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午后的烈阳炙烤着大地,刺耳的蝉鸣声一阵阵的从茂密的树冠中传出,声嘶力竭的抗议着无法忍受的高温。
一条大黄狗趴在屋檐形成的阴影下,伸着舌头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看着被焦阳炙烤到扭曲的空气。
“丫子!”
稚嫩的童音从远处远远的传来,引起大黄狗的侧目看一眼就毫无兴趣的又趴了回去。
急匆匆跑进大门的是一个男童,十一、二岁左右的模样,黝黑的皮肤被脏兮兮的外套所笼罩着,跨进门槛的那一刻就轻车熟路的朝着右手的一排平房跑去。
“喂,我们去水坝玩吧”
男孩如愿的在房间里找到了正在晾榻上午睡的女孩,迅速的把她摇醒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可是妈妈不让”
被高温热到有些不能运转的头脑,让女孩呆呆的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男孩下意识的说着。
“没关系啦,他们在忙呢,今天天气这么热,我们就在岸边玩玩水”
男孩可是瞅着这个机会跑来找她的,大人们通常都不会允许他们随意的靠近水坝。
“不下水么?”
女孩还是有点犹豫,可是太高的气温又让她抵抗不了清凉水温的诱惑。
“嗯,不下”
“那等我一下”
得到了男孩的保证,女孩迅速从凉榻上爬了起来,急匆匆的穿上鞋子跟着男孩离开了房间。
“大黄,我出去一下,你好好看家哦”
“汪!”
大黄狗站了起来冲着女孩摇了摇尾巴,目送着两个人离开。
村里的水坝不大,就在村口上游不远处,建在从山里流出的山泉水形成的小河上,这里的气温远比其他地方要低得多。
“哈哈”
女孩脱下了布鞋,把白嫩的双脚伸进冰凉的河水里,凉气顺着脚趾沿着血管一直爬到了头皮,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感受到冰凉的寒意瞬间舒展的站立起来,将掩藏在其下的汗气蒸发出来。
“舒服吧,哈哈”
正在河里疯玩的男孩看着女孩,顺手撩上来一捧凉水泼洒在女孩身上,引起女孩一阵的尖叫声。
“虎子他们呢?”
闹了一阵之后,女孩好奇的问着,怎么看这里除了他们俩就再没有别人了。
虎子是和男孩关系最好的朋友之一,这个不大的农村就像一个封闭的环境,邻里之间相熟相知,孩子们自然也自小就成了好友。
“别提了,我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个地方,结果虎子他们都没空来”
一提到这事男孩颓废的往河边一躺,水坝被修建起来之后,水位的上升让延边的河岸都被浸没下去,这种可以让人肆意玩耍的斜坡基本都消失了。
水流的拐弯处还存在的一道天然斜坡,无意间被男孩发现之后,急忙跑去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分享,却没想到大热天的一个个全都被拉去干活了。
“开心吧!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哦”
男孩又撩了一捧水撒向了女孩,这一次有了防备的女孩立刻躲开,转身从河水中撩起一捧水还击。
一时间,这平静的水面上充斥着两个孩子无拘无束的笑声。
玩闹了好一会儿,两个闹累了的孩子又回到了岸边,坐在柳树的树荫下休息。
“啊,衣服都湿透了,回家肯定会被妈妈骂的”
玩的时候肆无忌惮,冷静下来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水全部浸透,麻布的材料吸饱了水分变得有些沉甸甸,多余的水珠顺着纹路从衣料的最低处往下缓落的滴落着。
“没关系啦,今天这么热,过一会儿衣服就干了”
男孩毫不在意的说着,这种事情对他们这些总是偷偷这么干的男孩们来说,这些都是必须被算计在内的,否则回家可就是一顿“竹笋炒肉”的招待了。
听到男孩这么说,女孩也放心的躺在了树荫下闭上了眼睛,任凭阳光透过柳树的缝隙照射在身上驱散充满湿气的衣服引起的凉意。
过了一会儿,旁边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引得女孩睁开眼睛,一睁开就看见男孩肆无忌惮的把身上的外套和外裤脱了下来。
“喂!说好不下水游泳的”
女孩有些着急,大人们一直禁止他们在没有大人的情况下来水坝游泳的。
“没关系啦,这里又没有水草,今天这么热,不游泳太可惜了”
男孩把脱下的衣服往地上一扔,两步就跑进了水中。
“喂!我要告诉刘叔了”
“别啊别啊,我给你抓条鱼,哈哈”
男孩说着,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准备去实践他的诺言。
“喂!”
女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孩的身影在水面上消失了踪迹。这对他们这些从小生长在这条河边的孩子们根本不算什么,潜水抓鱼啊,下河游泳什么的,经常比赛谁憋气比较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正常的事情.........
很正常..............
“喂!”
过了好一阵子也没看到男孩浮出水面,女孩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被发现的颤抖。
“喂!你快上来啊!”
又过了一阵子,水面依然平静如镜。
“喂!冰哥,你别吓我啊”
女孩有些急眼带着哭腔喊着,多希望男孩会像以前每一次恶作剧一样突然从水中突然冒出来,带着恶意的笑着说道:
“你上当了哈哈哈”
可是这一次回答她的只是开始变得逐渐强劲的风。
暴雨伴随着彩虹、无风的高温是暴风雨的前奏,越来越强劲的风力搅动了原本平静的水面,水流变得湍急起来。
女孩看着逐渐抬升的水面,慌慌张张的转身向着村落的方向跑去。
暴风雨来的突然又迅速,女孩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撞见要出门找她的父母。
“死丫头,你跑哪疯去了”
母亲带着焦虑的责骂着。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都成了落汤鸡了,换身衣服快来吃饭吧”
一向严肃的父亲却一反常态的笑着缓解紧张的气氛。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摆满热腾腾饭菜的饭桌上,如同嚼蜡一般的吃着母亲夹到自己碗里的食物。
没一会儿,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过来,母亲起身撑着一把伞走到大门处打开一看,是刘叔一家。
“他大妹子,看见我们家刘冰了没?”
人还没进来,刘叔的大嗓门就急匆匆的问着他来的目的。
“刘冰?没见啊”
刘冰这个名字一下子让正在吃饭的女孩僵住了身体。
“这臭小子,跑哪去了,等他回来这一次一定打断他的腿!”
“刘大哥,你冷静点,小孩子贪玩也许跑哪去玩了吧”
“跑哪去玩都没关系,就怕这小子这么热的天跑去水坝玩了”
刘叔的声音因为焦虑而变得有些颤抖。
“你在家好好吃饭别乱跑,爸妈出去一下”
父亲嘱咐了女孩几句,就从柜子里翻出了两件雨衣离开了房间。女孩趴在窗户上看着爸妈还有刘叔一家还有村里的其他大人们一起出了门。
女孩呆呆的坐在椅子里,完全没有吃饭的胃口。
大人们找了一整晚,最终在河道的下游找到了刘冰的尸体,这应该是水坝泄洪的时候一并冲下来的结果。
刘冰的母亲抱着刘冰哭的声嘶力竭,几乎快哭断了气。刘叔一个一米八的壮汉也哭成了泪人。
这一幕还有爸爸那句“不许独自去水坝玩”的声音,连通那天蓝的近乎透明的天空一并深深地印在了女孩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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