意永生为奴!”似乎受了李骊山的感染,夜言站了起来,语气坚定地说道,他苍老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狠辣的铁青之色。
作为特区最大商业巨头夜氏集团的创始人和掌舵者,死亡对他来说,是一场彻底黑暗的噩梦。也许你得到的越多,你就越害怕失去。而死就意味着失去一切。
当夜言坐着自己的加长版白色轿车离开特区的行政大楼时,街道的拐角处,一双藏匿在黑暗中的眼睛正注视着一切。
这片别墅区是绝对的富人专属,其实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有一片别墅,四周是教堂、学校和一座福利院,高大的树木将这片并不算太大的地区完全藏匿于了这片有点嘈杂的偏僻之所。
然而这里又是绝对的顶尖富豪的居所,如果你能去这里的底下车库看看,你就会明白此言非虚。你惯闻的那些高端品牌只有零星的两三辆,而这里的车库停放最多的是订制的限量版轿车,每一款都堪称是工业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夜言躺坐在自己别墅的露台躺椅上,一边看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游泳池,一边喝着特制的调制酒。他并不是一个纵欲的人,他工作的闲暇时间大部分都是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他的很多决定都是基于长期的发展而做出的,所以在不同的竞争时期,总有同期的公司业绩上超过夜氏,但是又总是被夜氏甩在了后面。
在十年前,夜言还不是特区的首富,那个时候的富豪榜,他总是在2到8位徘徊。每过一段时间首富就会换一位,而且再过一段时间,那个曾经的首富就会在富豪榜上退出前五十位。
当时的报纸上,说过一句话,流水的首富,铁打的夜氏。
直到十年前,他第一次坐上首富,然而十年过去了,他首富的位置无人再撼动过。这一切的成绩,很大的程度上要归功于他思考的习惯,而且是一种基于长线的精巧推演式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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