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求教
警长独自一人呆在舱房里,在船继续航行的摇晃中他终于睡了一小会,但这种焦虑不安的半睡眠状态让他的精神更感疲惫,他很想知道高远声会拿出一个甚么样的答案,高远声陪同着警长只参加调查了很少的几个人,警长不停地回想整个询问过程,他看不出究竟是谁露出了甚么破绽,在警长看来,这些人都有嫌疑,他们都有作案时间,但他们也几乎是完全独立的,没有任何证人能指证其他人在那段时间里做过了甚么,这种情形让警长头痛不已,在一条堆满人的过道尽头明目张胆地用刀捅死一个人,却没有任何人看到凶手进出,这让警长想到自己看过的一部经典的侦探电影,东方快车谋杀案,这帮家伙是否也存在这种团伙作案的情况,可看资料,他们来自四面八方,不可能对死者存在着共同的敌意或是必须杀死他的仇恨,而且他们也没有象电影里的旅客那样相互作证,证实对方在作案时间不在现场,他们甚至都若有意若无意地认为某一个人是凶手,这并不是想帮助警长破案,这是努力想把自己从嫌疑中摆脱出来。
完全的一团迷雾,但愿高远声能拨开这层雾看到真相,可万一他又拿出甚么类似瓷人杀人之类的说法,这很有可能,高远声总是把甚么事都喜欢和灵异事件联系在一起,对于这一点警长也不敢彻底否定,昨天夜里的那个梦太有质感,直到现在他仍在心底发寒,陈义回到舱房就即被害,那段时间里和他在一起的就是这几个瓷人,虽然这种说法实在过于荒诞,但也并非不可能。
警长从床上爬起身,他自知躺在床上想不出答案,干脆不想这事了,他推开舱门,时已过午,他已经错过了午餐的时间,船正破浪前行,三三两两的旅客坐在船舷甲板的几把阳伞下,他看见两位考古学家也坐在阳伞下吸烟,欣赏着沿河的风景,这情形倒是让警长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些著名的学者也会对自然景色感兴趣,他们应该窝在舱房里谈论那几个瓷人,或是其他的甚么从古墓里刨出的东西,考古学家看到了警长,他招了招手。
警长踱了过去,两位考古学者站起来迎接他,邹国敏递给警长一支香烟,“谢谢。”警长接过,他坐了下来,并没有点燃香烟,从昨夜到今天他抽了太多的烟,他感到舌头发苦,喉咙发干,“您想喝点甚么?”考古学家体贴地道,警长看到桌中的冰篮中睡着一瓶酒,两位学者的面前的高脚玻璃杯里溢着半杯浅红色的液体,“我也喝一杯。”警长几乎是带着欢愉的表情道,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需要喝一点,他取过一只杯子,自行倒了半杯,涩涩的冰凉的滋味润进嘴里,警长感到清醒了许多。
两位学者看着他,警长看懂了他们的表情,“关于那几个瓷人,”警长放下杯子,“研究的结果怎么样了?”他率先提出一个话题,从两位学者的好奇神情中他知道他们对于发生在船上的案子很感兴趣,警长此时却并不想谈这个,他小心地选择了一个考古学家更感兴趣的话题。
“也就这样了,”考古学家道,“它们的来历算是确定了,虽然缺乏一定的佐证,但我们相信结果正是如此,考古的乐趣不止是彻底地找到答案,而在历史的断点中加进某种联想也是一种乐趣,也许这种联想永远也无法证实,但是多一点神秘感也并非是坏事。”
“说到神秘,”警长道,“它们的身上曾经被附着过几个灵魂,据你们推测,这事是真的,只是无法证实这种‘巫术’是否真的有效,我们姑且认为一切都是存在的,那么,曾经附着在它们身上的灵魂是否真的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离开?我对这种事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准备向两位求教。”昨夜的噩梦让警长耿耿于怀,他装作无心,却又别有用心地再次提到这个话题。
“我研究过这种‘巫术’,”这次是邹国敏搭话,“当然这种研究兴趣也正是由那座湘西古墓中发现的那本古书籍引起的,墓主人郑重地将它作为随葬,这其中肯定有着甚么很重要的原因,书中记载的故事很是离奇,而与这本书同时出土的那些小小的衣物更是让人吃惊,这似乎说明书中说到的瓷人附魂确有其事,但墓中并未见到那几个瓷人,所以书中所说的故事并没有多少说服力,那些衣物被作为古代丝织品进行修复,但并没有人真正认为它们就是书中所记载的瓷人的戏服,至此对于古墓的发掘基本已经完成,书上所说的故事被考古学者认为是一个传说,几年过去了,当陈教授打电话来询问有瓷人的来历的时候,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吃惊,且不说这种几百年后的巧合,单看那几个瓷人的形象,我补充一下,陈教授当时把瓷人的照片发给我看了,我一眼说认为这就是书中绘像上画着的那几个瓷人,难道世上真的存在过摄魂的‘巫术’?这让我不是吃惊,而是震惊,说到这种摄魂的‘巫术’,自来传说很多,但真的发现这种实证很是少见,这本书虽然没有记载‘巫术’如何施法,又如何解除,但是提及了几个被施术者的命运,我相信这种命运很凄惨,在南宋彻底灭亡之前那些瓷人肯定在一段时间里还在戏台上演出过,因为那个逃亡的王子不可能重新潜入王府去盗取它们,他很可能是在民间得到的它们,用的甚么手段我们不知道,也许是买,也许是偷,也许是抢,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得到它们,这对于他很重要,当然这些记载除了让我们吃惊之外,对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瓷人的身体里发现的那块丝织品,据我看来,这是当年施放‘巫术’的一个重要环节之一,这几个瓷人身上曾经附着过人的灵魂,至少在当时,这个施术者是这样认为的,但据我所知,这种‘巫术’很为人所忌,不是最深的仇恨和最迫切的欲望,没有人会用到它,被附体的灵魂必须用一种比施放‘巫术’更加复杂更加困难的法术才能解除,或者是施术者死亡那些被封闭的灵魂才会得到解脱,当然这也只是传说。”
“这样说起来,那位王爷的灵魂很可能还被封闭在瓷人的身上?”警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这应该不可能,虽然作为一个考古学者不应该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结论,但这确实已经超出了我认知的范畴,我只能根据我得知的传说或是某些怪异的被科学界不认可的记载来回答,毕竟这种‘巫术’与我们知晓的科学理论相背悖。”
警长沉吟了一下,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又喝了一口,邹国敏看了他一眼,“您也认为这种‘巫术’确认存在?我发现您对‘巫术’很感兴趣。”
“我与你们的看法相同,在古代,‘巫术’确实存在,也许它现在也存在,只是我们无法证实或是解释它,我感兴趣的不是‘巫术’,而是那几个瓷人,它们纠缠在这案子里。”
“我懂得您的意思,但我敢向您保证,这些瓷人不会是甚么凶手,就算那位王爷的灵魂还附着在瓷人上,我极不愿意认同这一点,因为从头到尾我们只看到一本书上记载着此事,让我重申一下,我只承认这种‘巫术’的存在,但是它能达到甚么样的效果我不知道,就算这种‘巫术’真能达到这种用人的灵魂去驱动没有生命的物体的效果,那么这瓷人也只会听从当年那个施法者的命令,它无法自主行动,它也无法自主思考,当年的施术者早已经死了,附着的灵魂也早已沉寂了。”
警长点了点头,虽然邹国敏并不敢肯定,但他所说的话让警长安心不少,警长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在这个案子里扯进去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灵异现象,这会让案子又陷进一个无法准确结案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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