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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贾元直,曲冷衣


  贾元直的人生,就像过山车,鲜少有高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低谷。

  可能不太准确,细数来看,他有两次人生的高峰。

  第二次是吃回锅肉,那是他屈指可数的幸福之一。

  第一次是高考,他以Z市文科状元第一的成绩,被燕京大学的哲学系破格录取,这是他指的夸耀的功绩之一,尽管他也不知道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傻了,报考向来冷门和鸡肋的哲学。

  直到翻开厚重的《牛津西方哲学史》。

  从笛卡尔看到尼采。

  从亚里士多德看到奥古斯丁。

  从毕达哥拉斯一口气看到柏拉图。

  甚至还不明白什么叫罗素悖论,乃至它和逻辑哲学中的因果关系时。

  猛然发现,这简直是量身为他定做的专业。

  尽管这样的专业并没有让他在毕业之后找一份像样的工作。

  贾元直也从燕京大学论坛中的神人,沦落成为姑娘们口中的一个神经病。

  没错,一个喜欢在女厕所,通过偷窥来验证苛希纳定律的疯子。

  可他从来没有觉的自己是个疯子,除了自诩自己是站在巨人肩膀的巨人之外,整日的课题仍旧是围绕着西欧先贤,例如叔本华,康德,海德格尔的理论进行反证。

  当然,他还是顺利的以让燕京大学骄傲的成绩毕业,成为燕京大学孤僻生冷的专业能够走到更远的人之一。

  错了,没有之一。

  可能研究哲学的人,总是和疯子,神经病这些词离不开。

  他们有着优于常人的逻辑思维,缜密到通过你今天情绪的跌宕,继而推断出这可能是因为你昨天晚上意外的发现自己遗精而导致的,同样的,他们也有着和疯子同病相怜的症状,例如焦虑,狂躁,厌世,抑郁等等,特别是他们发现一个有趣的课题之后,进入的疯癫的状态,会让外人觉的他们可能缺少最基本的生存概念。

  这样的人,往往有两个极端。

  第一个,成为划时代意义的伟人。

  第二个,死亡。

  很遗憾,成为前者的可能性,和你买双色球的概率差不多,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在拿到那枚学士学位的证书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贾元直,自杀了。

  只留下了两个字,“文和”。

  ---

  周六,S市,登科路,酒吧一条街,Kiss  Bar。

  门口停了一排价值不菲的跑车,不乏保时捷911,法拉利Enzo,战神GTR等等神车,这其中尤数一辆金黄色的大牛,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球。

  全身镀金,碳纤维轮毂,悬挂低到可以亲吻地面,百公里加速不超过2.9秒,毫无疑问,这头散发着荷尔蒙的凶兽,如果不是因为上面走出的女性,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一支晶莹白皙,毫无赘肉的小腿,从车门伸出,踩着一双打了反G的高跟鞋,金色闪闪。

  手上提溜着芬迪今年最新款的Selleria手袋,似乎除了上面昂贵到咂舌的紫貂皮和南美粟鼠皮外,还远远及不上女性瘦如青葱的纤细手腕,让人怀疑她是否能提的包包。

  一身普拉达的碎花裙,那双黄比例的大长腿让周围的男性延伸出更多的旖旎想法,不过他们更期待那张即将展露的面孔是如何动人。

  显然,没有让周围的人失望,姑娘有着让大部分女人都艳羡的精致面孔,和那些在脸上做了粗加工的网红不同,并没有任何过多脂粉的扑面,天生丽质,更能在她的身上找到的接洽,肌肤胜雪,双目一泓清泉,单手套拉在方向盘的动作,瞬间撩动起周围被空气冷冻的荷尔蒙,委实不可方物。

  虽是隆冬时节,只穿有一件纪梵希的薄外套,让大部分在外面等女伴的男性,都忍不住哆嗦,约莫是刚在车上换完鞋,双腿伸出的同时,在地面紧了紧,试图让高跟鞋更加贴合脚面。

  紧接着,单手甩出车钥匙给一直站在旁边的酒保,在一众裹挟艳羡和赤裸肉欲的目光中,消失在Kiss  Bar的门内。

  不比同类别的苏荷,或者皇家88,Kiss  Bar向来保持着自己低调的品位,特别是在会员制的人员限制中,能够踏入那扇鹿头的窄门,已经证明你的身价。

  酒吧内分为上下三层,现在不到晚上9点,尚早。

  舞池的Par灯还没有转起来,只有油头粉面的DJ,百无聊赖的扯动AKAI的模拟打击垫。

  听到门口动静的DJ,抬头,看着走入酒吧的女性,马上堆出一张笑脸,可惜,有着魔鬼身材的女性,并不打算接下谄媚大于热情的招呼。

  径直走向吧台,听着因为她的到来而格外震耳欲聋的音乐,皱了皱眉。

  “还是老样子。”

  “呦,稀客~”正在吧台清洗手指的男人,看着落座吧台的女性,操着一口TJ话。

  姑娘翻了个大白眼,直接把手里的芬迪包,朝着男性扔了过去。

  “嚯,别介啊,您不要,可以给我们穷苦的劳动人民嘛,我们这一天天在温饱线上挣扎,吃顿波士顿大龙虾还得抠唆抠唆钱眼呢~”男性不同于其他的调酒师,穿着宽大的suprme短T,圆寸,五官棱角分明,扎人眼球的还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大花臂。

  “滚滚滚,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女性轻吐薄唇,低头撩发。

  圆寸男性轻笑,把丢过来价值不菲的包交给身边的服务员,擦了擦手,转身,从身后一排五颜六色的酒瓶中挑选女性要的酒。

  “今儿雷司令不够了,要不试试干马天尼?”

  听到‘干马天尼’的名字,女性一脸嫌弃。

  “人头马?轩尼诗?”

  “俗。”

  男性盯着眼前一排排的酒,稍作沉思。

  “得嘞,这个您肯定喜欢。”

  女性回头看了眼逐渐上人的酒吧,几个卡座已经陆续有人落座,张口道,“啥酒?别卖弄你那些桂花陈酿,不嫌臊得慌。”

  许是被触动痛楚的圆寸男性,低头苦笑,“姑奶奶呦,我糊弄谁也不能糊弄您啊,作为S市的百联富商,排名第五的千金,您就是借我10个胆,我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在瞎BB,拆了你的店。”妖娆女性横眉,故作生气。

  圆寸男性可不并不认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这娘们真要生气,别说拆了他这巴掌大的店,就是一把火点了,他都不稀奇。

  女人叫曲冷衣,是S市富商曲书臣的千金,在S市乃至全国,都能够排的上名号,曲家的产业也遍及海内外,他们有个噱头十足的称号,‘地产大王’。

  圆寸男人是这间Kiss  Bar的老板,名叫苏辫儿,和曲家千金曲冷衣是发小,很早熟识,虽比不得财大气粗的曲家,不过传承了自家老爷子留下来的一手好菜的本事,把S市仅此一家能够称得上百年老字号的‘五丰楼’,经营的有滋有味,多是接待一些达官显贵。

  虽说苏辫儿不务正业,老子恨铁不成钢,可绕不过家里独苗一支,就由着他的性子,在登科路,开了这间奇里奇怪的酒吧,装修像极了民国时候的风格,老旧的摇式电话机,彩绘玻璃窗,就是这吧台的射灯也是用了上好的柚木。

  苏家本以为这是一铺赔本的买卖,这钱扔了也就扔了,可谁知道苏辫儿给操持的有声有色,俨然有成为S市第一酒吧的气势。

  不过多时,一杯颜色清冷的调酒端上,苏辫儿迫不及待道,“赶紧尝尝。”

  曲冷衣滑稽的吊起高低眉,一脸疑惑的端起酒杯,尝了口,瞬间舒展眉头,一边细品一边说道:“白香橙,薄荷,主酒是白兰地,这个有点回甘的味道是什么?”

  苏辫儿轻笑,摸了摸圆寸,不好意思道,“除了主酒对了之外,其他的全错,你肯定想不到我加了什么。”

  “加了啥?”

  “香茅草,还有这个。”苏辫儿从下面的吧台拿出一支药瓶,上面四个大字‘止咳糖浆’。

  曲冷衣轻挑眉头,勾起嘴角,戏谑道,“苏辫儿你现在行啊,看来在大英帝国正事没干,净钻研一些旁门八百,左道三千,你们家老爷子的五丰楼,看来你是无缘继承咯。”

  “得,姑奶奶,我不跟你掰扯,我楼上还有客户,您自己玩。”苏辫儿一听发小的口气阴阳怪气,就知道没啥好事,开溜才是正事。

  “你给我回来,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妈问你过年回不回家?”

  “不回,你就告诉她我死外面了...”

  不等曲冷衣说话,苏辫儿跑的比兔子还快,瞬间消失在视野内。

  “这兔崽子...”

  随即轻笑,许是想到了小时候一起砸人家玻璃的趣事,一个人盯着酒杯笑出声。

  在苏辫儿还是穿开裆裤的年代就跟着曲冷衣厮混,性子皮实,老话说叫‘双响炮’,在通俗点就是不要脸,闲的没事总是喜欢在幼儿园挑衅比自己大两级的‘大哥’,可这家伙小时候瘦小,打不过人家,偏偏嘴上还喜欢絮叨。

  一般这个时候,就会把曲冷衣给搬出来。

  这娘们可比苏辫儿虎多了,打架可不含糊,虽说小,可招招都是要害,不是裤裆就是咯吱窝,几场架下来,他们这个圈子就流传了曲冷衣女中豪杰的名号,加之曲家S市地头蛇,自然而然成为他们的“大姐大”。

  酒吧陆续上人,氛围燥热。

  一名身穿西装的中年男性,踩着浮夸的脚步进入酒吧,斜靠在门口的鹿头截门上,拉低无边框的眼镜,环视。

  直到目光停留在吧台旁的曲冷衣身上时,嘴角勾起一抹笑,抬脚,径直而去。

  男人看起来约莫30岁出头,除了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外,留着一小撇八字胡,可能是觉得酒吧内骚动的燥热,伸手松了松领结。

  意识到旁边有人落座的曲冷衣,不为所动。

  “这杯酒在纽约的Loft有个动人的名字。”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点八的中-南-海,叼在嘴里,并不点燃,扭头,看着曲冷衣的侧脸,似笑非笑。

  对于曲冷衣来说,这样的逢场作戏,或者说是庸俗的开场白,让她提不起哪怕一点兴趣,远不如她独自一个人去长白山玩狩猎更让她兴奋,这样打招呼的男人,如同过江之卿,绵绵不绝,她向来不理会。

  “请我喝杯酒,我就告诉你。”男人抬头看了看柚木的射灯,摘了眼镜,放在吧台上,兴许是有点累,揉了揉眼睛,那副庸俗的笑,仍旧挂在那张看起来还算有底蕴的眸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刻意的伪装,这家伙完全能够更有内涵,最起码不会把戒指戴在小拇指,迫不及待的表明身份。

  曲冷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问我问题,还要我请你喝酒?怕不是脑子瓦特了。

  “给这位先生来瓶科罗娜。”

  “不不不,我只喝罗斯福6号。”

  曲冷衣再次轻笑,点头向调酒师示意。

  “贾元直。”男人伸出手,示意握手。

  不过显然,他侃油的小九九并没有逃过曲冷衣的眼神,后者拿出火机,塞进男人的手中,那张好看的薄唇,勾起一抹戏谑。

  自称贾元直的男人摇头苦笑,接过火机,点烟,只是在低头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女人的锁骨,上面是一行古拉丁文的序语。

  “‘鼹鼠的眼泪’,SC区的人们更喜欢叫它‘人鱼的眼泪’。”从姑娘的身上收回眼神,抬头,吐出一口烟。

  曲冷衣突然凑近男人的耳边,伸出舌头轻舔了下薄唇,喷涂气息道,“如果你只是撩姑娘,抱歉,你挑错人了,在你9点钟方向,那个涂着TF口红2号的美人,眼睛不停的往这里飘,要是不对你胃口,你看下你2点钟方向,那个带着卡地亚腕表的短发美人,和你一样带着尾戒,以你雅痞的模样能把她抱上床的几率大于80%。”

  男人轻笑,扭头,眼角的余光再次注意到锁骨的纹身,凑近曲冷衣的耳边,邪笑道。

  “我只对你感兴趣。”

  贾元直猛然伸手,环抱曲冷衣盈盈一握的蛮腰,正准备凑上粉唇。

  一支鲸鱼叉匕首,突然抵上贾元直的腰间,一抹凉意从腰间蔓延。

  “继续啊?”

  第一次被威胁到的贾元直,微笑,贪婪的闻着从女人身上传来的体香,吊诡道,“你的纹身出卖了你。”

  曲冷衣皱眉,紧了紧匕首。

  “原文是记录在《摩西圣经》第119章第三节,翻译过来是‘我们最终的救赎,是来自父的指引,而非圣母的垂帘’。”

  后者,面目惊骇,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痞里痞气的男人。

  “仔细看,你得问我喊声师哥。”

  狼和狈的戏码,从来不缺主角。

  ---

  第二天,早上8点。

  贾元直有点头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

  酒店?

  感觉到身边有人翻动,掀开被单,一具白皙的肉体紧贴在旁边,正在酣睡。

  一阵手机短信的震动声响起,贾元直伸出胳膊从枕头下摸出老款的诺基亚手机,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目标:百香果。地点:大隆商场,电影院。”

  扔掉手机,躺在床上,昨天晚上实在喝的太多了,起身,看着床头柜上的卡地亚腕表,和扔了一地的内衣,皱了皱眉。

  赤裸着身子进入卫生间,洗漱。

  觉察到身边男性的动静,女人翻了个身,朦胧着双眼抬头,嘤咛道。

  “昨天晚上你太厉害了,我都快被你折腾散架了呢~”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女人继续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加下你的微信吧。”

  很快,贾元直已经穿戴完毕,看了眼时间,8点10分。

  坐在床边,抽了支烟,女人很自然的环臂缠绕上来,伸出舌头轻舔耳垂。

  一支烟抽完,8点13分。

  贾元直起身,看着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女性,俯身,轻笑,伸手插入女人的樱桃小口,上下游走。

  随即,猛然把手插入女人的腹部,搅动,鲜血喷涌,瞬间染红床单。

  连叫喊都来不及,直到瞳孔暗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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