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真实
“看来盗贼应该没有发现密室。”
奎因带着其他人来到了黑暗的楼道,点燃一支火把插在夹子上,火光照亮了古旧的石头墙面与地板。
“这面墙后面就是庄园的密室?”
莱耶斯摸了摸粗糙的石面,上面附着一层像是沥青的黑色粘稠物。
“不。”奎因拉动火把架,地面裂开一条缝,刚才还是方方正正的地面竟然分出两扇半圆石门,露出地下螺旋状的阶梯。
奎因把火把取下来,说道:“下面才是。”
三人沿着楼梯走了一段路后,抵达了地下密室,同样是石门结构,左侧有一块凸出的圆形石板,上面刻有菱形凹槽,奎因从自己的脖子上拽出粗绳项链,上面系着形状相似的晶体,等他将晶体潜入凹槽后,稍稍转动石板,石门的底部颤出一阵灰后,缓缓打开。
“地下密室的花费比整座庄园加起来还多,是父亲当时请了名匠索罗斯设计和铸造的,用来存放家族的财物以及封闭的实验室。”
“封闭的实验室?”莱耶斯眯起眼睛,仅仅从这次词他就已经联想到很多种可能。
“确实有其他家族做了一些不可饶恕的实验,不过我们家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与其说是实验室,倒不如说是酒窖。”奎因苦笑着,继续带路向前走。
咔擦,走过通道时,莱耶斯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脆响。
奎因举着火把照过来,发现在地上坐着一具骷髅,颅骨破损得有些厉害,双手垂落在腰侧,脑袋歪歪斜斜地靠在肩膀上,也不知道死去多久了,身上还穿着面料极好的礼服,肉体已经腐烂了,衣服还没有完全破损。
在衣服的右胸上挂着一块横条状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字。
“是威尔。”
奎因握着火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侍从,竟然死在了这里。”
莱耶斯向后面扫视了一眼,忽然发现异样。
“你的叔叔文森特呢?”
奎因愣了愣,挥舞着火把向后退了几步路,仍旧没看见文森特的身影。
“奇怪。”他自言自语,“明明刚才走下楼道的时候他还在后面。”
莱耶斯与奥莉薇加以及可可用眼神确认了一遍,都不约而同地摇着头,可可的羽毛倒竖起来,作为队伍中的侦察者,它竟然毫无发现,这有些说不过去。
“也许是在地下密室入口的地方迷路了,我们回去接一接他?”奎因提议。
“不用了,我们先去密室吧,也许他一会儿自己就能跟上来。”
莱耶斯面沉如水,他隐隐有种感觉,也许之后他们再看不见文森特这个人了。
密室有很多间,根据奎因的说法,放置着六柱棱镜的密室在通道最里面的位置。
莱耶斯低头看着石头路面,之前那段路面的石块都很平坦,走在上面不会感到异常,可走到最后这段路的时间,地面就变的坑坑洼洼的,时不时出现大幅度的凹坑,而且坑的内部轮廓相当圆润,打磨得跟玉石一样光滑。
“这样的路面有什么说法吗?”
奎因回过头来:“不,这里的路和之前那段路是一起修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大约是诅咒出现后才发生的变化。”
莱耶斯没有说话。
奎因取出一串钥匙,还好密室的钥匙他一直贴身保管着,如果交给文森特保管,此刻他就没法打开密室的门了。
开门,通道的空间出现了短暂的吸入现象,站在门外的奎因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狼毛被吹向了室内的方向。
挥手将悬浮在空中的灰尘颗粒打散,奎因三人进入密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中央处被黑色的布料遮盖住的等人高物体。
“那就是六柱棱镜了。”奎因说完,却没有挪动脚步。
莱耶斯看了一眼,微微摇头,看来他还是恐惧着与诅咒相关的物品。
哗啦,黑布被掀开,巨大的晶石正对着莱耶斯的脸颊,只不过上面布满了灰和其他的污垢,根本照不出莱耶斯的脸,而且也没有像奎因说的那样激活晶体内的魔法阵。
莱耶斯伸出手指,在晶石的表面轻轻一楷。
拇指上的灰垢在起源系统的启动中开始了解析工作,只要不是像钢心城地下的那种未被记录的金属,都能够直截了当地解析出物质构成。
「成分1:砂砾71%」
「成分2:魔力残留物28.5%」
「成分3:毛发分解物0.5%」
「成分2进阶分析:魔力方程为螺旋式,与记录结果【奎因的血液】中魔力成分匹配度81.3%」
“看来这里确实存在过诅咒的力量,不过只有这么一点诅咒魔力是不是太少了些,奎因的血里魔力残留物都应该超过了这个量。”
莱耶斯心中思考着,环顾着密室的四周,以及地面,发现凹陷的石板路在密室外的过道上停下,室内并没有发现光滑的凹坑。
“诅咒的载体真的是这块晶柱?”
莱耶斯转过头,对奥莉薇加说:“薇加,试着清洗一下这东西。”
奥莉薇加躬身:“我明白了。”
她轻轻在空中划出符文,风与水被同时征用,将晶柱清洗了好几遍,直到恢复晶莹剔透的模样。
莱耶斯站在六柱棱镜面前,已经能看到自己的身影,然而魔法阵依旧处于沉眠状态,他再次揩了一指,物质解析成分是魔力残留物占据了90%以上的成分,还有不少细菌。
“在解除掉诅咒前,这些东西会阻碍六柱棱镜的运转。”莱耶斯进行着判断,手指微微搓了搓,“以现在留下的魔力,甚至不能感染到我身上,如果它真的是诅咒载体,那在离开庄园后,奎因身上的诅咒即便不自行解除,也不应该触发得如此之快。”
“奎因。”
他转过身对奎因问道:“你再仔细想想,除了六柱棱镜外还接触过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
“什么意思?”奎因很快反应过来,“难道诅咒的根源不是六柱棱镜?”
“应该不是。”莱耶斯摇头,棱镜上的诅咒魔力太稀薄了。
“可我实在……”
奎因用手掌搓揉着脑袋上的头发,他不敢用手,因为现在他的手指上是锋利的爪,很容易把自己的脑袋抓破。
“对了!”他猛然抬起头,一副恍然大悟,“真要说起来的话,就在那件事的一周之前,我买了一枚铁戒指,戒指上铸着一朵相当奇怪的花。”
“戒指?”莱耶斯问,“你在哪买的,为什么会买?”
“就在庄园外,恰好路过一名行脚商,也不是我要买,是我的妹妹辛迪娜,她总喜欢在外面闲逛,看上了行脚商手中的铁戒指,身上却没带钱,我经过那儿要出去办事的时候被她截住了,那枚戒指的做工很粗糙,却要三十枚芙拉币,本来我是不太愿意付钱的,不过辛迪娜喜欢得要命,我又急着出去,就买下了它,然后给辛迪娜戴在手指上。”
奎因晕晕乎乎的说:“后来也没见辛迪娜拿出来过,我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莱耶斯的眉毛跳了跳,沉声说道:“矛盾了!”
奎因一脸错愕,没有反应过来。
“在列车上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妹妹很少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莱耶斯皱着眉毛,“可你现在却说她喜欢在外面闲逛,你觉得这两种情况能并存吗?”
奎因的背脊生起一道寒意,凉飕飕的。
“怎么会这样?”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脑里的各种片段叠合在一起,仿佛无数道利刃,把他的大脑搅得一团糟糕。
“让我来帮帮你。”
莱耶斯向他逼近,奎因却向后退,直到退到墙角时,挥舞着健壮的狼蹄:“不,不准过来!”
砰!
一道黑影从莱耶斯身边闪过,冲到奎因面前,奥莉薇加钳制住他的双手双脚,保证他不能对莱耶斯造成伤害。
莱耶斯握住奎因的脑袋,一时间,澎湃的算力从他的身体中流过,带动他的意识本体一并脱离身躯,向着奎因的大脑深处袭去。
投影开始,他的意志已经进入了奎因的思维。
混乱的画面中,最让人注意的是同样在这间密室中发生事情。
“谁?”画面有些黑,能看到一个男人冲到密室的门边,那应该是奎因,当时他的身体还没发生变化,所以没有现在这样魁梧。
“辛迪娜,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门外站着小女孩,抱着一个布偶,在奎因的质疑中瑟瑟发抖。
奎因一挥手,招来侍从:“威尔,把小姐带回去。”
记忆后面的发展和奎因描述的差不多,可以断定他没有撒谎。
不过矛盾是无法消除的,现在这副画面中的辛迪娜和购买戒指时的形象吻合不上。
莱耶斯调动资源进入了对称记忆区,他曾经用这个方法恢复过被抹除的记忆,虽然不太完美,但还是能恢复一定的事实,用这个方法也许能对照出真实的记忆。
曾经这个过程耗费了他不少的脑力。
然而现在有钢心城百万民众的意识资源基础,只在片刻之间他就完成了所有操作。
“果然记忆被更改过。”
莱耶斯看见,刚才看过的那场画面的过程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谁?”奎因有些恼怒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小女孩辛迪娜,不过她的样子有些古怪,相比于之前没了手中的布偶,也没有穿着小裙服,而是罩在一件异常宽松的斗篷里。
“哥哥……”她开口说话了,并没有沉默,“我害怕!”
辛迪娜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她拉下自己的帽子。
莱耶斯发现她的身体状况极为不对劲,仿佛融化的奶酪,一点点滴落在地面,液体迅速地将石板路侵蚀掉部分,又重回辛迪娜的身体。
原来石板路上的凹坑是这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奎因也是一脸惊讶,显然眼前的状况超出他的想象。
“这枚戒指……”辛迪娜哭泣着,伸出左手,左手的中指上戴着那枚铁铸的戒指,就像奎因说的那样,戒指上铸着一朵相当奇怪的花纹图案。
“我取不下来了。”辛迪娜抹着眼睛,越抹五官越不清晰,抽泣着说,“哥哥,我是不是变成了一个怪物。”
“不,你绝不是!”奎因明显有些慌神,想把辛迪娜拉进屋子里。
“少爷,发生了什么?”远处传来脚步声,威尔提着油灯走过来,一眼就看见摘下帽子的辛迪娜,那融化如奶酪的样子让他一时间没认出这是辛迪娜小姐。
“这是什么怪物!”威尔惊叫着,慌忙从腰间抽出匕首,冲奎因喊道:“少爷,快离开那里!我立刻就去通知守卫!”
奎因的脸一下子沉下来,眼中放出凶光,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枪,对准威尔的额头。
“少爷?”
砰!威尔的脑袋直接被开了一个血洞。
奎因沉着脸,握住辛迪娜的肩膀:“小妹,现在你就离开庄园,我身上还有些钱,你跑的越远越好,我会来找你,但不是现在,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可是哥哥,我不想离开家。”辛迪娜颤抖着说。
“你必须离开!”奎因狠狠地摇了摇她的肩膀,“相信我,我会追上你的,快走!”
辛迪娜被推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跑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背起威尔尸体的奎因。
“走啊!”奎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刻向前疾跑。
奎因把威尔的尸体堆放在通道上,取出一管熔解药剂准备处理掉他的尸骨和血迹。
脚步声再次传来,他猛地转身,发现是辛迪娜。
“你怎么还不走!”
“哥哥。”辛迪娜不再哭了,语气欢快无比,笑嘻嘻地说:“我突然想到。”
“另一种让我们不分开的办法。”
奎因脸色阴沉:“你到底在说什——”
画面滋啦一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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