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选择

　　看着熟睡中的莉，又看了看身边惊魂未定的欧文，坎贝尔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摆脱恐惧、清醒起来。

　　冷静、安静，不要慌张，一巴掌拍在屏幕上，车子仿佛抖了一下，随后开始浮空作业，然后女司机按照套路开始驾驶着悬浮车，一脚踩到了油门上，车子直接斜着飞了出去。

　　能动就好，要继续！

　　悬浮车的推动引擎在小型龙卷风的拉扯下，发出怪异的轰鸣声，带着三人逃离危险区域。

　　车窗之外，巨型龙卷风正在肆虐，银色的闪电伴随着强风，很快就抹平了欧文先生的家，并开始袭击其他民宅。

　　也无怪乎坎贝尔如此胆战心惊，即便是以龙卷风多发为名的美利坚，坎贝尔也没见过超过百米的巨型龙卷风如此快速形成。

　　~~

　　得益于新型的离子引擎，悬浮车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远离了卡拉萨、确认安全之后，坎贝尔赶紧向星盟方面报告了这次异常天气情况。

　　如果是在过去的州府，大概开过会后，一天之内会发布救灾信息，而星盟会在新的资源整合体系下，又会有怎么动作呢，坎贝尔看着在龙卷风下被摧毁的房屋，以及那一个个小黑点，担忧着祈祷着星盟能够给予足够的安置。

　　很快，坎贝尔就听到了叮的一声，有消息发过来了，但很怪异，是自己的上司小柒。

　　小柒只是让自己回家休息，但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为什么是调查科先回复的信息？

　　欧文一筹莫展的瘫坐着，万念皆空，好像自己的家，又没了。

　　坎贝尔看着这个无辜、呆愣、沮丧的可怜孩子，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触。

　　“先来我家住两天吧。”

　　坎贝尔试图发出邀请，算是种偶然的冲动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初次见面的男人，即便他现在还是个灾民。

　　“不太合适吧，把我放到市镇就行了。”

　　欧文也一阵纠结，这个女调查员看上去很可怕的，特别是看到了坎贝尔踩油门的力度，就知道是老司机了。但他现在对自己的未来也很发愁，即便是住酒店，旧时代自己还可以找报销公司，但现在看这样子自己得找星盟理事会了？

　　“随你！”

　　坎贝尔也没强求，家里面就莉和自己，刚才的邀请也不过是一时随口而出。

　　~~~

　　放下欧文，回家的路上，坎贝尔一直没有收到星盟的消息反馈，这让她相当揪心，星盟的反应速度怎么如此之慢？

　　星盟是不参与救灾么，不，他们早就开始了灾难拯救计划的商讨，但出了一点小问题。

　　这个小问题就是，他们现在该先救哪里。

　　西澳难道有很多地方受灾吗？

　　没错，并非仅仅欧文家和卡拉萨一例，现在遇到麻烦的地方很多。

　　从卫星图片上可以看到，不仅仅是西澳，全球都在遭受极端天气的影响。

　　西伯利亚开始了极寒气候，零下70度已经是正常现象，今年，北半球的冬天有些格外的寒冷。

　　南美也不太平，强对流天气袭击了圣保罗，砖头大小的冰雹业已屡见不鲜。

　　即便是在以气候温和著称的新西兰也开始遭受了飓风的威胁，据说来袭的飓风史无前例的达到了24级。

　　气候专家们手忙脚乱，大面积的气候异常，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新时代刚刚开启，旧时代的很多中控信息并未完整接收，而许多天气站也在战争中损毁了。

　　在新时代，人类出行主要依靠水晶系统，波斯卡水晶提供的反向性滞空场让新时代的埋头于科技和市政的星盟也忽略了天气数据收集的重要性，天气站的重建工作自然而然的便被排列到最后。

　　~~

　　但在目前天灾来临时，独立于星盟之外的朝鲜、海湾地区、印度和岛国，他们都向星盟提出了严正的警告，生成过度使用聚变能源会引来天罚，不过没人相信。

　　神他喵的天罚，搞笑呢？

　　一个宇宙第一强国，一个旧时代的狗大户，一个扔个铁片就说航母和一个从来不承认自己犯错的国家，四个声名狼藉的国家一起发出的诅咒被科学家们当成了笑话，可没想到，极端气候真的来了。

　　或许先行者自身已经不在意气候变化带来的“细微影响”（听说他们在木星的太空站直径已经超过了一百公里），但还在地面上生活的源生人类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

　　毕竟是全球性的影响，是不是要和那些三流国家合作一下呢？

　　领袖们很纠结，星盟不接受他们，是因为杨森的决定，但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呢？

　　（先行者作为独立的研发机构存在，不参与行政区的权利管理，当然，某些人意图挑战极限来点屠杀什么的话……）

　　~~

　　五年来，杨森苍老了许些，事务繁杂和生物计算机的频繁应用总是导致他精神不佳。

　　近几年，他一直在做学术研究，没有插手星盟的政务，也懒得插手。

　　作为一个科学家，他有自觉，也有自己的任务，木星的太空实验室才是他的老巢。

　　他所记忆的梦境中的系统理论已经接近极限，剩下的净是战舰的结构图和一些武器的设计图，根本没什么鸟用，没有基础工业和材料科技，星门和折跃棱镜根本做不出来。

　　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多多注意哪些基础教材，以至于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10本书，10年时间，他的天才之名马上到此为止了，他已经老了。

　　  42岁的杨森，记忆已大不如以前，长期在空间站生活，都让他都忘记了，地球是他的母星。

　　最近，他在忙一些粒子实验，以及应付菲菲的骚扰。

　　杨森的身体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不依靠轮椅过日子了，这种好消息让菲菲诞生了一种古怪想法，要不要让杨森留下子嗣。

　　姚楠的悲剧同样也震撼了她，对于杨森的爱恋让她不想留下遗憾，但母体人选又是个严重的问题。

　　杨森仿佛得了恐女症，拒绝了所有人类女性的生殖要求，太可惜了。

　　要不要考虑一下克隆计划呢？

　　伸出双手，菲菲看着自己这身仿真机体，她很烦恼。

　　~~

　　州府救灾的消息还是出来了，大部分平民将被安置到撒哈拉的定居点，在那里有星盟提供的免费房屋。

　　但坎贝尔很不高兴，她觉得这些灾民实际上是被流放了，为了不影响冶金集团的采矿进度。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苗头，星盟不应该如此草率。

　　带上智能眼镜，开启虚拟办公，坎贝尔的手指在空中飞舞，她准备再写一封信，给调查科总部的。她认为星盟的计划过于激进，作为先行者的调查员，她应该负起自己的责任。

　　“致亲爱的小柒，你好，我是坎贝尔。我来信的目的是想汇报有关灾民安排的问题，虽然西澳州府的救灾计划已经出炉，但他们只是将无家可归的人员流放至萨哈撒的阿斯卡纳，宣称那里有免费的房屋可以提供，但我查到那里的定居点只是刚刚开始修建。鉴于此，我想申请深入调查工作，以评判星盟的政策是否恰当……”

　　你真诚的（your  sincerely）

　　坎贝尔

　　花费了十五分钟，斟酌了用词，坎贝尔终于写完了这封信，并通过公用网络发给调查科总部，随即收到了首领的回信。

　　“迅速撤回到迪兰班代，穿梭机在等着你，回归奇迹号。”

　　一条似是而非的命令，让坎贝尔感到了一阵寒颤。

　　是什么原因让调查科放弃了龙卷风受灾的调查计划？难道西澳还有其他变故，甚至会影响到自己的人身安全或是其他？

　　不对，是有大事发生吗！

　　她看了眼熟睡中的莉，下定了决心，放弃回归。

　　她不能舍弃自己的家园，西澳是查尔的故乡。

　　她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现在已无可畏惧。

　　~~

　　坎贝尔重新发了一份求助申请，她说莉很安全，自己也不想去奇迹号发呆，希望能继续留在这里，并想获得一些支援。

　　这一次，小柒考虑了很久，然后发来了最新的指示。

　　“授予临时特权，不要远离悬浮车，你是莉的母亲！”

　　短短的几句话，重新唤回了坎贝尔心中的那份温软。

　　她还在感慨呢，莉的小腿一蹬，人醒了。

　　“妈妈，叔叔让我们回家？”

　　无时无刻连接着汇聚网络，这是新生子们的特权，也是他们的安全基础。

　　“莉，你想看到爸爸吗？”

　　~~

　　星盟联席议会上，各地的受灾报告彻底让米达兰这个空架子议长崩溃了。

　　刚刚，墨尔本发来了消息，强雷暴袭击了那里，受其影响，电力交通中断，大部分机械副官受到了干扰（强磁）无法动弹，雷暴引发的山火已经开始蔓延开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自从今年年初，小问题就没断过，不是地震就是火山爆发，现在又是极端气候！

　　先行者公司的气象反馈信息反倒不如脚盆鸡的快，也难怪，他们一向就不擅长气候类的数据分析。

　　这次的数据延迟让他不得不考虑先行者在星盟中的位置了，虽然探索星空是人类共同的梦想，但大部分人类还生活在地球上，星盟也要有自己的考虑。

　　“议长先生，脚盆家的特使到了。”

　　“快请。”

　　“好的！”

　　说话间，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初めはして、よろしくおいします！”（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这个男人很礼貌的又是鞠躬又是哈腰的，但这丝毫没有让议长先生感到高兴。

　　（在脚盆家，鞠躬只相当于握手，只有90度深鞠躬和正坐行礼才是真正的郑重礼，不要被骗到。）

　　“山田君，我知道您会说英语，咱们都节省点时间吧。”

　　“はい、议长大人，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这次代表脚盆家向议长先生表达深切的合作欲望，并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申请加入星盟。”

　　山田又开始鞠躬了，这让米兰达很反感，这和握手差不多的鞠躬骗骗兔子还差不多。

　　“加入星盟是不可能的，你们那个什么神社就是拆了也没用，我坐不了主。”

　　米兰达跟山田打着岔，实际上杨森早就将全力下放了。

　　“议长先生说笑了，加不加入星盟，我们现在只是争取，不过面临全世界的危机，我们觉得应该一起合作了。”

　　山田的气势开始涌现，脚盆家两亿多的人口，是他挺起腰杆的基础。

　　“如何合作？”

　　米兰达开始奇怪，就算是你们科学家再多，也不应该如此嚣张吧？

　　“我们需要计算资源，越快越好。”

　　山田话里话外透露着严正，似乎近期的严寒暴雪天气已经让他们感到了不安。

　　“你们不是有超级计算机么？”

　　米兰达有些不愿意，你们的“京”不是很牛么？

　　“议长先生，时间真的很紧迫，我们发现洋流似乎已经改变方向，布鲁斯*泰勒教授重新设计了一个气候模型，但我们的原始计算机无法完整运行。为了地球，请您尽快提供计算资源，拜托了。”

　　山田重重的鞠了个躬，真真正正的九十度。

　　议长看了看他，也很为难，其实他真的只是个招牌，像这种要使用计算资源的情况，还得经过他的机械副官同意。

　　“主人，您的自救行动，创造者并没有干涉的理由，所以，主人，请您放心吧。”

　　艾斯卡登悄悄的在米兰达耳边说着，让其放心，然后米兰达点了点头。

　　“好吧，我授权你可以使用我们的外部计算机，我会把授权代码发给你，你有机械副官么？”

　　“有的，米兰达议长！”

　　山田貌似十分激动，仿佛终于成功了似得，不断地向米兰达鞠躬。

　　“10分钟后，你会受到授权代码，以及注意事项，我希望你不要违背我们共同的期待。”

　　“不会的，议长大人。”

　　~~

　　脚盆家，富士山下，白雪皑皑。

　　“泰勒教授，山田拿到授权许可了，正在发送中。”

　　“太好了，我马上就开始运算前的模型准备！”

　　“等等，教授，您看能不能再加点东西，比如这个木马？”

　　猛地，泰勒转过身来，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看着情报厅长安哲*信，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安哲君，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妄图我再为你们工作了，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职业道德。另外所有的数据运行肯定会有机械副官在监督，如果您想死的快点儿，我可以直接向他们汇报！”

　　~~~

　　我想妈妈了。莉（纪念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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