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发

　　可自打他儿子朱棣登基以后，为了想回到北平根据地，便找了个守国门的由头，把都城迁到了北京。

　　这一迁他倒是乐了，可官员们就苦了，因为做为俸禄的大米，一下子突然没了，朱永乐脑袋瓜子一转，想出了许多馊主意。

　　“春夏折钞，秋冬则苏木、胡椒”。

　　竟然把苏木、胡椒之类的香料当作工资发给官员了！苏木胡椒自然是西洋番国进贡的，最初勉强算得上贡品，只是后来三宝太监下西洋，又带了一大堆回来。

　　这些玩意，放在那里，既不能吃，又卖不出去，官员们拿在手里，都是面面相觑，一个个连饭都吃不起，还谈个屁的永乐。

　　至于把银子折算成大明通行宝钞，更是件坑死爹不偿命的事儿，因为纸币随着宝钞发行量加大，其在明朝中期贬值的一塌糊涂。

　　就弘治年间而言，一贯（一千钱）宝钞，“仅直银三厘、钱二文”；到了万历年间，即使是数百贯宝钞，也“不值数十文钱”了。

　　所以，虽然官员名义上还是拿那么多工资，真正领到手、能花的部分却越来越少，成天还得听皇帝那套狗屁为国为民的忠义之经，是个人都受不了。

　　天顺年间的内阁首辅李贤就曾说过，自己的俸禄领到手之后，“日用之资不过十日”，一个月的俸禄，只够十天的开支。

　　所以，如果要在明朝当个老老实实的官，那日子过的肯定是相当清苦。

　　就以邝元乐而言，按品级来说他是从五品官，放到现在，也是市长级人物了，可一年下来，真正能拿到手的俸禄，也就是大米十二担，银三十七两。

　　他为官虽是清廉，可也有一妻二妾，加上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家也有七八口人，若真是靠这点东西活命，一天三顿就只有喝稀饭。

　　是以，就算他邝元乐这个人人称颂的清官，也不得不收学生的孝敬钱，才能勉强维持官家人的生活，而这对还礼二字，他提都不敢提。

　　这时猛地一见李铁蛋这种做法，空空的脑袋里，只有佩服二字灼灼发热，那还有一点心思，把李铁蛋这个下属当成贪官？

　　可柴师爷这会还是不解气，清咳了一声，把他老人家送的礼读了出来：“卞三里里老仲瓜，送黄瓜一车，大人已受，还礼白银二两。”

　　邝元乐听了这话，干笑一声，起身回道：“大人，老儿这一车黄瓜，都是老儿在无主之地摘的，顶多值个一两银子，如此说来，老儿倒是赚了。”

　　他这句话，本是一句为了避免尴尬的打趣之话，可李铁蛋听了，却是在脑子中转一遍，把着眼点放在了无主之地上，想着这卞三里十室九空，田地一片荒芜，心中不由一紧，怔了一会方道。

　　“仲老，那这多余的一两银，就当是你刚才谏言，点醒了本官的赏银，你老放心，以后醒着本官，不会让那些良田良地，成为无主之地了。”

　　邝元乐一听这话，才知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少年，竟是时刻怀着百姓好官，心中更是敬佩之极，把李铁蛋当成了同类，不由变得正经了起来，正色说道。

　　“李大人，怕是你一直都很清醒吗，倒是老儿糊涂了，看错了李大人，老儿为刚才不敬，敬大人一杯。”

　　李铁蛋倒没怎么在意他的改变，只是习惯性端起杯来，一饮而尽，方命柴师爷继续，柴师爷冷哼了一声，避过了黄天赐，继续读了起来。

　　一时众位乡绅里本就服气，见着这还礼皆比所送之礼要多，个个是又喜又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变成一朵花来，以示心中对李铁蛋的敬意。

　　可黄天赐这一会，却是如坐针毡，眼皮更是跳得像要掉下来一般，看着李铁蛋那双黑洞洞的，不时看过来的眼睛，突然感觉后背传来阵阵寒意，不禁打了个哆嗦。

　　直到柴师爷突然顿住，把一双老而不浑的双眼看过来时，他才急忙坐直了身体，只听柴师爷读道：“黄天赐，玉观音一尊，大人，这-。”

　　“不予接受！”李铁蛋十分肯定地回道。

　　黄天赐眼皮随着心脏，猛地一跳，整个人突然软了下来，已经确定今天这宴席，并非为李铁蛋的老父而设，而是给他这个‘大善人’设得鸿门宴。

　　只是这鸿门宴，远比楚霸王那个鸿门宴要设得巧妙许多，就算是他这个自诩为谨慎胜过司马懿的聪明人，从头到尾，也没有丝毫察觉。

　　这时到是知了，可为时已晚，身边不但没有樊哙这样忠心护主的猛将，连个阿猫阿狗也没，可他黄天赐毕竟不是别人，要让他束手就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在此绝境之时，反倒是生出一股子豪气来，猛地站了起来，拱手问道：“大人，这玉观音乃是贱内多年供奉之物，颇具灵气，你为何不受？”

　　“倒是仲瓜这个刁民，送了几根破黄瓜，你却受了，难道是大人瞧不起小人，还是有意当着众人的面，要薄老夫的面子？”连自称都一下子变了。

　　李铁蛋所做的这一切，一是为了等着内宅的几个禁卒，用酒将八个随黄天赐而来的护院制服；二是为了等杜川带着人证物证据归来。

　　这时见着陈奇像个花脚猫地到院子里，在他跟前乱晃个不停，心知那八个护院，已经被禁卒用酒制服，关进了牢里。

　　也确定黄天赐这个王八蛋，今天已是插翅难逃，反倒不急了，当下笑了一下，根本不想搭理黄天赐，只是对着众人道。

　　“诸位，有菜无酒佐，乃人生一大憾事，举杯而不能言，更是人生一大尴尬事，本县在这里，先讲一个故事，聊以佐酒，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这一会，可以说是先历雪山，再历草原，最后才知是到了温暖的家里，已经成了李铁蛋的忠实粉丝，那有拒绝的道理，忙齐齐回道：“大人请讲。”

　　李铁蛋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酒道：“这是北宋宋真宗皇后死后的事了。说话当时刘妃和李妃都怀了孕，很显然，谁生了儿子，谁就有可能立为正宫。”

　　“刘妃久怀嫉妒之心，唯恐李妃生了儿子被立为皇后，于是与宫中总管都堂郭槐定计，在接生婆尤氏的配合下，乘李妃分娩时由于血晕而人事不知之机，将一狸猫剥去皮毛，血淋淋，光油油地换走了刚出世的太子。...。由于包拯在这一案中立了大功，被仁宗任为首相。”

　　却是把《三侠五义》里记载的狸猫换太子这个故事，给绘声绘色地给众人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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