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下一盘大棋
“大侠,有什么吩咐,便尽管说吧。”这是范文虎接了苏留的手段之后痛泣说的话。
苏留顺水推舟的提出一个要求:“带我的人进宫。”
范文虎几乎怔住了,入宫有什么好做的,难道......
这只是苏留计划里的第一步。
挟天子以令天下。
夜晚的皇宫格外的静寂,这等地界,可没有人敢大声喧哗,月华倾泻在地面上,很是有些清冷。
坐在范文虎的车驾之中入宫,丝毫不受阻拦,
要说范文虎这人,除去相貌还算俊朗,也有几分办事的才干不假,不过仗势欺人之类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如果有人叫他舍身惜命去做一件事情,显然不能,他胆子有些不够用。范文虎能爬到这个指挥使的位置上,花费了多少心思多少的阿谀奉承了,只看苏留随从几人,俱都是杀气腾腾,便知道这是要做逆天大事的人。
他带刀进宫,除了诛杀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还要杀谁?
还能有什么其他事情?
范文虎偷偷的看一眼闭目养神的苏留面色还十分的平静,他自己的心却不争气的猛跳了起来—这位眼看是真的疯了!
他毫无根基,却是想自己坐皇帝的位置么?
皇帝这个位置,要说范文虎自己内心深处没有想过,那是不可能的,平素里他跟宋帝也接触不少了,自比皇帝,自觉的还要英才能干些,但是心里想想,与将之付诸于行动,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件的事情。
手里没有几十万军队,没有通天的手段,怎么坐的稳这天下,怎么扛得住到时候打着勤王旗号而来的各地诸侯,怎么抵得住蒙元数十万的铁骑南下?
所以范文虎只安心的做一个奸佞小人,就比做了皇帝的要痛快。这是范文虎心里坚定不移认定的事情。
总之还有种种不可忽视的顾虑,范文虎只敢在心里想这件事情,身子随着车驾的行动而摇晃。此时他坐在苏留对面,瞧着苏留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心思急转,无时不刻的在揣摩将苏留的想法。
只是苏留的想法,又如何是他能猜得透的,忽地睁了双眼,淡淡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猜测我要做什么?“
范文虎只觉得苏留眼神比寒潭犹然幽冷刺髓,冷汗涔~涔道:“在下哪来敢冒犯大侠,大侠是做大事的人,只求大侠事成之后能放我一条生路。”
他姿态摆的极低,也知道在什么样的人面前要保持高姿态,什么样的人前面要毕恭毕敬,也算是能屈能伸,只是心底深处却已经动了杀机——只要入了宫中,见机行~事,必杀这白发魔头!
苏留将他那心底的杀机尽收眼底,但是却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即使小有心机,但是弹指之间,就能叫他授首,又何必多防他几分?
不远处的宫墙已经历历在目,眼见得快到目的地了,苏留却抬一抬手,道:“停下。”
范文虎肝胆一颤,只道是苏留堪破了他心底暗藏的杀机,忙不迭低头下令:“停下。”
这一干车马登时便停了下来,他好似要在苏留面前谄言减轻自己的嫌疑,只提醒道:“大侠,此时咱们宫门都还没到,相去皇上寝宫还要过一十三道明暗禁卫寻访,”
苏留摆了摆手,他立时识趣的住口不言,心里却松快,看来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只见得苏留掀起了帘幕,瞧着那马车的前方,站着一个背剑白衣男子。
这男子三十些许岁数,但是看起来儒俊之中带着凌厉肃杀,说不出的俊朗,背后的披风如雪,正拦在了马车的面前。
苏留缓步出了车厢,抚掌道:“云殊,你跟了这么久,总算忍不住露面了。”
云殊两道剑眉紧皱,凝声道:“苏前辈,你于万军从中刺杀了蒙元大汗,我自是十分的敬仰,便是杀了襄阳城的那位,云殊也说不得什么,但是前辈便该见好就收,来临安做这等忤逆大事,也是过犹不及。”
苏留微笑道:“云殊啊云殊,你口口声声的为国为民,忠君爱国,其实你不知道这两个目标已经是有了冲突,君视民如草芥,民视君如寇仇,这句话的道理你懂不懂?“
“一个朝廷,能纵容权臣搜刮百姓来享福取乐,那便没有么存在的必要了,这样的君主也根本不值得人却效忠。”
范文虎听得心里大点其头,其实想想,南宋的皇帝确实是一见复国无望,就贪图享受去了。他自己本身也不怎么看好南宋王朝,心里早给自己找好了退路,一旦城破国亡,那便投诚,在哪里当官不是当官?
这也没什么的,何况忽必烈此人胸怀大志,能听汉学,重用汉人,世人皆知,必然是要仿效那千金买马骨之事厚待降臣。
范文虎不敢说话,但是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
苏留微微叹息,道:“说到底,你还是被公羊羽那一套给灌输得思维定型了。”
云殊论说天资,或许能与杨过争锋,成一时瑜亮,但是这个人的问题就在于太过循规蹈矩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来,这样他的武道前半段固然是精进迅猛,但是到了后期,那便见出弊端来了,超乎一流高手,倒是容易,但是缺乏机变与自己的体悟,很难走出自己的武道。
所以越是往后,他被杨过拉开的距离就会越远。
云殊正色道:“君臣之分,本是大义。英雄之气,只作小义。咱们做臣子的,只是要替君王分忧。”
苏留摇头笑道;“公羊羽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影子教导了。”
云殊沉默半响,才道:“师父教我读书做人,传我武功,我是万分感激的。”
公羊羽看似愤世嫉俗,其实年轻时候是一个超级大愤青,便是看透了世情,悟彻了武道,但是眼见得国破山河败,对于朝堂之事,犹然还有几分热枕怀念,自己曾经唾骂朝廷,发誓不再管这烂摊子,自是不好出手了,但是培养一个徒弟,来继承自己的一切,也算是矫情。
长夜寂寂,外边凉风习习,宫中却亮亮堂堂,鹅黄色的灯光暖的人心酥~酥的。
苏留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当歌,道:“这样看来,你是决意不让我进宫的了?”
云殊剑眉一扬,道:“正是如此。”
苏留笑道:“你瞧瞧我有多少人,明归与明三秋两人便能拦住了你,你只凭一人,也想挡我?”
云殊双手抱拳,右手在背后一抹,长剑已然在手,如一泓碧水划破了夜空,轻轻的荡漾。
身边打扮作禁卫的明归与明三秋两人目光一闪,盯住了云殊。明三秋往前踏出一步,抱剑道:“尊上,大局为重,你只去宫中行~事,我去试试云殊的剑法如何。”
他是天机宫当代不世出的天才,也听闻过云殊的手段,心里难免不服,此时对上,总是要称称他的斤两。
云殊目光一扫,此番行动动用的人也不多,但是全部都是天机宫的精锐弟子,有范文虎这个卧底在,出入禁宫,换值守卫,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化整为零,分作了三波,套上禁卫的衣甲,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宫中。
“云殊自知不是前辈对手,但是前辈要做这样的大逆之事,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拦上一拦。”
云殊手腕一抖,身子与长剑一齐轻~颤,似乎有一种极其奇妙的韵律,剑意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
苏留微微点头,自醉也不归楼之后,云殊的武功又有了进步。
此时给人的感觉,仿佛他手里的剑也是他人的一部分,密不可分。
明三秋隐有怒色,云殊一心只注视着苏留,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曾,天才都有傲气,他自然也不例外。
“云少帅还是留下陪我过几手吧!”
云殊岿然不动,明三秋却瞬间动了手,他身形一晃,纵身而起,使的正是天机宫花家不传之秘“风袖云掌”。
这一路掌法苏留自是会的,只是花无媸敝帚自珍,绝对不会将家传的武功外传,明三秋显然是在平日里东拼西凑的偷偷练就这一门绝学。
明归双袖一拂,请示苏留,就要指挥众人潜入宫中,却见得苏留抬了抬手,微笑道:“明先生,等下你便跟范将军先进去,将周遭的禁卫肃清,等我的命令行~事。”
明归一怔,却点头称是,很快的退下。
见着了明三秋发难,云殊剑眉一挑,前脚一靠右脚的脚尖,身子平平的飘退了数丈,明三秋淡然一笑,如何肯放过这个先手的机会,双掌连出,宽广的衣袖如一条长鞭,飘拂不定,苏留负手看着,也是微微点头,只这一手,明三秋的才能着实胜过天机宫传人花清渊多矣。
这一路袖中藏掌的路数在明三秋使来,端的是可刚可柔,忽如云烟缥缈,忽如落日炽烈,无可捉摸。
云殊不曾见过天机宫这般绝技,心里也渐渐的收起了先前的小视之心:跟苏留走到一块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这明三秋武功放在江湖之上,也是一个一流的高手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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