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柔克刚三军尽夺

　　等吕布手下军士决开浪汤渠、挝水之后。扶乐、阳夏、长平、新平、陈县五地，沿河万亩良田，俱成了一片泽国。

　　百姓所种冬麦，尽皆泡在了河水之中。来年以后，大量百姓颗粒无收，这里定会是饥民遍野。

　　吕布本欲坐视水淹陈县。等决了两河之水后，发现河水尚不过膝。吕布放出了豪言，水淹陈县之计竟然未成，这让他脸色十分难看。

　　关羽、张飞到门楼上向外观望，但见周围全变成一片水泽。

　　张飞说道：“这三姓家奴计拙，空让数万兵卒辛苦白忙，为我等徒增笑料耳。”他刚要发笑，却想到了那些无辜的百姓，胸中的火气蹭的窜了上来，厉声喝道：“三姓家奴真是该死！可害苦了陈国的百姓！”

　　关羽劝了张飞一会，然后说道：“三弟，来日河水稍退，你便去城外挑衅。如果吕布领兵出营，你只可返回城内，不能与他交战。定要把这三姓家奴，给气得七窍生烟。”

　　张飞知道关羽的意思。虽然不能为陈国百姓报仇，让他心里十分不爽。但张飞还是答应了下来：“二哥且放心，弟知道如何去撩拨这三姓家奴。”

　　不数日，等河水稍退。

　　吕布因为水攻计未成，正在帐中饮酒解闷，忽闻外面传来了喊声。等吕布来到账外，却见张飞引一军骑兵，在寨外数里处高喊道：“三姓家奴施诡计，画虎不成反类犬！”

　　吕布被张飞揭短，更是觉得无颜，他大怒道：“这环眼贼可恶！我定要和他决一死战！”

　　吕布言罢，披挂上马，率军来战张飞。

　　张飞见吕布出营，也不与他交战，同众军士拔马往回便走。

　　吕布见之心生疑忌，害怕又是关羽的诡计，因此不敢再追。未成想张飞又引军来骂。

　　三番两次以后，吕布勃然大怒道：“红脸鬼和环眼贼可恶！竟敢如此轻贱于我！我有十数万大军，只需日夜攻打，定能攻破此城。待擒住二贼，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言罢，吕布再也不听诸将的劝阻，尽起三军往陈县杀来。

　　待其来到城下搦战。张飞也不出城，只是带领兵士民夫，在城头对着吕布齐声大呼。

　　吕布以戟指着张飞，恨声喝道：“环眼贼！吾誓杀汝！”遂传令三军，命士卒架云梯攻打。

　　此时河水尚未退尽，城外一片泥泞，云梯根本架设不住。吕布暴跳如雷，却也毫无办法，只能下令撤军。

　　张飞在城上见吕布撤军，又率众擂鼓高呼。直气得吕布咬牙切齿。

　　未几，吕布率军再来。只见大批兵卒，担干土来到城下，准备将周围垫干，方便架设云梯。

　　关羽见时机已到，便让张飞下令，将备好之物扔下城去。

　　吕布军中兵卒，本是冒死来到城下。等见到守城兵士，未向城下放出一箭，于是都存了一丝侥幸之心。

　　突然城头大量东西倾泻而下，直把这些兵卒吓得魂飞天外。

　　待打到身上，这些兵卒却并未受伤。细看之下，却是从城上抛下一双双履屦（jù）。

　　只听得城头有人喊到：“我们亲人俱在吕布军中。今见到尔等，便同自己亲人无异。现在河水未干，城外一片泥泞，你们脚上之屦必然早已湿透。此刻天气寒冷，且把这些履屦揣入怀中，吕布定难发现。等回营之后换上，也能驱散冬日之寒。”

　　城下的吕布军兵卒，听着城头陈地方言，如同听到了家人嘱咐，他们个个双目含泪。这些兵卒早已冻得双脚麻木。因此每人只取了一双，偷偷揣入怀中。

　　吕布见此大怒，下令道：“城下的兵卒，凡是妄取一物者，杀！”

　　其后他令军士搜身，凡搜出有履屦者，尽被军法处置。

　　未几，这群搜身的军士因为心怀不忍，开始应付了事。但见城下履屦减少，却难再找出有怀揣履屦之兵卒。

　　吕布见军心浮动，赶紧下令停止攻城。其后他又令军士担土，在城外垫出一片干燥地，就此安营扎寨。

　　待下住寨脚之后，诸将来到吕布帐中问道：“温侯前番中了关羽诡计，此时为何又临城下寨？”

　　吕布负气的说道：“前番让关羽算计，被他搅扰得彻夜不安。这次我就抢先使用此计，也让他尝尝此等滋味！”

　　话音未落，张辽急忙止之曰：“温侯万万不可。关羽对我等使用此计，是因我等需要防备他劫寨，方才有如此的效果。而关羽依靠城池之利，我等若用此计，对他收效甚微，反而于我等大大有害！”

　　被张辽当面这么说，吕布心里羞怒交加，但也息了用这个计谋的念头。

　　且说关羽在城上，看到吕布临城下寨，冷笑道：“三姓家奴这是自己寻死。若是情况顺利，破敌就在今夜。”

　　说完后就对张飞下令如此如此，张飞诺然而退。

　　是夜，吕布寨中灯火方熄，城头便传出整齐呼喊。

　　却是叫着一人的乳名，告诉他虽然田地被淹，但有刘使君看顾，来年定不会饿着，让其放心。随后又殷殷嘱咐，让他不要出声，省得为吕布所害。

　　其后又是齐声呼喊一人乳名，也是向其殷切嘱咐一番。

　　但凡营中兵卒，在城内有亲人者，皆能听到嘱咐。各个帐中兵卒，俱是乡党，因此无人举报，吕布也毫无办法。

　　是夜更深，这些陈国兵卒想到，自己本在亲人期待嘱托之下，参加义军，为陈王报仇。

　　未成想，却跟随如此不义之人，决两河之水，淹亲人之田。更有甚者，因忍不住伤心，又恐为吕布所害，只能掩口悲咽。

　　便不是陈县之人，并非陈国之兵，也怀揣履屦，如捧黄金。在那黑暗之中，默默流出了男儿泪。

　　这悲咽之声，一传十，十传百。

　　营寨之内，先是抽噎声连连。却不知哪里没有忍住，哭出声来。立时便让这营寨内，哀声连连，哭嚎成片，声闻数里。

　　吕布正在睡梦之中，突然被传出的哭声惊醒，真是又惊又怒。他遂提戟出帐，杀了十几个哭嚎兵士，但也于事无补。

　　便在这时，陈县城门大开，关羽、张飞引铁骑直奔吕布大营。众军士高声呼喊：“诛杀吕布，保我家园！”

　　寨中陈地兵卒听后，立生同仇敌忾之心。更有甚者，转身同营中反抗兵卒，倒戈相向，互相乱打一气。

　　在寨中陈卒帮助下，关羽、张飞率铁骑长驱直入，径奔吕布大帐而来。

　　吕布见此，吓得魂飞天外，赶紧同八健将，率数十骑逃离此地。

　　关羽、张飞见此，也来不及追赶，急忙令众军士高喊：“首恶吕布已逃，弃兵者不杀。”

　　此时吕布早已逃出甚远。想到所有努力，尽皆成为画饼，他自是不甘。但现在形势逆转，吕布也不敢找关羽厮杀。

　　吕布对诸将说道：“吾欲去投曹操，何如？”

　　臧霸劝道：“曹操诡计多端，未必能容下温侯。此时青州已被黄巾所乱，泰山郡尚有吾之故旧。温侯不如去泰山郡，聚集义军，伺机再起。”

　　吕布从其言，引数十骑奔泰山郡去了。

　　直到天明，关羽方才收束住这十数万大军。

　　随后关羽下令，想回家者送归，愿留在军中者，留下另做安排。之后有六万余人愿意留下。关羽自是做出了安排，等陈国稳定以后，将其同家人编入四卫之中。

　　待安抚百姓已定，关羽就派出使者，驰马前往彭城报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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