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牛角包 4
“是这条街吗？”
“对！”安洁虽然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但胳膊总是忍不住到处动弹，她还是第一次坐车这种东西，在此之前连马车都只坐过后棚，这种完全由机械驱动的车辆对她而言充满了未知的好奇，而小孩的好奇心总是远胜成年人的。
维克多从余光中看到了安洁的举动，只是微笑却没有出声提醒，他有一个弟弟，所以很理解小孩子第一次看见这种巨型机械的感受。
即将驶入街道，现在太阳已经完全落入山崖，取而代之的是黑蒙蒙的夜色，亚森达尔的街道上虽有行人，却并不多见，屋外亮着的灯火也相当稀少，这座城市并不以夜景著称，它太过安静了，几乎到晚上的时候，市民们更愿意待在家中享受夜晚。
维克多拨开方向盘旁边的匣子，在安洁的注视下，将中间的圆形按钮轻轻按下。
安洁感觉到一股像是气流的东西从脸上拂过，又迅速消失不见，维克多盖上匣子，神色如常。
她忍不住开口：“先生，我能不能知道你刚才按下的是什么？”
“当然可以。”
维克多一甩方向盘，拐入一个街角，车辆缓缓行驶，他则再度翻开匣子盖，一一对安洁说道：“这辆车上装载了一个完整的魔导回路，能够镶嵌三种不同的符文术式，这三枚按钮对应的就是三种魔法式。”
“第一枚按钮是「熔岩之心」，分为三段键程，按到第一段能够激发尾部的反应炉加快运转，得到更快的速度，第二段则是激发车辆前端的一对火炮，能够攻击正前方两百米左右的目标，而第三段就是前两段的效果同时使用。”
“第二枚按钮，也就是我刚才按下的，是「寂静森林」，同样是三段式，第一段是以车辆为轴心，将内部的声音与外部隔绝，第二段能够让车辆与周边的环境形成保护色，一定程度上隐匿身形，第三段同样是两个效果一同激发。”
“这条街太安静了，被引擎的轰鸣声打扰到可就是我们的不对了。”维克多笑着解释。
安洁盯着第三枚按钮：“那这个呢？”
“「风之壁垒」，就一个效果，隔绝外界。”维克多说：“雨水渗不进来就是它的作用。”
“到了。”维克多驶进了街道的中段，这里就是安洁所说的家，其实就在特兰面包店的后巷，稍微有些偏僻，但还不算特别难找。
“谢谢你！”安洁拉开车门。
“要我送你进去吗？”维克多打量了一下雨势，还是比较大。
“不用啦，几步就能进去了。”安洁将雨衣顶在脑袋跑出去，站在雨中又对他躬了躬身。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维克多笑着说：“再见。”
“还有……”安洁打量着车辆的前视镜面，忽然说：“这块镜子最好去换一块哦，碎成这样不好看的。”
镜子？
顺着她的话，维克多看向了右手边的前视镜面，完完整整地嵌合在支架上，没有出现任何裂纹。
他不动声色，说道：“嗯，谢谢你的建议。”
“那我走啦！”
安洁推开屋门，维克多隐约看到一个女人正在门口等候着她，发动引擎，驾车驶出了这条偏僻的街道。
“镜子……她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维克多思考着，商人家族继承人的身份让他早早地就与各色人群接触，已经养出了相当精准的辨人识人的眼光，当时安洁说话的时候他曾仔细地看过女孩的双眼，那眼中澄澈明亮，不像是说谎，也不像是捉弄。
但她所说的镜片的确完好无损，维克多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哐！
巨响把维克多的思绪震回现实，猛地踩下刹车，整个车辆都在摇晃，他看向右手边，似乎有重物恰好落下来，砸中了前视镜的支架，合金支架变得扭曲，而嵌合在其中的镜片也变得七零八落。
打开车门下车查看，砸下来的是一个烧水的铜壶。
很快，有人从楼屋中打着伞走出来，是一对夫妇带着个男孩，他们牵着孩子的手，连声给维克多道歉。
维克多在意的地方已经不是这场熊孩子失手弄出的事故了。
现在，安洁所指的镜片，正像她当时说的那样，碎得一点也不美观。
“这是……”维克多心中生起几种猜测。
……
……
“巧合吧，大概她已经看过拆解的机芯？”
在可可诧异的目光下，莱耶斯飞快地将那堆小零件拼凑成怀表的机芯，从衣兜中拿出表壳，扣紧成为完整的怀表。
“不会，拆成那种状态，你能认出那是钟表的机芯？何况表壳我都放在衣兜里，也不可能通过外壳推断出那一堆零件就是怀表。”
可可用爪子抓住挂毛巾的架子，倒立起来，这能让她更清楚地思考，至少她自己是坚信这种动作是有效果的。
“或许是之前她就看到了没拆的状态吧。”
“也不可能。”
莱耶斯摇头，“拆掉怀表是她走进浴室之后，那时我也是一时兴起拆开想微调一下，她根本没机会看到原本的形状。”
“啊？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是一块怀表的呢？”可可疑惑不解。
莱耶斯也有些迟疑，把怀表搁置在桌子上，静静地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假设。”
他忽然说道，把快倒吊着睡着的可可惊醒，胡乱地拍振几下翅膀，迷迷糊糊地问：“什么？”
“假设安洁没有说谎，她看见了一块完整的怀表摆在桌面上。”
莱耶斯把表拿起来，仔细端详着表壳上的花纹：“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她看到的是我还没有拆解之前的状态。”
“第二种。”莱耶斯顿了顿，说，“她看到的，是我刚才组装完成后，放在桌子上的状态。”
可可一抖翅膀，几根羽毛散落到地上。
莱耶斯紧盯着怀表，继续说：
“也就是说。”
“她能看出一个物品，过去或者未来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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