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铸剑之术（下）
“铸剑之术大致分为四个步骤——制胚、熔炼、锻打和淬火。”
焦瓒朗朗说道，“制胚就是将所铸之剑的胚子制出来，只有内门一些学习了符咒之术的弟子才能制胚，咱们铸剑宫的普通弟子要打造什么剑，就只能去宗门坊市购买了。”
众弟子连连点头，方云也是心中一动，记下了“宗门坊市”这四个字。
“这便是我预先准备的飞剑胚模。”焦瓒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小心打开来，取出一个剑鞘模样的模子，里面铭刻着一些云朵状的花纹，只是看上一眼，就有头晕的感觉。
“下面，我演示熔炼、锻打及淬火，这才是你们今后主要掌握的技能，以后每月上交的精铁，便需用到这几项技能，看好了！”
他伸出铁钳，去一旁的材料池子里夹出矿石，往右手的坩埚里丢去，随口解释道：“熔炼就是把铸剑的材料融化在一起，有精铁、锡、锰等物……”
方云看到里面大部分是一种墨黑色的矿石，约有拳头大小的三块，应该就是生铁了；另外少量的则是一些五颜六色的矿石碎渣，想来便是焦瓒提到的锡、锰等物了。
焦瓒取出一面令旗，将一道灵光打上坩埚，坩埚周围顿时微微闪亮起光芒，一道道细密繁复的花纹亮起，解释道：“地肺之火温度太高，若无防护的话，既能融化矿石，也能融化坩埚，所以要以阵法防护。此等坩埚咱们铸剑宫里备有不少，需要用时跟管事的申请就是了。”
众弟子连连点头，方云也暗暗记下了，心想这到底是仙家铸造技艺，跟师父以前传授的打铁手艺倒是大有不同，凡人打铁的炉温不可能有这么高，只要准备普通石墨坩埚即可。
焦瓒把坩埚伸入赤红色的熊熊炉火中，旁边四名杂役加紧了拉扯风箱，随着呼呼猛窜的火焰，坩埚中的矿石逐渐融化，变成一滩暗红色蹿着火焰的液体。
焦瓒双目炯炯，把全副精神都关注在这小小的一滩液体上，右手自怀中摸出一把沙子，唰地洒入其中，顿时升腾起一股绿色火焰，而坩埚中的液体也逐渐变成明亮的红色，里面的杂质被祛除了许多。
“这是清尘沙，由内门高手配置的，专门能烧去矿石中的一些杂质，使得融化后的液体变得柔软清澈，为接下来的锻打做好准备。”
他将坩埚自烘炉中取出，悬于空中放了片刻，等到融化的液体开始慢慢凝固，便往一旁准备好的飞剑剑胚里一倒，顿时嗤嗤冒出青烟，那金属液体呈现半凝固状态，犹如一滩蜡油般徐徐摊开。
种种玄奥的光影自剑胚中升腾而起，让方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看到无形中有一双大手在揉捏这团金属液体，把某种玄奥的天地规则揉入其中，想来这便是剑胚中预先铭刻的阵法起作用了。
又过了片刻，等到光影渐渐平息，那一团液体也变成凝固状态，焦瓒用钳子将剑胚夹到一旁的砧板上，抡起铁锤砰的一下，把胚模砸得四分五裂，周围杂役都吓了一大跳。
“这胚模只能一次性使用，既然已经在这次铸剑中用过了，自然就成了废物，留它无用！”
抡起铁锤开始乒乒乓乓地锻打这块剑胚，将其中杂质进一步祛除，也让里面的材料融合得更加紧致。
“你们看好了，这锻打手法分为三十六种——敲、磨、旋、钻、挑、拖……”
乒乓！乒乓！乒乒乓乓！
随着他的演示，三十六种手法一一呈现，别人看得眼花缭乱，记了上一种手法，顾不得记下一种，或是记了下一种，忘了上一种。
不过落在方云眼中，却没觉得有多玄奥的地方，虽然比起师父传授的手法要高妙许多，可跟神秘大汉那一百零八式锤法相比，简直就如小儿般稚嫩。
别的杂役看不出来的玄妙细微之处，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再与师父和神秘大汉的技艺一加印证，顿时领悟良多，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心中喜悦。
“原来此处当用‘磨’字诀啊！”
“咦？这个‘挑’字诀还有如此妙用？妙，妙啊！”
他这边看得眉飞色舞，连连点头，却落入了一旁宋成和宋山两兄弟眼中，他俩对于这些手法一片茫然，根本就看不懂！
这时看到方云喜不自胜的样子，都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直骂：“他妈的，这个哑巴懂个屁啊？老子都看不懂，他还摇头晃脑真是能装！待会非得找个机会拆穿他的假面具，让师父看看这个溜须拍马小人的嘴脸，哼！”
方云哪知道这俩小人在一旁腹诽自己，他全副精力都在焦瓒的打铁技艺上了，看着看着，由衷赞叹：“焦瓒师父的打铁技艺虽不如大汉，不过他的大局观和控制力却是让人耳目一新，对我现阶段确实有用啊！”
比如焦瓒会先将剑胚整体锻打一遍，使得剑胚内的杂质浮出表面，所用的手法偏柔和；然后再猛力敲击一处，将里面的杂质祛除；接下来再用磨、旋等手法来给剑胚按摩一番，犹如给人疏松筋骨一般；碰上特别难祛除的杂质，则会用钻、挑等手法。
虽然距离天人合一的大师还差上不少，但半只脚已经迈入了，锻打在他手中俨然是艺术，而不仅仅是一种技艺了。
方云不禁暗叹一声，何时自己才能达到这般程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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