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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情势再度逆转(求月票)


  谢嘉平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那没办法,我只能让楚昀自愿离开了。”

  白祈天却摇了摇头,道:“何必多此一举。楚大将军亲手教出来的世子,昀哥儿怎么会是那等躲在人后苟且度日的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没有你的安排,他也会离开的。”

  “我知道,但还是越快越好。”谢嘉平将折扇收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手心,望着白祈天很是温柔。“被那些精兵围着,我想溜进来不行。”

  “就因为这个原因而被玥儿记恨可不划算。”白祈天失笑摇头。

  “我觉得划算。”谢嘉平一挑眉,问道:“你不是说她明事理吗?那这件事就不该记在我头上啊。”

  “龙有逆鳞。正如她假死,你明知她这是死地求生,却还是耿耿于怀一样。她也明知不管有没有你,楚昀都会落入危险的境地,但仍旧不会轻易放过。都是一样的道理。”

  白祈天又侧过身子,看向西厢房,那里楚玥正仪态优美的行了一个常礼,女孩子的侧脸因为距离而变得模糊,白祈天却觉得自己看得很清晰,她那淡漠有礼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被白祈天这么一说,谢嘉平也无法反驳。

  涉及自己最珍重的人和事,任谁都不能一直理智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白祈天竟然知道他的逆鳞是宁王啊……

  谢嘉平望着他端正的侧脸,忽的恍惚起来。祈天在他的印象里,似乎一直都是理智的,他对人的好或者坏,都极有理有度,不远不近的距离感既不会让人感受到生疏,使人放心依赖信任的同时,也让人无法再往前靠近。

  白祈天这样的人,也会有逆鳞的吧……

  谢嘉平这样想着,却见白祈天倏而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谢嘉平跟着往楚玥那边望,却没看见什么值得一笑的情景,仍旧是楚玥在重复着行礼的动作而已。

  白祈天将手收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压下笑意才道:“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嗯?说来听听。”谢嘉平放缓了语调,很是好奇的道。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与玥儿挺像的,现在关系这么不好,或许除开这样那样的因素之外,还有同类相斥的影响吧。”

  谢嘉平一愣,随即皮笑肉不笑的道:“听你这么说,还真是让人不愉快啊。”

  白祈天又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谢嘉平看他这样也很无奈,只得转了话题道:“罢了,我来找你其实是想让你小心太子。”

  ……

  ……

  楚玥站得笔直,但教她规矩的先生还是能从她的仪态里挑出不合适的地方来,她一一改正。

  白祈天请来的这位李先生应该是宫廷出身,虽然上了年纪,但气质端庄,一举一动一步一行都优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站、坐、行、卧,女子的仪态并非一朝一夕能练成,楚玥早上也只大致过了一遍她曾经跟锦绣姑姑学过的礼节,眼看着要下课了,李先生才指点了一下她的仪态。

  忽而传来敲门声,楚玥还是目不斜视的站着,李先生去开了门。

  “少主。”李先生行云流水的一礼。

  白祈天带着面具,长身而立,道:“先生不必多礼,我看着快到下课的时辰了,便过来邀玥儿一同用膳。”

  “是。”

  李先生拍了两下空掌,楚玥才稍稍变了站立的姿态,将视线投向白祈天。

  “表哥。”她行了个常礼。

  “学得如何?可都还好?”

  就像是寻常兄长询问小妹功课那般,白祈天的语气柔和亲切。

  “先生教得很好。”楚玥淡淡的说着,没有多余的恭维。

  一旁的李先生也道:“郡主的规矩已经学得很好了,只不过多年疏于练习,仪态上稍有欠缺,以后每日多练便是。”

  白祈天嗯了一声,道:“那从下午开始就先教一些宫廷里的规矩吧。”

  这个意思是,要为进宫做准备了?

  李先生讶然一瞬,微微看了楚玥,随即垂眸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学了一上午的规矩,便是楚玥也开始觉得有些累了,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问:“事情这么快就有进展了?”

  白祈天也在她旁边坐下,道:“当然,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可比你想象得要更快。”

  楚玥哦了一声,她这辈子只有在梦里的时候见过外面的人和事,就算她再如何聪明的去理解,始终还是不谙世事了些,事情的发展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是自然。

  “一切都多亏了表哥送给太子的大礼。”

  楚玥指的是那块太子的令牌。

  太子再怎么蠢,也不会蠢到让刺客带着自己的令牌来行刺的地步,那块令牌是从一开始就握在白祈天手里的东西,只不过恰好派上了用场。

  令牌与刺客一起出现在民众面前,太子百口莫辩。

  白祈天笑了笑:“是多亏了嘉平。”

  楚玥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她知道,就算白祈天手下有负责收集情报的画娥,也无法将手伸进皇宫之中。

  谢嘉平就不同了,他是当朝官员,许多事情办起来要简单很多。

  楚玥事后听说了白祈天入宫时面对刁难的一系列应对,只想感叹这两人狡猾如斯。

  白祈天为什么会认出给他带路的小内侍就是太子身边的四喜?当然是因为谢嘉平提前把皇帝和太子的安排都告诉他了。那为什么他明知这是一场刁难还要顺着他们的意思在宴会上迟到?自然是为了在后头让皇帝和太子捉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事到如今,谢嘉平弄到太子令牌这件事已经不会让楚玥惊讶了。

  “谢大人神通广大。”

  楚玥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白祈天便道:“嘉平那叫手段了得,玥儿你才是神通广大。”

  “我要是真神通广大,早就在梦里看见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了,哪里还用现在这样步步为营。”她嗤笑道。

  “现在我们能步步为营,也是因为有你的神通广大啊。”白祈天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楚玥仍旧不太习惯的伸手扒拉了一下被他拍过的地方,问道:“表哥刚刚见过谢大人了吧,他难道就没说过这一点很奇怪?”

  白祈天一愣,嘉平的确跟他提过。

  按照嘉平那个世界的说法,楚玥所说的那一切都太不科学了。他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其中最奇怪的就是这一点,楚玥明明可以准确的梦见将来某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却根本没有一丁点线索是跟幕后黑手有关的。

  这种没头绪太彻底,彻底得几乎不自然了。

  “他还说,太子肯定会恼羞成怒,让我们接下来小心一些。对吧?”杏眸里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讽意,楚玥低声喃喃道:“对这件事如此上心,真不愧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祈天不是没有听见她的嘟囔,却也没有多说,只笑了笑道:“你别担心,我会护好你们兄妹的。”

  “我不担心。”楚玥笑了笑,“现在焦头烂额的人可不是我。”

  女孩子这样说着,笑靥如同罂粟花那般艳丽,好看极了。

  ……

  ……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宫的书房里,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在焦躁的来回踱步。

  “孤的令牌怎么会落在白都联的手里?!”

  伴随着“咣”的一声响,摆在高几上的花瓶被太子来不及刹车的步伐撞了下来。

  谢侍讲和几名东宫的幕僚都跪在地上,忍不住用袖子擦去额角的冷汗。

  “太子殿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令牌啊!”一名两鬓花白的钟姓幕僚跪着上前两步,“殿下知道现在怀京的传言都变成什么样了吗?”

  被挂在城门上的刺客腰间,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出了太子的令牌,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至少在民众心中,事实就是太子派了刺客去揽月庄意图杀害“假的”安国郡主。

  紧接着又来了一出“上天告诫”,说圣女中了邪祟,御言有误,日食的日期是十月初一而不是九月三十。

  那一团莫名其妙的火,就像是在昭示着将有大祸一般,根本没有人会怀疑那块布上写的是假话。

  既然圣女御言有误,日食的日期都错了,那么安国郡主是不是真的没有死?揽月庄上住着的那位根本不是假的,而是真真正正的福星?

  但是太子殿下却要派人去杀了真正的安国郡主……

  “外头不少人都说……都说……”钟幕僚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说太子殿下要不就是被圣女蒙蔽,要不就是也中了邪祟……”

  “胡说八道!”太子气得脸都紫了,把桌子拍得梆梆响。“孤明白得很!全都是白都联的计谋,全都是白祈天的手段!”

  “殿下,殿下!”谢侍讲连忙上前道:“问题是,现在恐怕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太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道:“孤劝过父皇,不要赶尽杀绝,可是父皇不听,一定要孤派刺客出去。”

  “哎呀我的殿下!”谢侍讲急了,“您还不知道陛下那个脾气吗?”

  刷的一下,太子的脸变得煞白。

  他不由得捏紧了正在浸出冷汗的手心,一直盘旋在心底的不甘与愤怒涌上,但更多的还是惧怕。

  父皇一直以仁君标榜自己,但凡事太注重形象就达不成目的了,所以需要一个得罪群臣手段强硬的角色,那个角色就是他这个太子。

  他的嚣张跋扈,他的蛮横不讲理,都是为了达成父皇想要的目的,那些明面上所谓的太子拥趸,实际上都是父皇的人。甚至世间百姓只知道父皇仁慈,提起他这个太子便顿时色变。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反抗,因为他作为太子所拥有的一切,全都牢牢握在父皇的手中。

  外族谢家并没有多少实力,所以他苦心孤诣偷偷的拉拢了一小部分大臣,作为信赖的证明,他将自己的令牌交给那些大臣,在为他们打开方便之门的同时,也将他们收为己用。

  这一次的事情,如果只是刺客被抓了,那么根本不算什么。

  问题是他弄丢了自己的令牌,不仅没有成功解决楚玥,还受人算计导致了圣女被质疑的后果!

  太子实在太了解自己的父皇了。

  即便这次行刺是父皇主导,太子只是负责安排,但事情办砸,只有可能是太子的责任,因为父皇是个仁君,待下仁慈。

  并且如果父皇问起他的令牌为什么会丢失……

  太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不能坐以待毙。”他喃喃着,倏地站起来。“这件事一定要撇干净!先前安排下去人呢?”

  这问的是先前鼓动商家退出白都联,又散播白都联对圣女大不敬的消息的人。

  钟幕僚赶紧回话:“占星院带走楚世子之后就按照吩咐让他们安静下来了。殿下是又要用他们吗?”

  “没错。”太子目露凶光。“不过是流言,流言就用流言来对付,白祈天想用这种办法来恶心孤,也太小看圣女的影响力了!”

  “可……”钟幕僚还想劝劝:“属下觉得此事还是尽早澄清为好。”

  “要澄清还不简单?拿了孤的令牌的人,最近不是有一两个不安分的吗?就从他们下手,做得正大光明一些,总会有人看到的。”太子满不在乎的道。

  这种毫不犹豫将自己的羽翼斩断推出去的冷酷,真的跟陛下一模一样。

  钟幕僚心下一凛,连忙应是。

  “至于揽月庄上的...”太子的声音沉了下来,“孤去向父皇请罪,就由父皇来决定要如何处置吧。”

  下头的人都一同应是。

  太子叹了一口气,唤着谢侍讲:“舅舅,你与我一同去吧,希望能劝住父皇不要急着杀了她。”

  谢侍讲心里也一沉。

  为了了结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揽月庄上的楚玥消失。就算会引起一时间的猜测和混乱,只要圣女出面弄出一个神迹来安抚民众,然后再用雷霆手段镇压几个闹事的,撑到九月三十日日食,让百姓知道圣女御言就是圣女御言,不可能出错的,那么就一切顺理成章,顿时解决一切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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