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桥
不管是迷上了她的眼睛,还是迷上了她为了家庭做出牺牲的孤独背影,总而言之,我迷上由影了。
不怕各位笑话,现在的我只要一想到由影,就会心跳加速,脸颊发烫。我甚至已经不敢去见她,因为我确信,在看到她的瞬间,我就会因为过度慌张而逃掉。
虽然老农是我的好兄弟,但是恋爱方面的事,我从来也没和他说过。因为他不懂这些,他是个直肠子,想法很简单。在他看来,结婚无非是一男一女看对了眼,两边的父母也都同意了,然后就办个婚礼,住在一起,造人生娃。
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在遇到由影之后,一切都变了。我也不知道是变在了哪里,我只知道我变了,而且变得非常彻底。而且我可以确信,老农也好,爹娘也好,都不会理解我的想法,甚至会觉得我疯了。
这件事过去我不和他说,现在也不会。不管他是吹胡子瞪眼睛也好,还是拿我娘出来压我也好,我的回答都只有一个字:滚!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盘算,盘算我把由影娶回家的阻力到底有哪些。
如果我不把由影的过去告诉家人,他们肯定不会反对。可问题是,在这件事上,毕锦表现出了异常大的控制欲。为了防止我和由影走的太近,他居然派了个毕家的丫鬟化妆成店员的模样监视她。
这事他是明着做的,而且是直接告诉我的。他说,找由影可以,睡她也可以,但那丫鬟必须在旁边。他还说,那丫鬟还是雏儿,只要我有心,连她一起睡也可以。
但是唯有一点,那就是不准和由影结婚。如果我对由影有那方面的想法,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大好的前途,不能毁在一个女人身上——最后,毕锦用这样一句话做出了总结。
我就不明白了,男子汉大丈夫,前途要自己争取,和女人有什么关系?可毕锦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他有那个能力。况且由影不是独自一人,她还有四个弟弟妹妹要养活。就算由美嫁了人,还有三个弟弟需要她抚养。
由美说,老三很懂事。他明年就小学毕业了,毕业后他会想办法去找工作,哪怕是当学徒也好,不会再给家里添负担。等过了几年,老三能挣工资了,还能帮忙供老四或老五读书,让他们能念完中学,甚至去考大学。
如果在老三能挣工资之前,由影消失了,别说是念书,这三个孩子吃饭都会成问题。
以前听人说爱屋及乌,我不明白其中的含义,现在却切身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明明不是我家的孩子,我却挂心的不得了,恨不得自己掏钱供他们念书,而且不求回报,这感觉真的挺奇妙的。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毕锦为什么对我的婚事那么上心。就算是兄弟,也不能逼着我靠女人去争前途吧?这就太不讲理了。
不过比起毕锦这边的阻力,我自身的阻力要更大。我现在根本就不敢见由影,连买东西都是去毕家开的其他商店,不敢去由影工作的那家店。掐指一算,从我最后一次见由影到现在,已经有八个月零九天的时间了。
啊……八个月零九天没见,她还能记得我吗?
就算是记得,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毕竟我是在目送她和毕锦去过夜之后才不去那家店的,这很容易被她误会成“他是嫌我脏才不来这家店的”,甚至伤害到她。
可恶!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无法拿出勇气去见她!
枪理!你就是个软蛋!
就算这样责骂自己,勇气也不会凭空冒出来。
老农一定想不到,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我脑子里已经想过这么多事。这人虽然一根筋,但不是没有眼力价。他见我脸色不太好,就没有继续追问。
南桥是地名,但不是街名和坊名。它位于常胜街与重宜坊的交界处,原本是片空地,没什么人。这里有条河沟子,有个不愿留名的善人在河沟子上修了一座桥,以便人们通行。
这桥没名字,因为建在皇城以南,所以被称作“南桥”。又因为是不留名的善人出钱建的,所以又被称作“无名桥”、“好人桥”或是“善人桥”。后来近卫军团在这里建了司令部,走动的人就多了,而且大多是有钱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地方成了卖艺者的聚集地。什么杂耍的,变戏法的,胸口碎大石的,说书的,唱戏的,干什么的都有。
元兴人讲究有劳有得,就是只要你为我做了,我也得着了,我就得给你报酬,否则我心里就不舒坦。本地人去看卖艺,兜里必须得揣钱,哪怕是一分两分也成,要不就没脸去看。
只要演的好,有元兴人来看,卖艺的就能挣到钱。就算一人赏个一分两分的,只要看的人多了,一场下来也能挣个三毛五毛的,省一省,一个人一天的饭钱就出来了。如果来了个有钱人,看得高兴了,赏个三块五块的,就能去吃顿好的。如果省省,一个人能吃半个月。
这里还有搭组、结队的艺人,俗称“班子”。班子卖艺,一般是要搭台子的。这搭台子也不一定是真的搭一座台子,可能只是摆几张长椅,或是撑几块幕布遮遮人,走个形式。
本来军队驻地周围一百米是不许搭台子的,但是第七军团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别离营区太近,想怎么搭就怎么搭。如果营区里的兵很闲,就会出去看。不过315团和316团的兵里没多少元兴人,大多都是去白看的,很少会给钱。
也许是和我一起呆的久了,老农也沾染上了元兴人的习惯。每次去看卖艺,他都会揣几个铜板——就是一分钱的硬币,看一个节目就赏一个。赏完了还说,这感觉好,高高在上的,倍儿舒服。
我也是习惯性的给一分钱,有时候也会给两分,高兴的时候才会掏票子,给个五分十分的——虽然我说过一毛五毛之类的话,但我们大先帝国是没有“一毛钱”这种东西的。一毛钱就是十分钱,五毛钱就是五十分钱,都是纸钞。
我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叫,我记事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叫,我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我和老农先是就近看了段杂耍,那是个玩木碟子的,用细竹签子顶着木碟子转。这在元兴城没什么稀奇,关键是那转碟子的女人穿得少,大冬天的还露着肚皮和腰,胸大屁股也大。除了我们以外,周围还有几个兵,他们也是搭伙出来的。
那女人转碟子的时候,卖弄似的扭动着屁股和腰,偶尔还抖一抖丰满的胸部,惹得那几个兵直吹口哨,大声喊“露一个”。
那女人也是大方,直接朝那几个兵抛了个媚眼儿,说赏一块钱就露。那几个兵显然没有一块钱,所以立刻熄了火儿,不好意思再吱声了。
我本以为事情会这样过去,没想到老农这时突然上了头,直接掏出一块钱,走到女人面前,把钱扔进女人脚前的瓷碗里。
“好!!!”
那几个兵见有人帮他们撑场子,立刻鼓掌叫起了好。围观的男人们也开始跟着起哄,让女人赶紧“露一个”——这要露的东西,肯定不是胳膊,至少也得是大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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