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吴雄的故事

　　嘴上说这是垃圾手机，可是拿着手机进房后，麦浪再没有出过房门，这货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出来看。

　　孟方和莫笑在饭桌上聊了聊今天发生的事，又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动，然后早早就收拾着睡觉了，这一天的折腾，实在太累，他趴在床上都想学狗吐着舌头喘气。

　　到了半夜，还出来一个紧急任务，酒驾撞酒驾。孟方去的时候，那两个真正的酒鬼正在事故现场打架，孟方想拉开他们，才发现这两位死了都还没清醒，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死了不说，满嘴胡言的扯皮吹牛也不说，他们还想把孟方也拉入到战争中，其中一个上来就给了孟方一拳，休息时间被打扰的孟方此时肝火正旺，不客气地在他们每个腿上试了一把“洞洞拳”，场面才算稳定下来。

　　终于送走这两个迷迷糊糊的酒鬼后，鸡已开始打鸣，回到小楼的孟方索性不再睡觉，把从吴雄那里偷来的书拿出来看。

　　昨天晚上他给莫笑看过，后者看了半天，最后表示“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连莫笑都不认识上面的字，更别提孟方，他搬着一本不知从哪翻出来的厚重大字典，企图解开古书之迷，忙到天亮后，他发现，就算他认识上面的字，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里面全是兮兮哉哉吁吁……

　　把早上该巡的逻巡完，再去武馆练功，孟方的行程看起来和往日一样，只是这天下午，他提前离开了武馆，再一次来到吴家，莫笑已按约定等在那里。

　　敲开吴家的门，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一问，才知道吴兵生意太忙，昨天晚上打电话让他老婆今早赶回来，至于他自己，大清早就回金江去了。

　　孟方说明来意，吴妻听说他就是昨天那个驱鬼的大师，忙表示感谢，又把他带到吴雄的房间，然后自己弯着腰倒退着带上房门，看样子，这位也是长期生活在夫权主义下的女人。

　　既然吴雄会养鬼，当然也能看见鬼，跟进来的莫笑不掩饰地进门就走到吴雄床边，俯下头，直视着床上的老头。

　　吴雄左脸上的淤伤还没好，青青紫紫一大片，再加上老头儿那毫无血色的嘴唇，半死不活的眼神，还有那蚊子似的哼哼声，怎么看，都比鬼更象鬼。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市的死神负责人。”莫笑脸上的表情此刻很淡然。

　　吴雄哼哼了两声，嘴里又嘟噜了两句，任凭孟方把耳朵竖成雷达，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位大爷，别那么衰，高声点，再高声点，请把你跳广场舞的活力拿出来。”孟方在旁用两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发出虎啸功大喊。

　　莫笑和吴雄同时看了孟方一眼，连眼神都相似——那是一种带着鄙视的无语。

　　“我不跳广场舞。”吴雄终于用正常的声音说了两句，“两位贵客来，有何贵干？”

　　“贵干？你居然问出这种问题？好象昨天被我送走的那些鬼不是你养的似的。”孟方脸上摆出讶异地表情，“难道对你来说，养鬼这么大的事，我们连过问都不可以？”

　　“好象没有法律规定不能养鬼呀？难道养鬼犯法了吗？”吴雄脸上的表情同样很讶异。

　　孟方抠了抠额头，凑到莫笑耳边小声问，“那个……冥界有规定不能养鬼吗……”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冥界从不姑息纵容，何况你不止养鬼，听说你还拿他们当补品？”

　　吴雄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就在孟方又忍不住准备虎啸的时候，吴雄睁开了双眼，眼神说不出的无奈与颓然。

　　“如果我说，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相信吗？可能在你们心里，我已经十恶不赦，但我也是被人欺骗，才走到今天这步，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差点死于鬼手。”

　　“养鬼的事先不提，市里最近有几个无故身亡的老人，这件事和你可有关系？还有，你是否见过一个叫刘万里的鬼魂？”

　　“我只是养过鬼，但我从来不伤人，也没有见过你们说的那个鬼魂，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可能和你们说的事有些关系，这个人，和我养鬼，也有关系。”

　　“说说看。”莫笑淡淡地道。

　　吴雄支起身上，拿床头柜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才慢慢躺下去，缓缓回忆起往事。

　　“十八年前，我老伴身体出现问题，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是癌症晚期，让我回家准备后事。我想着，她跟了我一辈子，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一生的操劳命，所以我带着她，去金江游玩，想在她临死前，让她真正快乐几天。”

　　“那天晚上，她疼得厉害，所以我一个人出旅馆，想找家药铺给她买点止疼药。当时夜已经很深了，我刚出旅馆，就发现路边踡着一个老人，他看上去很痛苦，我便走过去，问他需不需要帮忙送去医院。他说他的病，上医院治不好，还让我送他去什么金江唐家，说事后有重谢。”

　　“我当时心里只顾着我老伴的病，便对他把我老伴的事情说了，让他另外找个人送他去，或者我帮他就近找辆车也可以，谁知他却说，他能帮我老伴止疼，只要事后我送他去唐家就行。”

　　“听说他能帮我老伴止疼，我就背着他回了旅馆，死马当成活马医，好歹让他试一把。也不知他做了些什么，我老伴真的不疼了，而且是完全不疼。”

　　“我很高兴，在马路上找了辆出租车，亲自送他去唐家，到了唐家后，他们把他扶进屋内，等他出来的时候，他果然好了。问我想要什么报酬。”

　　“我还记挂着老伴的事，就对他说，什么也不要，只要能把我老伴治好就行，如果治不好，就把那止疼的方法教给我也行。”

　　“他便给了我半本破书，还很耐心地教了一些书上的东西，说这叫驯鬼养身。我当时就问他，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他却说，人鬼殊途，人死如灯灭，那些残留在人界不肯走的鬼魂，都是些有罪孽的恶鬼，所以不得投胎转世，我若能收服他们作为己用，其实是一件好事，防止这些恶鬼在外伤人。”

　　“我信以为真，带着老伴和书回到家里，按照他说的练习，没几天，我便能看见鬼魂，我驯养这些恶魂，用它们的力量帮我老伴治病，我老伴后来又活了五年才死去，而且走得毫无痛苦。我一时忍不住，便把这力量用在自己身上，谁知这力量跟毒瘾一般，时间久了，我不吸食这些鬼魂的能量，就会比其他老人衰老得更快，唉，说起来，也是我自己起了贪心，才有此恶报。”

　　“但我确实不知道这么做，竟然有如此大的罪孽。当时他说，很多人都这样，养鬼其实跟养鸡养猪差不多……”

　　“我靠，你见过哪家的鸡和猪会说话？”孟方听到这里，看白痴一样看着吴雄，瞪眼问道。

　　“你说的这个人，他叫什么名字？”莫笑问吴雄，还朝孟方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个人名叫沙无痕，他现在就住在H市，而且，他还养着很多的鬼，因为他就靠食鬼为生，才能长生不死。”

　　这次轮到孟方和莫笑沉默了。

　　“我们会查清楚的，是真是假，马上就能知道，我们这就去沙无痕家，但是，找不到你说的那些鬼怎么办？”

　　“他的鬼，据我所知，不是象我这样养在屋子里，而是养在密室，你们可能要仔细找，才能找到。”

　　孟方眼前闪现出一只摔碎的花瓶，还有那块雕刻了图案的大木板，更有沙无痕面对碎花瓶时那张犀利的脸。

　　十分钟后，孟方和莫笑离开了吴家，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王易少来到吴家门前，敲响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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