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伤心小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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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足运气凝冰化锥，虚空传劲杀人，好啊，好啊，你好的很。”
元无咎突然鬼笑一声，缓缓伸指道：“我不叫你死在我的伤心箭下，誓不为人。”
他话还未落，苏留便无声冷笑，凌空又是一刀，隔空刀气席卷，如千堆雪落，杀机无限。
元无咎闪身再退，水面给苏留斩开了一道水幕，他心里却着火似的恼怒：可恶，寻常手段，只怕已经是奈何不得这苏留小贼，看来非得祭出本门的伤心箭法了。
此时还未交手，便被苏留的冰箭杀了两人，四面八方却有越来越多的船只搅动水波围了过来，足有十数叶轻舟，这些人也不出声，一个个杀机凛冽，手里刀剑寒芒锋锐夺目，在清冷的月光下就似一个个幽灵。只是他们对元无咎敬重异常，听得了这“伤心小箭”，每个人都似在轻微战栗。
江水滔滔，月色寂寥。
众人闻之而色变，那是一种恐惧的感觉！
那一箭还未出，连自己人也为之惊惧。
这是何等一箭？
“杀！”
元无咎独立船头，奋臂一挥，低沉说了一句。
这一声令下，那些围舟扑杀苏留的高手已然瞬间发动，刀剑横空交错。元无咎自己却还不动分毫，衣衫肃然，他当然是为了用这些人为饵，迫的苏留手忙脚乱露出破绽。
对他而言，只要极其细微的破绽，都能将苏留一箭穿心，不在话下。
元无咎身为洞玄境界的高手，眼力确实非常超然，能洞穿局势。明察破敌之机，纵然是前期小有轻敌，被苏留站住暗杀先手之势压制一些，却没有伤到分毫。终究是空幻一场。
如今对于元无咎来说，胜负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谁能站着活着，谁就是大赢家。高手的气度节操，全是狗屁。
“此人不知死活，来犯我无忌公子。“
“弃刀投诚，说不得无忌公子还放你一条生路，负隅顽抗，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拢共一十三人，修为基本都是后天巅峰，有人便出手之时，还带出声威吓，大概因为苏留能跟元无咎两人死战这么长的时间。连他们素来敬仰的元总管压箱底的功夫都要逼~迫出来了，显然是武功高绝，叫这些人的心里也隐生忌惮，对敌之机，还用言语来扰乱苏留心绪，要迫得苏留心烦意乱，招架不及。
“要作炮灰送死，还嘴炮什么，就一起来吧。”
此时的苏留却根本不为所动，只轻笑一声。手里的长刀斜指水面，刀尖似乎透着些深紫色夺目的光，又与月华交缠，温柔似水。明光幻灭不定，显然苏留对这些人的围杀视若无睹，真气凝聚，若是出刀，绝对的雷霆一击。
一十一人之中有一人围在苏留的侧翼，一言不发。突然似扑食的豹子一般猛地窜出，此人手里赫然是一对水火流星锤，一锤足有五六十斤，这粗莽大汉站在轻舟船首，扑出之时，双脚在船板上用力的一踏借力，都压的这一叶小舟往江面深陷了几分，苏留刀尖犹然轻指水面，毫无反应，他心下得意，有心要彰显自己声名，便低沉呼啸一声：“杀你的是小雷神堡的雷豹，你受死吧！”
轰隆！
这双锤绕腕飞旋，虬壮的双臂发劲，狂暴轰击苏留的背脊，这一击自背后偷袭，却是势大力沉，可不有千钧之力，隐隐的带了风雷之声，似沙场之中的绝世猛将挥锤一击，若是砸的中了，后果之可怕自也不用多想。
然而，最可怕的却还不是此人。
苏留凝眸淡笑，天子望气术却将周遭每一时每一刻的杀机变动都无微而不至的传到自己的脑中，这雷豹的水火双流星飒踏飞掷，另外还有三把刀分上中下三路横刀斩杀，刀劲狂猛，两柄奇形钩转寻两肋，要从肋骨的间隙穿刺而入，阴冷肃杀，若一得中，心儿也便没了，那四把长剑便如毒蛇吐信分光幻影刺来，一条长鞭如大蟒蛇，腾的声响，席卷苏留颈侧而来。
这一方宁静江面小天地，此刻却汇聚了一十三人了不得的高手，一齐出手，每个人出手都是自己的最得意的功夫杀招，空中都似遍布了杀机。
时机已至！
元无咎原本眯着的双目肃然怒睁，凛冽精芒暴涨，前些人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这一箭作铺垫，为他最后绝杀增添光彩。
只见得他黑袍无风自动，左右手齐齐掐一个奇异指决，说不出的玄奥，似双手抱弓怀负阴阳，又如伤心人~弹指按弦。苏留只是惊鸿一瞥，依稀瞧着他是左手挽弓，右手搭箭，如此口中低喝一声：“咄！”
箭已然出手!
这一箭出，元无咎浑身的肌肉似都僵硬了，手掌之间似乎有一支无形箭影穿空飞梭，黑暗如墨的夜色里也有一声好似凄唱的绝响。
好惊艳的一箭！
那一十三人的合围杀势虽然可怕，却根本无法与这一箭的威势相提并论，这一道气箭飞梭，已然无视了空间的限制，只在这一十三个人的迅猛的攻势缝隙寻着了空挡，直穿苏留的心脏。
元无咎运气平复自己的胸口翻腾的气血，冷笑道：“你的身法挪移速度我已推测得知，伤心神箭之下，你至多也就挪移寸许，此时先不杀你，待到将你身上的秘密完全的套取，便叫你死个痛快！”
一想到即能杀了这连他都侧目嫉妒的天才人物，元无咎不免的心怀大畅。
只在伤心神箭一出之后，果然已有人伤心了。
伤的却不是苏留的心，是那一十三人的心，也是元无咎自己的心。
“你......”
笑声戛然而止，元无咎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只在他偷偷发箭的同事，苏留便循着易理变动步法，在水面踏波转势，游走众人刀剑之间。
伤心神箭一出手，陡然之间。身法便爆发到了极致，身影迷幻，一手横空一扯，生起了一股子无可比拟的巨大吸力。将一个外功练到极致的用金背大刀的虬壮汉子抓了过来，挡在了身前。
元无咎的这一记伤心神箭直接将这个外功横练到达巅峰的猛汉的胸口~射~出了一道拳头大小的箭洞！
苏留闷~哼了一声，似乎为残余的箭气所伤，那伤心绝顶的箭意犹然未绝，苏留纵身飞退。
飞退之间。也是撞进了人丛轻舟之中，只见得他手里的长刀陡然爆发比原先更可怕的速度，一道数尺的紫色刀芒璀璨吐出，惊艳如梦，当空将那追身而来的一声无形无质的凄唱绝响绞碎，彻底斩做了湮灭，刀随人动，其势不绝，当空画了一个细巧圆弧，竟如行云流水一般。完全没有生硬凝滞之处。
嗤！
璀璨无比的刀芒接了那伤心一箭之后，发出了一声如歌如泣的轻响，先在那烽火双流星雷豹不敢置信的睁的滚~圆的双目之中，穿梭一入他的水火流星锤之中，刀气迸射，既准且快犹狠，直接切在了他的脖颈之处，一丝红线隐现。
格格！
雷暴气力像是指尖飞沙瞬间流失，巨大的身子别水火流星锤带的前飞而去，摔落在水里的前一个瞬间。惊恐的发现苏留好似分作了数个影子，定格在这十数叶小舟之上，刀光骤起，惊艳如梦。嗤嗤嗤刀气迸射之声不绝于耳，他的同僚几乎是不分前后，跟他一起浮尸江里。
好快的身法，简直是虚空留影，瞬息千里！
“这小子适才还藏拙了！”
元无咎眼皮子一跳，嘴角得意的阴笑瞬间凝固！
只是一眼。便看出了苏留先前跟他过手还留有余力，好像反而是他在测探自己的武功极限，这叫他不但伤心，简直心碎。
他是魏无忌口中的黑榜第九，也是自负暗杀阴伏天下无人可出其右之人，只仗着这绝情伤心一箭，不知道杀了多少好手。
杀人何必第二箭？
伤心哪用第二番？
一箭惊绝，素来便已经叫敌人伤心断肠，摧心而亡，自己却开心得意。
但是今朝一箭落空，就好似自己凝聚了全身真气的一拳完全的打在虚空之中，心里烦闷，敌人不伤心，箭意便回涌返现，自家要伤心断肠了。
损耗的已经不止是真气，还有心神气血。
元无咎自己都被这一种哀凄伤心的气氛反噬，他第一箭落空，就反伤了自己的心肺，但是第二箭连想也不想，选择的机会也没有，几乎没有间隙，瞬间发出。
伤的越深，越惨，越痛，就越能刺激一个人的潜力与杀意本能。
元辰绝杀实力本隐隐压了半筹的狂剑生，也是此理。
正是伤心人，才用绝情箭。
这一箭发出，元无咎气息便乱，心意便落。
伤心箭法，没有得到最后一步的练法，发劲收劲全都不由自身，每用一分，便伤己一分，这些年来他虽然学成了这一门天下无敌的箭法，但是却为伤心箭法反伤不浅。
他从不饮酒，罩身于宽广黑袍之中，甚至还携带浓郁的香料，只为了遮掩自己溃烂流脓的皮肤，这两箭过后，伤心断肠的感觉几乎叫他阴郁欲死。
这时候已经伤的惨了的元无咎面如金纸，曲指发出了第三箭。
这一箭甚至比前边两箭加起来还要可怕。
伤心已至极处。
噗的一声，元无咎屠戮有限性，再忍不住喷出一口心头赤血。到底是老江湖，经验丰富，知道苏留的武功很有可能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便做出了几乎是此前最稳妥的选择。
用最强的一击，将苏留彻底的击溃。
滴！
与此同时，苏留手持温柔藏袖刀，刀尖一滴赤血轻轻的滴落，融在了江里，荡开了浅浅红晕。
刀光再起。
小楼一夜听春雨。
这无限魔意的一刀纵出，绝不同苏留前番刀意，也不同天下任何一道刀意！
一道犹如弯月皎洁的刀芒闪过，带着无边的清冷，划破了暗夜天穹，那是怎样的一刀？
只能说是白驹过隙，咫尺之间，已过天涯。
在元无咎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这一刀已经斩破了两箭箭气。
“若非老子没得到最后一步，杀你千百次也！”
元无咎气煞，心里凄凉，但是他的护体真气却也被苏留这天神一刀斩破。
只是他固然气息已经骤乱，但是临此危机，毕竟一身的经验还在，知道苏留的轻功洒逸，绝世无双，以他的轻功身法，也避没有避过的把握，此时也有急变，双手横空陈于头顶，十指连弹，如同十道指刀手刃，错落有致，忽地又作女子哀愁之象。
这一手，不同于方才的恨意与伤心，只有一个愁字。
既恨、也伤、犹愁！
恨极拳无功而返，绝杀之法伤心小箭无以为继，催动不得，元无咎便要用自己的困愁指来逆转战局。
这一双根基所在的双手来硬接苏留这一刀。
苏留透着刀芒瞧去，这两只手色泽乌金，怕不又是一种神奇的武功。
只是他再如何的变，也终究还是小觑了苏留这一刀之气象。这一刀恍若是自九天落下的出尘一刀，千百道指影瞬间便给苏留的这一刀击溃。
这一刀犹如天意，无可逆转。
直接将他崩弓射箭的双手手腕齐齐切断，刀光潋滟，一触即分。
双手连心，尤其是元无咎，他已将自己的双手练得与自己心意相合，绝情之心一起，滔天的杀意便狂涌而来，左右手如挽弓射箭，一箭夺命。
苏留一刀得手，刀却不知道何日便已经没入了袖中。
接着身形再度暴进，欺身而近，双手拂动，如兰花拂穴，将元无咎身上的要穴制的死死的，顺手一提，直将元无咎整个人提在手里，凝息一跃，相去便有十余丈，姿势如闲庭信步，洒逸好看。
苏留跟元无咎这两人斗的惊心动魄，每一招全是杀机，出手如电闪，其实这一场夜斗死战，也不过是炷香之间。这子母连环舟上的人们看的瞠目结舌，却只怔怔的瞧着那一道黑影乘风蹈海而去，月华映着他的背影，飘逸如仙。
“放箭！”
“放箭”
这等登萍踏水的轻功，犹如飞仙，这世上便少有人能达到。
飞箭如蝗，破空而来，竟然也奈何不得他半分，直目送苏留的背影消失在了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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