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酒鬼花生

　　“小伙子，你在这时候叫我跟你出来，就不怕话剧团的演员恨死你么？”三署柒老先生摸着胡须笑嘻嘻地说道，他这半年基本都在各大话剧团转悠，被人套近乎的时候多，直接上来喊他走的人却只有文熙一个。

　　要知道老先生留下来还有可能给大伙儿争取一个名额，跟着自己走可是吃独食的行为，无论成与不成都没法在团里待下去了！

　　“他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我只是顺势往前迈一步而已，恨不恨我无所谓。”文熙低着头戴上口罩。现在还是暑假的大白天，走在大街上被粉丝认出来追着跑的话，老先生可能追不上他吧，还是小心点好……

　　“不遭人妒是庸才，机会是自己争取的。”老先生只说了两句话，然后跟着文熙左拐右拐地走到护城河边的小院。

　　“哥哥回来啦，吃西瓜！”菜鸟从高高的枝头上飞下来，自从搬过来之后菜鸟和小冰轮流站在树枝上值班，焦云隔了两条街调戏别家小狗都被小冰喊出来，为此焦云恼羞成怒，一有空就把小冰轰到树上，然后窝在树荫下睡觉。要不是小冰是系统精灵，老早就被晒成鸟干了。

　　“早就听说你家的两只鹦鹉都挺聪明的，会摩斯密码么？会不会唱小曲儿？”老先生剖有性质地逗着菜鸟，只是菜鸟歪着脑袋听不懂摩斯密码和小曲是什么东西。

　　“天涯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冰突然开腔亮嗓，文熙可从来没有听小冰唱过歌，更别提是这种年代久远的歌曲了。

　　“好！”老先生很给面子地鼓掌。小冰也是个人来疯，很给面子的唱了好几首京剧的选段，什么《贵妃醉酒》、《梨花颂》都会一两句。

　　文熙可以确定，他们家附近一定有一个京剧大家！

　　“老先生您先坐着喝口茶，我去给您准备下酒菜。”文熙端来几碟花生瓜子放在客厅里，留着肖翎陪老先生说话。

　　“是去做酒鬼花生？那我得去看看，早就听说圈子里手艺最好的艺人就属你了。”三署柒老先生笑着站起身，他跟着文熙出来可不完全是为了吃几颗花生。就他所知道的菜谱，没有一种酒鬼花生是能在几个小时内立刻做出来的，老先生想看看文熙是不是为了达到目的在撒谎唬他。

　　“您来巧了，花生昨天放冰箱里冻着，今天拿出来刚刚好。”文熙系上围裙，低着头认真洗手。他说请老先生吃花生真不是一句玩笑话，甚至前几天就去市场上亲自挑花生，回家剥了一宿的花生米。

　　“哦？”三署柒老先生见文熙真从冷冻柜里拎着一大包花生米，这才相信文熙是早有准备。

　　“我有几位长辈平时就喜欢喝点小酒，送酒过去肯定会被师娘、奶奶们嫌弃，送下酒菜就不一样，所以我每次都会多准备一点。”文熙笑着往铁锅里倒油，老先生不嫌厨房油烟大，在门口站着就不走了。

　　文熙边聊着天边轻轻搅拌着锅里的花生木，菜鸟闻到香味还以为文熙在给他准备口粮，也飞过来守着文熙。

　　渐渐地花生米已经炸到微黄，文熙换成小火慢慢炸着，没说几句就往外捞花生。

　　“我瞧着别人都是炸成金黄色才捞出来的。”老先生忍不住说了一句，下酒用的花生就是要脆才好吃，没炸透的花生不脆！

　　“最后那点会炸透些，到时候给您吃。”文熙没有反驳，递了个布口罩给老先生戴上，他要开始炒料了。

　　炸过花生的油带着花生的香气，文熙舀了点油倒进炒锅里，开大火放辣花椒粒爆香。辣椒地冲与花椒地麻味让菜鸟扑棱着翅膀飞远了，老先生捂着口罩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到底扛不住，躲客厅喝茶去了。

　　文熙瞧着味儿差不多，把先捞出来沥干的花生米倒进锅里翻炒，等花生米裹上一层红油，才放入盐、糖翻炒，最后快出锅的时候加了勺花椒面拌匀。

　　“我估摸着差不多要好了！”文熙端着花生米出去的时候，老先生正在门口等着。老先生虽然不会做菜，最起码的色香味还是品得出来的，光看这盘花生米的色泽和味道，老爷子就知道吃起来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盘是没有加辣椒粉，没有炸酥的那种。”文熙放下盘子，他听说老先生年轻时常年待在川贵，最喜欢麻辣味。可文熙认为老先生年纪大了，饮食还是得稍微注意点，毕竟是喝酒都得控制分量的年纪，花生米也不该那么重口味。

　　“那我先吃点，等你那锅做出来我再喝酒。”老先生接过文熙手中的盘子，自个儿找筷子去了。

　　文熙笑着摇摇头，老先生的表情是嫌弃没错，可演戏要演全套，您眼巴巴地盯着花生米可还行，怕我不给劈手就夺过去可还行？

　　做第二份酒鬼花生的时候，文熙自个儿也戴上了口罩。这份花生要多放辣椒粉、花椒面等调料，味儿太冲，文熙怕自己扛不住，现在可不是有系统保护的时候了。

　　炸得焦脆的花生遇上麻辣的调味料，怎一个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能形容，光是卖相就甩开方才那盘花生米几条街！文熙自个儿吃了一颗，也觉得需要配着小酒吃才够味。

　　“就是这个味儿！酒呢！”老先生闻着味儿立刻放下筷子，他还是喜欢吃够麻够辣的酒鬼花生！

　　“酒不就在您后边么？”文熙打开酒柜，这瓶酒鬼酒还是过年的时候狄铭给他的，说是家里没什么能带过来的好东西，这瓶酒不错，放几年自己喝或者送人都好。文熙刚满十六岁，心里是想着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开瓶，不过现在给三署柒老先生喝也不算埋没了这瓶酒鬼酒。

　　“原浆？好东西！”老先生眼睛一亮，小心地倒了一小盅酒，夹一颗花生米然后呲溜一口酒。半个小时过去，老先生的酒只喝了三盅，花生米吃得也不多，这会儿已经放筷擦嘴了。

　　“今天真是尽兴！”三署柒老先生说完取下衣襟上吊坠放在桌上，“第一次登门没带礼物，这个你就拿着吧！今儿个不早了，我先回去，得空再来你家吃花生。”

　　“那多不好意思！”肖翎觉得不太好意思，可文熙却把吊坠收了起来，害得肖翎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您等等，我给您准备了份回礼。”文熙拿了个密封瓷罐出来，给老先生装了一小罐花生米，放在一袋炒花生里细细扎紧递到老先生手上。

　　“这花生是我自己用桐油炒的，香甜可口，油脂够多，您喝茶的时候吃几颗。”文熙见他之前给老先生摆的花生豆没怎么动过，就知道老先生想着吃酒鬼花生而错过了好东西。要知道桐油花生刚炒出来的时候，焦云没事儿就溜达过来吃两颗，回家舔焦老爷子的手时还被扒着嘴闻呢！

　　“哟，你居然弄得到桐油？”三署柒老先生没想到文熙居然有这么大本事，要知道桐树长在山里，除了护林员，一般人可不敢进山！

　　“就弄到几两。”文熙自个儿也就那么一小瓶，还是上次去焦园的时候焦老爷子给他的。

　　“哦，那你花生再给我点儿。”老先生见文熙一点儿都没有要给他的意思，只能自个儿伸手要。

　　“没了，我这次就炒了那么点，都有主的。”文熙干脆地拒绝，肖翎张着嘴吓傻在原地，三署柒老先生倒是乐得哈哈大笑，打了声招呼就才走。

　　“熙熙，老先生都开口了，你怎么不……”肖翎百思不得其解，长辈那儿晚点送也没关系，三署柒老先生这儿可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我已经把自己的那份匀给他了，没有再多的。”文熙摇摇头，把花生米用青花小罐子装好。趁着符妈妈还没下班回家，文熙自个儿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送吃的去了。

　　“老师，您拿的是什么好东西？都做车上了还不撒手。”三署柒的小徒弟看着老先生护食的样儿有点好笑，老先生其他都好，就是有好的下酒菜就喜欢一个人吃，偏偏每次都被师娘搜出来！

　　“刚从文熙家出来，那孩子给我装了点好东西。”三署柒拍拍手里的袋子，到时候大不了给几颗花生给老婆吃好了，花生米必须得保住！这么好吃的花生米，也不知道下次来文熙家还能不能吃到……

　　“听说他做饭挺好吃的！”小徒弟顺势夸了一句，哪知道老先生一个眼神就瞪过来。

　　“说什么呢，文熙是演员，你没事儿夸一个演员的厨艺好是几个意思？他的表演很耀眼，很有爆发力！”老先生爱屋及乌，这会儿小徒弟还没说文熙坏话呢，马屁拍错都不行！

　　“您瞧上他了？哟，坠子也送人了？”小徒弟很少见老先生夸年轻演员的演技，最近又是老先生选角的时候，心里难免就多想了些。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小徒弟转过头看了看，老爷子随身携带的剧本不见了！

　　“瞧着还不错，机会我给他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的。”老先生找了个茶盒把文熙给的东西装进去，突然想起酒鬼花生装在罐子里，万一撒了怎么办？又急忙拿了出来，然后换了好几个掩人耳目的装饰物挡着都不合适。

　　眼看着就到家门口了，老先生还没找到工具，老太太又在外边遛狗呢，老先生只能一脸沮丧地下车。

　　“哟，今儿个倒是回的早！”老太太自然地拿过三署柒老先生手里的袋子。不用猜也知道，能被老先生藏在袋子里的东西肯定是重口味的吃食。

　　“里边是别人给我花生……真是花生！文熙你认识么？就是演庄则栋的那个，今天我碰到他的，他就给了我点花生。”老先生急忙跟着老太太进屋，嘴里还在不停地解释。

　　可老太太直接拿着东西去厨房了，也不知道待会会是这样的下场。

　　“老师，下次吃饱了再回来就是。”小徒弟帮着老先生烧水泡茶，每到这个时候老先生都喜欢喝几杯浓茶下火。心里着急生气啊，不喝点浓茶会上火长火疮的！

　　“没事儿，没有花生米我还有花生，没事儿……”老先生一点都不像没事儿的样子，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厨房。

　　没一会儿老太太就出来了，坚果碟里放着文熙给的桐油花生，而那罐花生米被老太太放在了茅台酒的玻璃柜里锁着。

　　“嘿嘿嘿，说了只是一点花生，真没什么吃不了的东西。”老先生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这是让他喝酒的时候配着花生米吃的意思呢！

　　“这花生炒得不错，用的油也不错，我都十几年没有吃到桐油炒花生了。”老太太剥着花生怀念着。

　　极品桐油炒花生可不仅仅需要好的桐油、好的花生，还需要上好的熟沙。

　　文熙参加综合技能大比武的露营的时候就看上了那里的河沙，后来抽空又去了一次，筛选出直径2mm左右颗粒均匀地河沙，回来炒熟才能用来炒花生、瓜子等小吃。而炒熟沙子可是比炒花生更费桐油的事情，要想让沙子均匀地把热量传递给食物，首先就要把沙子炒黑。而河沙由白变黑的过程，就是桐油包裹沙粒均匀受热然后挥发后的结果。

　　好的熟沙遇上桐油能产生事半功倍的效果，不仅炒出来的炒货色泽漂亮不焦壳，即使炒一大锅也很少出现生熟不匀的情况。

　　文熙的桐油花生就是用熟沙炒出来的，放在老太太这个年纪都是他们年轻时候才吃到的东西，也难怪老太太会怀念。

　　“人家送了你这么多东西，你给回礼了么？”老太太喝了口茶润润嘴，才抬眼看着老先生说道。

　　“给了见面礼。”老先生还指望着晚上喝点小酒什么的，这会儿自然是乖巧得很。

　　“那就行。”老太太点头，然后接着剥花生。

　　期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三署柒老先生好不容易盼着五点半老太太去厨房做晚饭，然后自作主张把酒盅拿出来摆上。

　　老太太上菜的时候倒是没说什么，默默地给他倒了杯酒，桌上还摆着一个调料碟，碟子里装的是文熙给的酒鬼花生。金黄色的、带着几片辣椒片的酒鬼花生，与老先生在文熙家吃的红艳艳、又麻又辣的酒鬼花生相去甚远。老先生不用下筷，就知道这是文熙炒的第一锅花生。

　　“熙熙啊，那个三棵树导演是川省人，据说还是个什么耳朵，难不成他长了小耳朵？我也没听太清。”话剧社的扫地阿姨这么和文熙说道。

　　川省出粑耳朵，好比师娘不喜欢师父吃重口味食物一样，想必老先生的夫人也不会喜欢三署柒老先生一大把年纪还吃麻辣酒鬼花生吧！

　　于是，这罐低配版的酒鬼花生就出现在三署柒老先生的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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