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粒金丹吞入腹,腹中丹发即时薨
火龙真人闭关后,一众弟子便开始演练阵法。
这座阵法由四十九人组成,分内外两层,内层十三人,外层三十六人,一经运转,众人如龙蛇游走,呈出内外两个大圆。
众道士先是试了几次,熟悉之后便摆出阵基,开始发力运转。却不想这阵法一经运行,众人便觉丹田之中的内力不受控制起来,内力如泄洪一般涌入了手中令旗,随后飚出令旗,汇聚在圆心。
众道士惊骇不已,连忙停下阵法,这才知道为何师尊给他们培元丹增强功力。于是众人便按下真气的相应运行,只进行架势演练。
此后,道士们一边演练阵法,一边服食丹药修行。如此过了两月,道观里的四十九名道士,丹田气海都已经到了极限。
到了这时,众道士停下了打坐修炼,每天就是演练阵法,只等师尊出关。
这一日清晨,轰的一声巨响,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道士,出门一看,只见演武场上矗立着一座丈余高的三足丹炉。而他们的师尊火龙真人已经上北面的法坛。
“徒弟们——”火龙真人长叫一声,“机缘已至,等到辰正之时,便开始布阵!”
“诺!”
等到了时间,四十九名道士连忙取了令旗,各自站好位置,将那丹炉围在圆心。随着火龙真人的一声“起!”,真气运行,龙蛇游走。
阵法已动,众人越走越快,渐渐身形如风。随着真气的持续输出,众道身上也冒出白气,因着阵法的力量汇聚在中央的丹炉之下,仿若云雾。
中心的丹炉嗡嗡抖动,竟离地而起,渐渐升高至三丈。
倏地,道士们停下脚步,各自盘坐,双手握住令旗,底端贴上丹田,顶端指着丹炉,闭目凝神,全力以《混元功》运转。
只见众道头顶白气更胜,令旗顶端也隐隐渗出点点玄光,与那白气一同飘向丹炉底部。
法坛之上,已经准备好的火龙真人眼中精光爆闪,手持一把寒光熠熠的法剑,高声吟道:“金丹不是小金丹,阴鼎阳炉里面安。尽道东山寻汞易,岂知西海觅铅难。玄珠窟里行非远,赤水滩头去便端。认得灵竿真的路,何劳礼月步星坛。咄!”
一道五彩光华自火龙真人的法剑上放出,源源不断的飞至丹炉底部。
与此同时,“蓬!”的一声,一团近乎透明的火焰出现在丹炉下,将丹炉再次顶起一丈。
时光缓缓流过,组成阵法的四十九名道童顶上雾气渐渐消散,丹田处的令旗顶端也不再渗出玄光,火龙真人的法剑上更没了五色华光。
透明的火焰消散,丹炉轰的一声落下,砸的地面尘埃飞扬。
啪、啪、啪——
冰裂般声的声音从丹炉上传来,眨眼间,密密麻麻的裂缝出现在炉身上,一丝丝紫气从中泄了出来。
火龙真人面色大喜,高声喝道:“一时辰内金丹就,上朝金阙紫云生。”
紧接着,他扔下法剑,眉心喷出一缕金色光线,顶端犹如手掌,一把掀开丹炉盖子。
伴随着氤氲的紫气蒸腾,从丹炉中缓缓的升起了一颗龙眼大小的浑圆金丹。
火龙真人看着浮在半空的金丹,高声又吟:“九转功成数尽乾,开炉拨鼎见金丹。餐饵了,别尘寰,足蹑青云突上天。”
金色光掌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悬空的金丹,将其握住。
倏地,光掌回缩入火龙真人的泥丸。
火龙真人左右手交叠,捧住落在掌心里的金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仿佛是已经当兵多年的饿狼看到了一个绝世美人。
良久,火龙真人哈哈大笑,放声再吟:“金丹一粒定长生,须得真铅炼甲庚。火取南方赤凤髓,水求北海黑龟精。鼎追四季中央合,药遣三元八卦行。斋戒兴功成九转,定应入口鬼神惊。”
吟罢,一口将那金丹吞下。
接着,火龙真人盘坐于法坛之上。哪知不过两个呼吸,火龙真人脸色狂变,叫声:“不好!”
他的囟门上方响起一声类似开香槟的啵音,登时跳出一个三寸高的近乎透明的金色小人儿。细看其眉目,竟是个迷你版的火龙真人。
元神出窍!
这可是传说中神魔仙佛才有的手段!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火龙真人的肉身如同沙漏一般,丝丝缕缕、轻舞飞扬成了一条条流散的粉尘。
“不——”
眼看着这一幕,火龙真人的元神中震荡出一道惊骇无比的意念波。
一缕金色光线自火龙真人的元神上发出,掀开法坛上的道袍,握住那颗龙眼大小的金丹。
这金丹却没有丝毫变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心神巨震下,火龙真人的元神开始抖动,仿佛要随时溃散。
他不甘的扔下金丹,一个俯身,从半空中冲向了下方阵法内圆的十三个组成者之一——盘坐于地的天元。
金光闪过,火龙真人的元神没入了天元的囟门,冲入了天元的紫府识海。哪知甫一进入,就见这紫府之中,一个身影正走向紫府中央的先天真一神位。
虽然火龙真人是元神状态,可他还是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火龙真人的元神差一点惊得当场溃散!
“天……天元,你……你的魂魄怎么还在?这不可能!你的魂魄已经应该被炼化了!”
却见那「天元」的身影转了过来,见是火龙真人,也是吃了一惊,叫道:“你怎么进来的?”。
随即,他“哦——”了一声,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说道:“难怪!我说是怎么回事,他变成光点飞了出去。果然是你搞的鬼啊,啧啧啧,你这道士可真不地道,这么多年的师徒情谊都不顾了,呵呵,其他的人的魂魄该不会也被你给炼化了吧!枉我还以为你是玄门正宗,看来也是个邪门歪道。”
“难道是双魂?!”
火龙真人打量着眼前的「天元」,很快想到了昔年的见闻。
一体双魂的情况虽然罕见,但并不是没有,火龙真人也曾见识过多例,甚至连一体三魂、一体多魂的情况他也曾见过。这个九徒弟虽然资质最高,但高出资质第二的二十三徒弟也不多。若是他事先知道九徒弟是一体双魂,一定不会进入九徒弟的体内。
只是他外出时虽留下监视徒弟们的后手,但这天元的隐魂却从不曾出现过,使他麻痹大意,以至于出现了这种纰漏!而现在就算想换个身体,也要先将这第二个天元的神魂消灭,控制住这个身体后方才能打开天门遁出。
“莫非是因为他双魂的缘故,我的金丹并没有真正炼成?才使得金丹变毒丹,害我肉身崩解,五百年道行化为流水,沦落到这步田地!”
想到这里,火龙真人登时目露凶光,杀意如实质一般刺向天元的隐魂——他虽然元神出窍没了功力,却还有精神念力。
「天元」在火龙真人的杀意冲击下,只觉自己是一艘在狂风巨浪中穿行的小船,随时有倾覆的危险,他强忍着恐惧,把手一招。
霎时间,紫府识海上空,到处都是幽蓝色的精神力游丝幻化的云层在翻卷飘荡,一道道蓝紫色的闪电仿佛一条条怒龙,在云层中呼啸而过。
偌大的声势,让火龙真人在第一时间抬起头。他看着上空的变化,惊骇万分,“天赋神通?!不可能!!!你,你,你,你怎么会有天赋神通?”
「天元」却不答话,只是嘿嘿一笑,高举的右手猛地向下一甩,紫府识海中闪出刺目的亮光,不知多少道雷电从天而降,轰在了火龙真人的元神之上。
火龙真人的元神连一秒也没撑过,当场被雷电劈成了齑粉。
“天赋神通?我这是后天异能,你要是早几个月进来,我还不熟悉这个力量,但是现在,呵呵。”
「天元」笑嘻嘻的说道。他这才长出一口气,走向紫府中央的先天真一神位,盘坐于上。刹那间,一条条光带从他的身上流出。当他再次睁眼时,看到的不再是紫府识海,而是火龙观的演武场。
“终于,出来了!”「天元」仰起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终于出来啦!!!”
随着他的起身,仿佛打翻了多米诺骨牌一般,院子里盘坐着的其他四十八名道童,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的歪倒在地上。摸了摸他们的呼吸心跳,虽然还在,但「天元」知道,如无意外,这四十八人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看着这些道童的手中的三角旗幡,「天元」自言自语道:“这里应该是个修真世界吧!或者是高武世界?”
他微微感应,丹田中的磅礴内力已经烟消云散。
“虽然内力都没了,但应该还能恢复吧。这几个月我们的灵魂互相影响,虽然没有得到他全部的记忆,但是他的功法还是知道的,照着修炼,应该可以很快恢复原本的功力吧。这个火龙真人应该是个隐世老怪,就算是算计自己的徒弟,给的功法也不会差。不管这里是修真世界还是高武世界,表层都是低武的江湖武林,等我的功力恢复了,我就去闯荡一番,也算圆一个武侠梦了。咦,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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