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惊变
莱耶斯站在一面全封闭的玻璃墙前，在墙的后面是巨大的锅炉以及各式齿轮组和链装台，戴着防护帽和口罩的工人们正操纵着各自负责的机械，让钢块和其他金属原材料进行加工处理，得到最终所需要的零部件。
除了这个区域的工人外，在旁边还有块相对空旷的区域，另一批工人们拿着梯子与工具箱，将加工好的材料进行拼凑组装，成为最终的臂装成品。
这里是微星军工驻亚森达尔的总部工厂，负责代号为「HAWK」的模组化臂装量产任务，以及目前还被列为机密的能源宝石「Lightning」和配套装甲「TRIO」的试生产。
维克多现在应该还在钢心城和军部商谈采购意向，在他离开时虽然已经留下了工厂接下来半年内的生产计划，但在一些关键问题上还是需要由负责人请示公司的高层，作为公司的另一名所有者，自然就落在了莱耶斯身上。
说起来他还没怎么来过工厂，印象中的微星也只是个符号，这次亲自来现场指导生产才见识到了微星军工的生产流程，相比于普通工厂和二流的军工厂而言，微星的生产设备已经相当先进，能够实现半人工半自动化的生产任务。
这也多亏有了维克多自掏腰包的前期注资，否则以当初那个穷困潦倒只剩下生产资质值钱的小破厂可没这么宽裕的资金采购一套这样的设备。
现在的工厂里拥有着1500名左右的工人，他所看见的生产区域只是其中一个车间，还有更多的工人们在看不到的地方忙碌。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莱耶斯仿佛都能闻到浓重的机油味道，有些人对这种粘稠的气味避之不及，但也有人像他一样，并不讨厌这种味道。
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他就在这块玻璃后面签署了几份文件，除此之外倒没什么需要亲力亲为的地方，顶多就是微星的高级工程师和炼金师们请教到部分理论上的疑惑，以确保最终的成品能够以更加稳定的姿态投入运行。
助理抱着签署好的文件走出房间，莱耶斯低头看着桌子边角处摆放着的尚未喝完的红茶，这是在一刻钟前泡好的，就喝了一口便开始处理手头的文件，此刻红茶已经快要凉了，他走过去想要端起杯子的柄，却发现原本平静的茶面，忽然从中心处颤出一圈圈的涟漪。
“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从中反应，一声极度刺耳的摩擦声贴着他的耳朵蹿进去，那种滋啦啦的尖锐巨响即便是他都忍不住捂住双耳，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出自锅炉高台的齿轮组，正是由于齿轮活动异常被强行停下来才会发出这种异响。
他看见很快就有一堆人围了上去，但这些人的脚步却停在了高台上再也不动，他眯起眼睛注意到齿轮组的缝隙中血红染成一片，看来是发生了生产事故，有工人被绞进了齿轮组中，出现这种状况正确反应是立即启用拉杆断掉车间的运转，保证齿轮不再转动后马上将遇害者解救出来，哪怕已经成为了尸体。
这些人愣着是想干嘛？微星这样的正规军工，可不应该在工人培训时连如何应对紧急状况吧？
莱耶斯拉开房门，准备亲自去高台查看情况，没走一段距离就看见刚才抱着文件离开的助手背对着他站在原地。
“你在这里做什么？正好你陪我去下去一趟车间，那里发生了事故。”助理应该能拿到车间大门的钥匙，莱耶斯没怎么多想，走过去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拍打的瞬间，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助理的肩膀硬得和石头一样，即便是肌肉壮实的男性，也不应该硬成这样才对。
助理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头来。
莱耶斯看到的是一张漆黑无比的脸，连走廊里的煤油灯照在他的脸上，都看不清任何轮廓。
显然这种状况非常不对劲！
“吼！”
助理的双眼冒出血红色的光，拍打了几下硬邦邦的胸脯，就向莱耶斯走过来，他的动作非常缓慢，小孩子走的都比他快不少，但当他开始出拳时，强烈的拳风擦着莱耶斯的脸颊滑过，轰的一声砸进旁边的水泥墙里，厚实的水泥墙壁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洞，也露出助理的右手，同脸一样，漆黑无比。
“你是谁？！”
助理根本不理他的惊呼，继续朝着他的位置缓缓移动，莱耶斯随手拿起一根走道里横放的钢制撬棒当做武器，他来之前根本没想到还会发生战斗，因此没有携带沉重的装甲收缩箱，面对突发情况感到棘手。
哐当！
撬棒击打在助理的手臂上，但被震得酥麻的人却是莱耶斯，他看见撬棒从击打的中部大幅度地弯曲，助理的手臂丝毫没有破损，那些覆着在他手臂上的漆黑物质比真正的石头还要更加结实。
助理的拳头呼啸而至，虽然移动缓慢，但他挥拳的速度实在是快到惊人的地步，莱耶斯蹲下去躲过了这呼啸般的一拳，同时将身体向前递出，伸出右手按在助理的腹部，淡蓝色的电光骤然迸发。
这当然不是雷电法术，他倒希望如此，带有麻痹效果的雷电法术能够最有效率地击倒敌人，可惜这只是他的炼金术发动时产生的电光，本身不具备任何威力。
光芒闪耀之后，莱耶斯迅速后退防止被助理的下一拳波及，此时助理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包括毛发都全部消失，这部分物质是他能够解析的部分，而变成了阴影一样的部位则完全无法利用人类原本的结构进行分解。
助理的身体还没变成完全的漆黑阴影，在肚脐以下的位置还保留人类原本的状态，莱耶斯决定就对这部分下手，冲过去故技重施闪过一拳后，直接抓住他的大腿根本，脑海中浮现组成结构的元素状态，随后蓝光闪过，被他抓扯的部分直接断开，失去了支撑的助理向后仰倒栽在地上，无力翻腾着双手。
莱耶斯从他的胯下找到了一柄小口径的手枪，确认弹夹中还有存弹后向着地上的助理心口开了一枪，不料只在他心口处擦出一道绯红的小口子，随后再度被阴影吞没。
他想了想，用手踩住助理不安分的手臂，将枪口直接抵在心口处的皮肤上，砰的一声巨响，子弹直接穿透了坚硬的身体，助理这才渐渐不动弹了，身上的漆黑阴影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已经死亡的助理惨白的面容，而那些阴影则化作了尸体周围的一圈粘稠的黑油，踩在脚底就很难行走。
莱耶斯越发地感到不安，继续向前奔跑，没过多久就看见三个人，其中一人握着自己的喉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人捂着心口处的衣服，向前痛苦地挣扎行进，最后一人的状况则和助理差不多，整张脸已经漆黑成一团，更诡异的是在他身后竟然凝聚出了蝙蝠一样的翅膀，让他能够腾飞在半空中，手掌也生出了长长的黑色指甲，冲着仍然存活的那人背后一划拉，拉出数道血痕。
莱耶斯立即开枪，惊动了如同蝙蝠的那人，拍打着翅膀飞快地冲过来，他侧过身让那人闪过以后，立刻抬腿下压，动作一气呵成，直接将悬空的人体砸落到地上，与助理不同的是这个人的皮肤没有那么坚硬，仅仅是撞击在地面就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莱耶斯没功夫多想，冲着这人的大脑和心口分别开上一枪，血水和黑油同时流淌，他抛下这具尸体去看还活着的那人情况，扶起来却发现已经睁大眼睛嘴角流黄地死去。
扯开他的衣服，身上的外伤只有后背处的血痕，都不算太深，死因和伤势没有关联，看这样子更像是窒息死亡。
他又去看已经死去的那个人，费劲地扯开他捂住喉咙的双手，结果和刚才一样，同样死于窒息。
这里的空气浓度没有任何异常，他们二人的呼吸器官也没问题，怎么会死在窒息上，就算是刻意憋气，身体的本能都会自主进行呼吸吧？
等等……窒息导致的痛苦死亡，片刻之间他就联想到了不久前潘库图斯说过的一句话。
「人类刚来到新世界时，仅仅因为环境导致的呼吸不适，就死了不少人」
不会吧？
莱耶斯立刻调取分析的能力，对周围的空气成分进行一次快速分析，各项气体浓度的占比果然变得特别不对劲，而且还多出了几种无法解析的成分。
环境竟然发生了如此彻底的改变。
不过他自己的呼吸没有察觉出异常，或许是出于适应性更强的缘故，所以根本没想到这块地方上来。
“真的出大事情了……”
莱耶斯眉眼一横，站起来立即与奥莉薇加取得联系，人偶小姐本应该在工厂外的会客室等待他处理完公务，也不知道现在那里的情况如何。
“薇加，现在你在哪儿？”
回复的文字隔了一段时间才显现，以他对奥莉薇加的了解，接到自己的联系不应该耽误这么长的时间才对，而文字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我刚闯进工厂里，主人，周围的人都变得非常很不对劲，您那边怎么样，没事吧？”
莱耶斯心情一沉，立刻回复：“工厂里也发生了巨变，出现了浑身漆黑极具攻击性的人，还有一部分死于窒息的工人，环境中的气体成分被更改了，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您就待在原地不要跑到，我立刻过来救您，没有武器会非常危险！”
莱耶斯脑海中浮现出工厂内部的结构，以及从会客室的入口到他所在位置的几条路线，立即否决了奥莉薇加的提议。
“不，我们在C-22廊道的中段会合，我会想办法突围出来。”
“那您一定得小心！”
“好。”
切断通讯后，莱耶斯再度开始移动，在分岔路口时他思考片刻后，还是决定去车间大门外看上一眼，结果发现看门人大多横躺在地上，有死于窒息的，但更多人是被击打而死，几名被阴影笼罩到脚跟的人形生物冲向他的位置，他端起枪击杀了两人后，拿起旁边尸体怀中的步枪，扫清阴影怪物。
他看到的是车间的金属大门上已经凸起了一些还不算特别明显的手印，要知道合金门的厚度可是足足有三十毫米，能够击打出这种形变，显然里面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多半已成为人间地狱。
莱耶斯立刻放弃了进入车间看看能不能解救一部分幸存者的想法，转身奔跑向C区域，一路上遭遇了多个被阴影覆着的人类，每人的能力都不尽相同，但显然都是不属于人类的战斗姿态。
终于，在狂奔了许久后，他和奥莉薇加会面，两人身上的衣服都破损了不少，袖口和衣角处沾着阴影被杀死后流出的黑油，这意味着在过来的路上他们都没少经历过战斗。
“你那边状况怎么样，有看到幸存者吗？”莱耶斯不待喘息便立刻询问道。
奥莉薇加摇头：“全死了，我来的时候楼层里全是那种漆黑的人形生物，其他人是活下来的，也被屠戮干净了。”
“见鬼，究竟发生了什么。”
地面传来微微的轻颤，两人的脸色骤变，能够引起地面的变化，意味着一群人数不少的队伍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没办法管其他人了，我们先离开工厂再说。”
莱耶斯事先拿到过工厂内部的构造图，此刻已经记录在脑海中，离C-22廊道最近的出口就在左方不远的位置，并且门外就是大道，不用担心出去反而被堵死的状况发生。
两人突围废了不少力气，人类被阴影覆着后得到的能力格外诡异，有像助理一样能将身体硬化如钢铁的，有能凝结出翅膀飞旋的，也有能变化出斧头巨剑迎面劈砍，以及弓箭攒射的，最该死的就是这群能用弓箭的家伙，他们的箭囊无穷无尽，让两人吃了不少的苦头。
跑出工厂的大门，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但状况不容乐观，一群漆黑的生物结群在门外，看见莱耶斯两人立刻便想要围堵上来，纠缠下去后面的追兵也要赶上来，根本无法应付，好在奥莉薇加的常规组件中有荆棘钩锁，绕在门口的灯柱上，莱耶斯抱紧她的腰部，两人一同从围堵中跨越出去。
大路上停靠着不少马车，莱耶斯本准备夺过两匹马直接走，然而这些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还蹲伏起来，腿部轻颤，竟然直接被吓到蹄软。
这也是令莱耶斯相当无奈，好在旁边还有一辆蒸汽摩托，锅炉中的燃料还算充足，身后的阴影生物已经潮水般涌来，他们坐上车后立即发动，在腾升的雾气中呼啸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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