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世界树灵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那虚空世界树，树下两名强者的身影，已如遮天盖地一般的巨大，几乎难见全貌，仿佛前方半边虚空天地都被那些身影遮拦。

　　此时，吴空发现自己无法再接近了。

　　前方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他的去路死死拦住，令他无法寸进。

　　“这是……”

　　吴空伸手摸了摸，用手压了压，感觉极坚韧，富有弹性，似乎有莫明力道想要反弹回来。

　　“如果强行轰击，是否能打穿这屏障呢？”

　　吴空没有把握，更何况，就算有把握，就能随便出手打破吗？

　　比如一个路人走着走着看到有人在前方不远处的咖啡厅里下棋，想走近前却发现被玻璃门挡住去路，难道一不爽就出手将玻璃门砸碎？

　　这是恶意挑衅。

　　心念转动……吴空回退少许，拱拱手：“二位前辈明鉴，晚辈吴空，行经附近，迷途而被汲入此处，不知如何离开，故前来前教。若有打扰或不敬之处，还望两位前辈莫怪。”

　　但是，那两道巨大的人影却是一动不动，眼神凝视着棋盘。

　　如果不是感受到祂们身上汹涌膨湃的精神念力，感受到这念力来自祂们体内，估计这两名强者正在急速思索某些东西，吴空恐怕已将这两个巨大的家伙当作雕像了。

　　“晚辈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前往元始源域，前路缈缈，才闯空间风暴漩涡，以致入此。若得蒙指点离开之道，晚辈感激不尽。若前辈愿清静，必不再打扰。”

　　话声随着神念传递，碰触到无形屏障又反弹回来，但吴空认为，必定有极少量的能量波动渗过屏障，对方当能听到吴空的话。比如吴空闭关时，结界就能阻挡外界神念入侵，但外界接触过来的一切波动，吴空想知道就能知道，何况是这两名看起来就比他还不凡的老者？

　　只是，真的没有半点回应。

　　吴空一连等了三个时辰，那两名老者仍是拈棋不动，只是眼神微有变化，是盯着棋盘而起变化，但只是一小缕变动，然后就又一直保持着，仿佛思索一步棋就能思索得千秋万载天荒地老。

　　吴空渐渐有点不耐烦了，但又不想强行轰破前方的屏障，先不说是否能轰破，真出手了，就与那两名老者为敌了。等下是否能打过不好说，吴空有把握自保，但想要离开这片区域，就困难了。

　　他上下打量，研究眼前一幕看不到的屏障。

　　良久之后，吴空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这两名强者在下棋之际，神念散溢，本能地自行形成屏障，此时专注于棋盘，未必就能得知有人前来。这屏障并非刻意而设。如果我强行轰破，就是故意将祂们从沉思中弄醒了。

　　“所以，必须用自己的办法在不惊动祂们两人的情况下凑近。”

　　那就必须在不打破空间屏障的情况下接近才行。

　　吴空已有办法。

　　只见他的身体渐渐扩大，身影伟岸。

　　十米，百米，千米，万米……

　　形体不断扩张，渐就是百万里，千万里，万万里。

　　一光年，十光年，百光年，千光年……

　　慢慢地，变成了一万亿光年，两万亿光年……直至八万亿光年，最后攀升到十万亿光年。

　　现在已经不算是人了，没有人长这么大，在人类的观察当中，吴空身上一个细胞就相当于千百个宇宙压缩而成的黑洞星系。整个人如同无穷星辰与黑洞压缩凝成的大片屏障，无法观看全貌。

　　吴空此时身高与那对奕的两名老者一样。

　　一步慢慢迈上前。

　　之前的空间屏障仿佛就不存在了。

　　“呵呵，果然……”

　　吴空松了一口气，缓步走上前去。

　　站到那两名对奕者的身旁。

　　古怪的是，祂们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没注意到吴空似的，或者是注意到了却未理会。无视吴空的实力。

　　吴空也没吭声，站在那棋盘旁边，凝神朝棋盘一看。

　　“咦？！！”

　　吴空心头一跳。

　　每一颗棋子，居然就是一个大千宇宙，就是一个源界，内蕴四十九万亿个宇宙，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但不同的是，四十九万亿宇宙全部相通，只有一个宇宙当中有生命，其它的宇宙全部都是能量构成。

　　每一颗棋子，哪怕同是黑子或同是白子，内蕴的力量也绝然不同。而且，每一枚棋子，只一股本源，一种本源之力，里面各种法则之力平衡，但只有一种法则之力活跃。

　　比如，此棋内部以火性本源为主，其它本源之力几乎没见到，另一枚棋子就以雷之本源为主，其它本源几乎不存，又另一棋子以光之本源为主……枚枚几乎都有区别，都有不同。

　　而且，每一枚棋子当中，都有一个宇宙存在着星辰日月，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命，有着相应的文明。这些文明在里面发展，壮大，然后走出宇宙，穿越出大千宇宙外壳，与别的棋子所蕴的文明世界进行战斗。

　　每一个棋子的文明，都能从最里面的宇宙直接走出来，外面的将近四十九万亿个宇宙，就是外壳，就是能源，他们根本走不进去。

　　简单地说，一枚枚棋子，里面就是一个个文明宇宙，再在那文明宇宙外围加上厚厚的大千宇宙之壳而已。

　　吴空的神念，吴空的注意力，仿佛都被这千变万化的棋局给吸引过去了。

　　“不是简单的围棋围堵，两枚棋子贴近之时，就是两棋内蕴文明相争之时，如果其中一方的文明失败，被灭族，会如何？难道棋子会崩毁消失？

　　“而且，这些棋子之间，力量可以垒加，如同黑子与黑子相并，连成‘一气’，则里面的文明力量可以相互共通，而如果一枚棋子附近没有别的文明相连，则无法与别的文明相通获取力量。

　　“所以，两枚棋子连在一起，所蕴含的力量往往强于一枚棋子所蕴的力量。而跟围棋不同的是，这里就算一片棋子被困后，有两个‘活眼’之类，也未必能活。

　　“但是，围棋的‘眼’竟有虚空传送之力，可以跟别的‘活眼’的力量相通，可以传送文明力量过来，所以，也算是生机。”

　　吴空再看，还发现，棋盒当中的一枚枚棋子，里面都是混沌一片，但棋盘上的棋子，内部却个个宇宙分明，内蕴的文明衍变极其丰富。

　　“莫非是‘奕者’伸手拿出棋子时，随意创造出文明，然后落子战斗？”吴空心念转动。

　　“老友……”一个苍老古朴的声音传来，却是其中一名身高十万亿光年的超级老者发出声音。

　　此时在近前，才发现，两名超级巨人身上的衣袍微微反光，变大后才能看到祂们一个是紫袍，一个是灰白暗金之袍。

　　紫袍老者出声：“老友……拈棋五千年，你也该落子，犹豫不定，莫非想要投棋认输了不成？”

　　“哼，笑话，老夫还会认输？”对面的暗金袍老者出声。

　　叭！！

　　一枚黑子重重落在棋盘上。

　　刹那间，棋子内蕴力量炸散开，一股奇异的气息涌出，与周围的棋子连在一起。

　　吴空瞄了一眼，发现里面变幻万千，并非仅止是文明的力量杀出，而是文明的力量调动棋子所蕴的大千宇宙的力量与周围棋子相通，与周围白子的气息冲杀。

　　数以千计的大千宇宙之主相互碰撞，力量浩荡，持续了约莫十分钟，才平息下来。

　　两种棋子，力量居然不相上下。

　　吴空暗惊：“莫非这两种棋子的气势，一方压倒另一方，就能直接结束棋局？”

　　有些想不通。

　　但他不是来看棋的。

　　此时，拱手道：“二位前辈，后辈修士吴空，冒昧打扰，还望勿怪。盖因有事请教……”

　　话到一半，那紫袍老者缓缓抬起右手，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吴空郁闷，他又不是指点棋局，这跟“观棋不语”有什么关系？只是想问个路。又不给暗金袍的老家伙支招。

　　就听紫袍老者又道：“若有疑问，待此局结束再说。”

　　祂伸手拈起一枚白子，白子内蕴时空果然是混沌一片，但在祂的精神意志之下，里面开辟出一个直径一百二十亿光年的宇宙空间，宇宙大爆炸而初生无数星辰，渐有文明。

　　吴空见状，就道：“前辈数千年落一子，晚辈怕等不了那么久。”

　　这有点无礼与不客气了。

　　但那紫袍老者却道：“无妨，此地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即便是永生者在此，也会受到时间约束。此树下亿万万载，外界不过一两年。何况，老夫落子快，只是对面的老家伙慢而已。此局最多只需十年，便可结束。”

　　“十年？”那暗金袍老者哈哈大笑：“紫袍的，你就这么自信，十年之内就能将本尊战胜？”

　　紫袍老者道：“若你落子不慢，思索不慢，何需十年？”

　　话声落，暗金袍老者一子拍地按在棋盘之上。

　　瞬间，白子气息相通，形成一条神龙，与那黑子气息形成的神龙一起浮升，在棋盘上空搅杀。

　　轰！！！

　　黑子气息陡然炸落，神龙殒落。白色的神龙回归白子，白子无损，但一枚枚黑色棋子却有绽裂之痕。

　　暗金袍老者眉头一皱。

　　吴空眉头微微一挑。

　　紫袍老者道：“若要修复这些裂痕，除非你灭掉十枚黑子。但要灭掉哪此黑子来献祭以恢复其它棋子的力量？还是保持这裂痕模样的棋子与本尊之白棋再战？不论何道，你皆无力回天。”

　　“哼，未必。”暗金袍老者不服。

　　之后，就这么死死盯着棋局。

　　吴空无语。

　　他倒也耐心，一边修复体内微伤，一边令体内力量不断壮大，不断有本源之力晋入超脱。一分出化身到外面去研究这片空间。

　　时间流逝……转眼就是十年过去。

　　吴空实力提升不少，分出去的化身发现这片区域真没办法离开，变大变小或用别的手段都无法，这才与本体融合。

　　十年时间，那暗金袍老子居然迟迟无法落子。

　　此时，一声长叹，抛下一枚黑子：“老夫认输。”

　　吴空再度无语。

　　明明已是输局，无力回天，居然还要考虑个十年时间才能做决定。这两个老家伙也闲得太淡疼了吧？

　　就见紫袍老者大袖一挥，诸多白子自动飞起，落入棋盒当中。每一枚棋子内蕴的时空全部化为混沌，里面的无数星辰及文明世界与无数生灵，就此重归混沌一片。

　　暗金袍老者也是大袖一扫，棋子落回棋盒当中。

　　吴空见机，就又拱手：“二位前辈，敢问此处是何地？为何有进无出没办法离开？”

　　不是他想客气，而是眼前两名强者，每一个的实力都不比吴空逊色，单独一个吴空都没把握打赢，更别说两个。想动强得到答案，根本是做梦。

　　“小家伙，你来自何方？”紫袍老者问。

　　吴空道：“一处源界坟墟外围，因为无名，具体也不好形容在哪。”

　　“定是在此无法感应到具体方位吧？”

　　“是的，仿佛处处都是那个源界坟墟，又仿佛处处都有元始源域，故而不知如何前去。且无法离开，还望前辈指点。”

　　紫袍淡淡一笑：“此地几乎无法离开。”

　　“几乎，便是有办法的意思？”吴空问。

　　紫袍哈哈一笑。

　　暗金袍老者微微一叹：“老夫当年也是不小心进入此地，被困于此，想要离开，向这个老东西请教，结果，亿万年以来，一直输棋。”

　　吴空一愣，就见暗金袍老者的相貌渐渐转为年轻模样，却是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但转瞬又老化，形貌飘飘若仙。身上沧桑老气极重。

　　“若不离开此地，老夫怕是难以恢复年轻了。此地的气息有鬼，竟然能让老夫的真灵变得老朽而无活力。心态不年轻，身形就不能恢复年轻。”那暗金袍老者摇摇头。

　　吴空找紫袍老者拱手：“敢问前辈，离开此地之法，您可知道？”

　　紫袍老者道：“看到这世界树吗？”

　　吴空点点头。

　　“有何感想？”紫袍老者问。

　　吴空道：“大，很大，非常大……简直是大极了。”

　　“还有呢？”紫袍老者问。

　　“气息似乎与此虚空共融？”吴空又问。

　　“没错，事实上，整个虚空的力量与此世界树连在一起，想要离开这里，唯有一办法。”

　　“什么办法？”

　　“让这世界树主动放开此地禁制。”

　　“如何能让它放开禁制？”吴空又问。

　　紫袍老者道：“此世界树有玄奇之处，一旦放开此地禁制，会导致树体承受一种特殊的反噬之力，会令其陷入沉眠亿万万纪元不复苏，元气大伤。难之又难。

　　“所以，除非强行击败此树，但此树能引动此空间一切力量，树在空间在，树亡空间亡。要败之，空间会连你一起湮灭毁灭，不复存在。”

　　吴空哑然，好一会才问：“那如何时好？”

　　“世界树有无数树叶，内蕴无数宇宙，无数生灵，采集因果，缔结一枚‘世界树因果结晶’，可控制此树开阖。若慢慢采集，万万亿纪元时间，就可凝结此结晶。”

　　吴空又倒抽凉气：“太久了吧？”

　　紫袍老者道：“老夫乃此树之树灵，虽不能彻底掌控此树，但是……”

　　祂手一翻，浮现一枚奇异的树果，但迅速又收起。

　　“因果结晶？”吴空问。

　　“不错。”紫袍老者道：“要么，你拥有永生境实力，碾压一切，击败树体，空间灭而你不灭，则可离开。要么，夺得此结晶。”

　　吴空问：“前辈可愿割爱？”

　　“不愿，但可以给你机会。不论谁，下这种棋，赢过老夫，则赠结晶一枚。”紫袍老者道。

　　那暗金袍老者道：“老夫打不过祂，没有永生境修为，没有丝毫把握可赢，赢了也不见得夺得结晶。然后，与祂下棋，一下就是将近一万亿年时间，不曾赢过。

　　“若是小友你的棋力高超能胜之，夺得结晶，或可带老夫一起离开。”

　　紫袍老者笑问：“小友可愿对奕一局？”

　　吴空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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