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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孤独


  穷学文,富学武。

  坐在办公室等待第四节课铃声的李言之,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一个光怪陆离的想法。

  这灵气复苏的时代,是不是也能套用这六个字?

  这么说来,自己一个月手握税后5500工资的人民教师,可算不上富人了。

  按照最新出炉的国民财产分布图来看。

  穷人:年收入在3-8万之间。

  低产者:年收入在8—15万之间。

  中产者:年收入在15—30万之间。

  高产者:年收入在30—100万之间。

  富人:年收入在100—300万之间。

  富豪:年收入在300—1000万之间。

  大富豪:年收入在1000—5000万。

  超级大富豪:年收入在5000万以上。

  结果,显而易见。

  他李言之就是个穷人啊...

  怪不得自己是文修,也算是恰如其分。

  从和班佳人的聊天上收回眼神,看了眼窗外的雪,捂着被八千贴了小猪佩奇的茶杯,若有所思。

  关于这个‘毁灭地球者联盟’班佳人并未说太多,只说了群里都是里世界的宿灵者,话还没说完,就杳无音信。

  这就不奇怪那天群里一个叫‘隔壁老王’的说自己不进阶,要去干某某人。

  难不成是大罗金仙渡劫法外?招引天雷阵阵?

  再不然就是响木一拍,道一声“列位,听我慢慢道来...”

  感情说起了评书?

  可脑海中突然蹦出那个叫‘条纹睡衣的男孩’。

  可真是恶心到李言之了...

  怕不是个同性恋?

  虽然自诩是钢铁直男,面对其他老师的爱慕,装作视而不见,可这不能证明李言之的性取向有问题啊...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

  李言之收回思绪,收起准备好课件,走向21班的教室。

  “同学们好。”

  “李老师好~”

  “马上要冬至了,要记得吃饺子,玩...咳咳,那个,张小花可以少吃一点,注意自己的体重,高考体检,太胖可是有危险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李言之一个急转弯。

  这要是把后面俩字说出去,怕是他李言之要在二高出大名了...

  “啊...”张小花一脸懵逼。

  躺着也中枪啊...

  “其他班级已经完成了上半学期的课程,我们还有最后一篇《寡人之于国也》,这篇文章结束,我会领着大家复习一周,把我们上半学期的重点,要点,特别是考试必考的几篇诗赋、古文。重点通读和默写之后,将会迎来第一次模拟考试,希望大家多做准备。”

  李言之翻开前两天做的课件,扫了一圈一张张凸显清纯和稚嫩的面庞。

  暗叹一声,青春啊...

  紧接着打开投影仪,转身,一边在黑板上写下《寡人之于国也》的题目,一边讲课道。

  “在我认为中,华夏历史上,曾经有三个群星璀璨的时代。”

  “第一个是春秋战国时代,涌现了一大批思想家、政治家、野心家、军事家等等,诸如此类的名字,不胜枚举,我简单给大家列举几个:鬼谷子,纵横家的创始人;孙武,《孙子兵法》的作者;商鞅,推行秦国富民强兵的变法;百里奚,五张黑羊皮换回的一代名相;法家先驱的管仲;至于其他的军事家白起、王翦、李牧、廉颇、庞涓等等,太多了。”

  “第二个,大唐盛世,作为华夏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时代,出现了一大批的文人骚客,李白、杜甫、骆宾王、王昌龄、孟浩然等等。”

  “最后一个呢,应该是民国时代,尽管那个时候我们国家风雨飘摇,但是这并不妨碍如同群星一般的大师崛起,而恰恰好的呢,是民国出现的这些大师,修了我们2000年以来鲜少有人做的学问,例如郑振铎修了我们的俗文学史;王国维修了我们的诗词史;梁思成、林徽因修了我们匮乏的建筑史;金岳霖修了我们的哲学史;还有其他的陈寅恪先生、鲁迅先生、齐白石先生、沈从文、胡适等等,开启了学术争鸣的时代...”

  李言之在课堂上挥斥方遒,把这些年的所学所识,一股脑的丢给这些学子。

  当老师的总有这种担心,倒不是怕自己懂的不多,怕的就是课堂上短短的四十五分钟无法倾尽所能的全部告诉他们。

  毕竟,能下了课主动找老师的,真的少之又少。

  李言之并未在开篇的话题上做过多描述,重新回归到课文的讲解时,有意无意的瞄了最后一排的曹怀雀一眼。

  后者,双眼出神,情绪低落,正在看着窗外的雪。

  ---

  曹怀雀早上没有吃饭,因为临出小区的时候,早早都就已经有人堵在门口要账。

  对于这些司空见惯的场面,曹怀雀早已经麻木。

  在门口社会闲散人员毫无素质的怒骂和奚落之下,扭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烂醉如泥的父亲。

  沉默不语的把身上最后的500元奖学金递了出去。

  这意味着未来如果父亲不往家里带一分钱,那么他将会被饿死。

  以往还有学校每个月给的奖学金,可现在转到了李言之老师的21班,他将会和奖学金无缘。

  所以,在结束了前两节的数学考试之后,他迫不及待的跑到厕所的水龙头下喝了几口水。

  聊以充饥。

  这个世界真有这么穷的人?

  有。

  曹怀雀的父亲属于老来得子。

  可他并未得到该有的溺爱,至于母爱,更不知道从何谈起。

  曹怀雀住在城西的石油大院,那栋老旧的再也不能老的单身楼里,充斥着垃圾堆积的恶臭,还有如同行尸走肉的人们,他们大多数都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就好像那句话说的一样。

  从出生开始,他们就已经进入死亡的倒计时。

  在那个还是铁人王进喜的后时代,父辈们的荣光仍然是来自于厂里本分的工作,他们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子弟’,不过都是工人阶级,退休的工人会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自己的工作,这样的制度在曹怀雀眼中,不能在厌恶了。

  不过这不代表曹怀雀冰冷的童年生活,就真的一点温暖也没有。

  最起码那个时候的父亲,还是一个本分体面的工人,有着大多数人都艳羡的工作、津贴、还有不错的福利。

  记忆里最深的就是每天下午6点,厂区直径将近20米的大门后,站满了黑压压等待下班的职工,期待着回家吃顿团圆饭,在氤氲雾气的老窗户旁,吃顿刚刚兴起的火锅。

  可随着改革开放的南下,石油大院的效益越来越不景气,好日子不长,曹怀雀的父亲染上了赌博。

  输掉了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

  爷爷也在某个午后,躺在那张破旧的弹簧床上走了。

  家里只剩下他,那个酗酒成性的父亲,还有,整日在床上抽烟的母亲。

  除了打砸家里一切能够毁坏的家具,就是不听的辱骂曹怀雀。

  充斥在他耳边的永远都是嘶吼和震彻楼宇的吵架,以及被撕毁成支离破碎的家。

  曹怀雀不知道什么叫幸福,也渐渐忘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感觉。

  在他刚刚抓到幸福的小尾巴时,就毫不留情的在他的指缝中溜走。

  连惋惜都来不及。

  从那以后,曹怀雀不敢回家,他害怕,害怕屋子里地板砖映照的冰冷,害怕父亲的咆哮和母亲的冷漠。

  他宁愿站在厂区保卫科通明的灯火下,一蹲就是一整晚。

  随着慢慢长大,曹怀雀没事就会绕着200米的操场,不停的走,不停的走。

  特别是数九三寒的时候,整个跑道已经结冰,除了刮在脸上生疼的风。

  还有,隔墙的万家灯火。

  特别是透过家家户户挂着布满雾气的窗户里,传出一声声酒鼾声。

  在那个落针可闻的操场上。

  听起来的特别的清晰。

  而每当这个时候。

  他都会痛哭流涕。

  以至于哭泣的时间久了,会把跑道上结的冰给融化掉。

  在他那个所有人都看作是天才的脑袋里。

  慢慢明白。

  啊。

  原来。

  这就是孤独啊。

  曾经流传在网上有这么一个段子。

  把孤独分成了十层,最高层是一个人吃火锅。

  可这在曹怀雀眼中,恐怕是天大的幸福了。

  可再一想。

  难道。

  还有比一个人抬尸体。

  一个人操办灵堂。

  一个人帮他火化。

  一个人把他的骨灰洒向大海。

  还要孤独的事么?

  可曹怀雀冥冥中感觉。

  这一天,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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