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显身
贾庆甲走了,高远声打量着这个到处贴着符纸的家,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相信相信和参与这之类的迷信活动,这种场景设置只在电影里看到过,不管怎么样,现在龙承辉安全了,可如何才能一劳永逸地驱除那只鬼呢?难道真的只有象贾庆甲所说的那样毁了那面镜子,可那很可能是一件希世之宝,而且张静珊此时还在一百年前,毁了镜子,她怎么办?
这件事真是令人头痛,就象面对着一个劫匪,既要防着她对嫌疑人下手,又要防着她随时可能对人质撕票!
高远声从屋角的桌子底下拿过从邹老人那里得到的藤箱,这只箱子现在在他的手里,他并没有告诉龙承辉和何书成,他慢慢打开箱子,那些个几十年前甚或上百年前的东西就放在里面,只是除了那两张照片,它们被他留在了贾庆甲的家里,高远声随手拿起那本邹家的家谱,家谱倒是有序有跋,一色挺拔的毛笔小楷,看那内容,邹家的始祖竟可以追溯到西汉年间,据说景帝时的某一年状元就是邹家的老祖宗,名叫邹东百,高远声不由得笑了,西汉时哪有甚么状元,科举制度一直到隋代才兴起,这家谱看来是牵强附会,想找个古代名人靠上去,可终究没有靠得上谱,不过这东西看起来确是很有些年头了,看纸张成色,至少也有好几百年了。
他心不在焉地翻到邹建晨的那一页,这是家谱的最后一页,在邹建晨的下面只记了三个人名,这三个人名的笔迹是用钢笔写的,笔划粗劣,字迹描得很粗,似乎是想仿照毛笔笔迹,家谱上最后一个名字叫邹志纯,看来这个邹志纯就是那邹老人的名字了。这本家谱自此已经失去了意义,邹老人一死,邹家就断了根,高远声叹了一口气,这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一个家族就这样灭了香火,他随意地慢慢翻看着,突然间他发现了一件小小的怪事,邹家从邹建晨的爷爷的爷爷开始就是一脉单传,每一代都只有一个男丁,这是个甚么现象?看邹家的家史,邹家的这些人基本上还个个都当过官,不是知县就是知府,照理说那年代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儿,当年也并没有普及计划生育,可为甚么一代就只一个男丁,独零零地延续着香火?除了这事,高远声接着还发现邹家的家谱上并没有记载邹建晨、顾淑惠和陈珠湘的原籍,这又是一件怪事,这三个人都是当年那件“鬼”事中的关键人物,为甚么会这样?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高远声放下家谱,拿起那本邹建晨的日记,他恍惚记得其中似乎提到过顾淑惠的原籍。
在这里!“顾淑惠的原籍在西南,一个比较边远的地方,播州,不知道为了甚么原因迁到城里来……”日记中很清晰地记载着顾淑惠是播州人,播州?这是哪里?
高远声打开了电脑,他这个家里虽说是杂乱无章,但也可说是甚么都有,甚至并没有少了这样一个时代前行的高科技产物,不过对于他来说,电脑的利用率很低,从电脑显示屏上的那一层薄薄地几乎可以写字的灰尘上可以看出这一点。他随手用手抹了抹屏幕,在电脑里输入了“播州”两个字,搜索结果马上就出来了,令他吃惊的是,这地方竟是一个大大有名的城市,贵州遵义!
遵义,地处贵州北部,古称播州,是历史名城,革命老区。
贵州北部!
那梦中的新娘子!那卧室中的女人!她们都说的是贵州北部方言,而百年前自缢而死的顾淑惠原籍竟然就在贵州北部,这似乎再次证实了这只所谓的鬼就是顾淑惠!
那么卖房子给龙承辉的那姓顾的老人会不会和顾淑惠有甚么关系呢?高远声在电脑上输入了“顾艳云”,他依稀记得何书成说过他叫这名字,电脑搜索出来一大堆人,甚么地方的都有,大都是女性,何书成说得不错,这名字确实倾向于女性化,他记得当日何书成还说了这姓顾老人父亲和祖父的名字,可这时高远声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了,他索性掏出手机给何书成打了个电话。
“上次你去查的那山腰上房子原主叫甚么?他父亲和祖父叫甚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何书成昨晚又是蹲点守猪,又是背伤人送卫生所,再后来又是缘着血迹去找到了那只猪,打死猪之后又拖猪下山,再后来又送伤人回城,这一天奔波下来实在是累得够呛,这会子睡得昏天黑地了,又突然被电话吵醒,他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鬼事还没完没了了!
“你先别管,只管告诉我!”
一阵翻纸的声音,接着是何书成疲惫的声音:“房子原主叫顾艳云,他父亲叫顾正河,祖父叫顾显明!”他随即挂上了电话。
“顾显明……,顾显明……”高远声喃喃道,他随即将这个名字输进了电脑,照样出来了一大堆人,可其中有一个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也许正是他所要寻找的。
顾显明,原名顾震惕,贵州遵义人,生年不详,武昌起义之后曾组织响应,这贵州反清独立作出过一定贡献,后期驻军于某小城,逐渐沦为地方军阀,因病卒于一九二二年。
这个人虽然只在历史上留下了短短的一抹不显眼的痕迹,但是高远声的心却怦怦直跳,这个顾显明,肯定就是他要找的人,他曾经驻军于这个小城,而且他的原籍也是贵州遵义人!他是否和顾淑惠有着甚么联系?
高远声沉思了半晌,事情虽然有了线索,但要将它们联在一起却缺乏具体的证据,他关上了电脑,靠在沙发上,事情已经慢慢开始明朗,且不管顾显明与顾淑惠是否有着甚么联系,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了那只鬼其实并不是别人,而是顾淑惠,邹建晨的妻子!这一点非常关键!
当年顾淑惠是如何死的?肯定不会是“自缢”,高远声虽然直觉地感到顾淑惠的死肯定与邹建晨有着极大的关系,可要想明确地探知这一点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时间过去了一百年,一百年的时间对于历史来说,只是短短的一瞬,对于人类来说,却几乎已经达到了生命的极限,在一百年的时间里可以淹没很多故事……,高远声起身关上了灯,静静地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烟,他看着烟头上的那一点火星发呆,隔壁房中龙承辉睡得很熟,不时发出低沉的鼾声,高远声想起了龙承辉和那只野猪之间的故事,他不由得笑了一声,发生在龙承辉身上的事都是如此的古怪,现在就连一只野猪也进来掺合了一把,难为他受了伤还睡得这么沉!
忙碌了一天,高远声也觉得有些累了,他摁灭了烟蒂,和衣倒在沙发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突然听到隔房的龙承辉似乎嘟囔着说了一句什么,高远声的睡意一下子无影无踪,龙承辉的声音很低,但在高远声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淑惠,你来了。”
淑惠?顾淑惠,她来了?高远声心跳不已,他慢慢撑起身子,似乎怕弄出甚么声响,然后起身轻轻走到卧室的门口,从床边窗口透过的月光照亮了屋子,龙承辉依然睡得很熟,可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的床边站着一个女人!
顾淑惠,他没有用那枚神奇的铜钱也依然看到了她,她显身了!
女人站在月光里,看上去有一种不真实的朦胧,就象一缕烟似的飘浮不定,又象一个梦似的无法捉摸,她穿着暗红的袍子,祼着双脚,袍下露出了白皙的小腿,她的脑后梳着发髻,一把梳子插在发髻里,难道这就是龙承辉形容了很多次的那把让他心悸的梳子?
女人慢慢转过脸看着高远声,这是一张清秀的脸,弯弯的眉,大大的眼,她紧抿着嘴唇,她的眼里却透出一股强烈的怨恨,这是顾淑惠,这是照片上真正的顾淑惠,她真的一直跟着龙承辉,龙承辉摆脱不了她。
高远声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床头上贴着的符纸,贾道士不是说过,这符贴上了,任何邪物再不敢进门的么?女人似乎看懂了高远声的心思,她轻轻用手拈起那张符纸,轻轻地扯了下来,她的脸上透着一抹轻蔑的冷笑,她轻柔地将符纸揉成一团,抛在屋角。
高远声看着这个挑畔的举动,这符纸对于她竟然完全没有作用!顾淑惠冷冷地看着他,她伸手慢慢地从头上拔出梳子,她的头发一下子散了开来,这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在朦胧的月色下看上去是如此的清丽,却又透出一种难言的诡异,她慢慢举起了梳子,发白的指节,鲜红的指甲,尖尖的梳子柄……
龙承辉依然熟睡着,高远声怔怔地看着她……
女人咬了咬嘴唇,她将梳子使劲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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