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百里凤烨在这之后便离开了……”楼光启对景枫报告着夜里百里凤烨大闹霍祈阁的事。
听着侍卫的报告，景枫放下手中的奏折，“昆合宫那边怎么样？”
楼光启想了想方抿唇回答道，“倒也没什么动静，百里凤烨从梦娜皇后那里回去，之后皇后娘娘便守着他睡过去了，现在还在昆合宫，估计还没醒过来。”
听到这里，景枫放下批阅奏折的朱砂笔，眉头不由的一皱！也许是楼光启用的那个‘守’字让他景枫心生不悦，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夏樱站在屋外，为百里凤烨手执龙渊的样子。
这种异常温馨的画面让景枫恨不得撕碎了……然后毁灭！
倒吸了一口凉气，景枫把胸口的那丝不悦压了下去，楼光启继续道，“昆华宫里又来了一个人，是百里凤烨的人，之前属下在大夏的时候有见过，叫……蓝无风，他是拿着您的通行令进宫的！”
“朕的通行令！”景枫觉得不可思议，可又微微回忆了一下，很快便知道，那个通行令应该就是他之前给郝娘的那块！
“百里凤烨把蓝无风叫到皇宫里做什么，属下实在没办法听得到，但只见蓝无风从来了皇宫便一直坐在房顶之上。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楼光启在一群侍卫中，武功算是不弱的了，可是……他也没办法离昆华宫太近，只敢远远地观察着，故而，夏樱和百里凤烨以及蓝无风在那里说了些什么，他是真的一个字都听不到。
“你说……百里凤烨是去淳于梦娜的霍祈阁找一个叫鱼倾歌的女人？”景枫若有所思地想着，手指有一点没一下地在桌子上轻点，御书房里显得很安静，楼光启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景枫的每一次心跳以及他自己的每一次喘息。
他不大喜欢这种氛围，只想快些出去，故而连答话的声音都加大了几分，“是的，陛下，百里凤烨一直逼问鱼倾歌关于一个叫墨……”楼光启皱着眉头回想着那个名字，好半天后才说道，“是了……叫墨宜！”一直都在注视着昆合宫关于百里凤烨和夏樱的举动，他虽然没有本事接近百里凤烨，也没法跟踪那个红衫男子，但是，至少在华褚皇宫内，百里凤烨从来没想过甩开他的跟踪，而且，在百里凤烨也希望早些把北冥玉的事搞清楚了，所以对于楼光启的监视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了，否则，他怎么可以从百里凤烨那里知道任何一件事？“百里凤烨好像一直在查这个墨宜，而且他子时去梦娜皇后的宸宫就是为了逼鱼倾歌承认墨宜就是沐煜！”
景枫轻点桌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瞳孔也不由自由的放大了几分！
沐煜！
楼光启哪里注意到景枫的表情，自己便是一声嗤笑，“这怎么可能！属下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墨宜的人，可是却见过百里凤烨拿去宫外的画像……那个人一头白发，身材和相貌也与沐煜相差太远。”
景枫同样调查过沐煜，所以楼光启对那个病弱的银袍男子也是有所了解的，他完全想不通那个看起来非常睿智的百里世子，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呢！
“墨宜……沐煜？淳于倾歌，鱼倾歌？”景枫听楼光启说着，自己也沉思着，“那结果怎么样？那个鱼倾歌还活着么？朕要亲自去见他！”
看到景枫变得凝重的表情，楼光启又一次觉得空气里变得压抑的气息又加重了几分，自己也收起了嗤笑，不自觉地直挺起身子，“是的陛下，属下马上去梦娜皇后那里把人提出来。”
说罢，楼光启便转身，想来要去淳于梦娜那里去要人了！
“回来！”景枫眯着眼睛，叫住了楼光启，“朕会自己去的！”顿了顿，景枫又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说道，“淳于梦娜好歹是守皇皇后，来者是客，你对她最好客气点，去她那里提人也先找人通报一下，别越了规矩。”
楼光启倒吸了一口凉气，马上跪下身子，连连说道，“是的，属下知道了！”
虽然可以算是景枫的亲信了，但是楼光启依然没办法看透这个皇帝的心思，他一方面把谁都不看在眼里，别说一个区区皇后了，就算是守皇之王站在他的面前，景枫也未必会有好的脸色，天下四国，华褚为尊，景枫迟早是要一统天下的！可是另一方面，景枫对这个淳于梦娜的态度又极其怪异，好像忌惮着什么一般……
“那么那个鱼倾歌是怎么说的？”景枫双手交叉于胸，目光片刻不离楼光启。
“他……他当然说不是啊！”楼光启有些莫名，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一眼便可以看得到答案的问题上，景枫会纠缠这么久。
“朕要你把当天的情景全部告诉朕，一个字都不能少。”景枫站起身子，从书桌前走了出来站在楼光启身边，复又重复了一遍，“朕说的是一个字都不能少！”
景枫两名话把楼光启压迫的满身冷汗。
想了想，楼光启便从衣袖里拿厚厚的一沓纸，颤抖的呈到景枫面前，“陛下吩咐过的，属下全部都记着的！”
接到那些文稿，来自于景枫身上的压抑之感这才去了大半。
“你下去吧！”随意的摆了摆手，景枫吩咐道，“去把那个墨宜的画像给朕找过来。”说罢，他一拂身上的龙袍，瞧着楼光启说道，“以后做事细致点……若事事要朕吩咐你们才能想到，那……朕养着你们做什么？”
楼光启心里咯噔了一下，景枫如此说来，想来是对他极其不满了。
“是……属下知道了！”楼光启垂下了头，心底有些失落。
御书房里只剩下景枫一个人了，他负手来回踱步，心下也是非常烦燥的……
皇宫里一堆烂事，四大家族的人隐隐有联合在一起的势头。司徒青怜也跑出宫去，在宫快呆了快三个月了，现在还没有回宫，若不是答应过她不查她，景枫早把人请回来了！
皇宫外，空锡楼里，玄武司白带着百里宣跑去玉沉，而朱雀紫硫又把暗辰偷了出去，现在还找不到下落。月华也私自离宫，现在虽给他发些情报来，可心却跑到夏乾那里去了，整个人就是个空心的主，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而白虎顾朝华虽然没有闲着，可对忆冰楼的北歌还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还有梅易之……
这个人前久是被百里凤烨的人看管着，可是，百里凤烨居然把梅易之当成顺水人情，送给景澜和菀清去了！
景枫恍然之间便知道前些日子景澜告假的目的了，想来，百里凤烨和景澜早就有协议了！
不知道梅易之和景澜在哪里，忆冰楼的实力也不容小觑，竟真的让一个活人在他们监控的范围内消失了。梅易之这个老东西曾经也算是华褚得力的朝臣了，景枫很看好他的，他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个可以干实事的人，可惜了……梅易之一心只想景澜登基，见最后得到皇位的是他景枫居然告老还乡了，任他怎么劝阻都没用。
景枫按了按太阳穴，竟然觉得有点疲惫，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者说是……嗅觉！
总觉得平静的四国要发生点什么了……
虽然贵为华褚之王，但是，景枫对这个皇宫却是陌生的！比如欧阳逸仙的消失……曾经，除了王位之下的那个通道，景枫是不相信这皇宫里还有别的什么暗道的，但欧阳逸仙的平地失踪却让他不得不重新正视他现在所居住的这个宫殿了！
司徒无敌，伊葛，朕是让你们活的太久了吧！
景枫冷笑了一下，他觉定带着夏樱出宫一趟，想来，她也很想知道梅易之的下落吧！
至于景澜，好的王爷不当，非要来触他的逆鳞？
想到这里，景枫便重新回到了桌子上，拿起了毛笔，轻写了一道圣旨，他倒想看看，如果他下旨要他带着梅易之回来，他那好皇兄究竟会不会抗旨！
对于景澜，一向柴火不进，油盐不浸，景枫一直知道他的弱点是菀清……
好吧，即然四大家族想架空他这个皇帝，那他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做！景枫半眯着眼睛，垂头把奏折上最后一个字给写完了，然后……盖上玉玺。
皇兄啊皇兄，收到旨意，你竟竟会不会回来？
细细回想来起，这应该是景枫第一次对景澜下了谕旨！他一向不愿意用皇帝的身份去压迫景澜的，哪怕只是装的兄有弟恭……
可这一次……
皇兄皇兄，这一次得是你向朕表表心思了，否则 ……
“来人！”景枫放下笔，将那明黄色的圣旨卷了起来。
听到传言，房外的小太监连边恭着身子走了进去，“陛下，您有什么事！”
将圣旨递给小太监，景枫冷言，“传旨景澜！”
太监的神色有几分无措，想了大半天，终于还是开口说道，“陛下，王爷他不在府里……奴才要怎么传旨？”
“去东平，把这道圣旨挂于城门！”梅易之确实也是百里凤烨在东平找到的，而他的人最后见到景澜的地方也是在东平。
“奴才遵旨！”接过圣旨，小太监弯腰离开！
身后传来景枫微微有些急促的语调，“三日之内必须赶到东平！”
东平城——
菀清走到景澜的身后，伸手从后面将他的腰环了起来，爱恋的贴着丈夫并不宽广，却叫人觉得无比踏实的背，“怎么办？宫里面传出消息了，景枫让你带着梅前辈回朝，估计，三日内，那圣旨便会传到东平了！”
景澜轻笑了一声，回身将妻子牢牢地抱在怀里，“你管那些干嘛，让你嫁给我，是为了给你最美好的一切，我答应过你要带你走遍万里山河，朝廷的这些破事，我可不许你管！”景澜眼底全是笑意，唇角往娇妻的眉眼上一吻，“我知道你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小桐，原谅我……”
唤着妻子的乳名，景澜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为什么偏要姓景，为什么偏是生于皇族？这大好河山，他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成呢。菀清这样温雅的人儿，他必是要倾尽一切来换之心怡的。
菀清淡淡一笑，安静恬淡，“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想过的日子？”似乎要把这个男人看到灵魂深处，菀清的眸子水汪汪的带着那么多的情意，“景枫以江山为娉，许了夏樱一个空的皇后宝座……而你，以江山以赠，换得我万里河山，又能守我一世安宁，景澜……呆在你身边便是我想要日子！”
景澜心里一颤，心下说不出的感动与感激，能得此妻，此生何罕？
“小桐……”景澜动情，咯咯笑了两声，“我不许你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说着，他将手放到菀清的肚子上，“你得好好想想，怎么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顿了顿，景澜一连摇头，“不要小子，我要个丫头，和他娘一样温和娴静。”唇边的笑意荡了开来了，景澜憧憬着，“到时候，我们找个山清水秀了地方，种一片竹林，我就在那里教丫头写字，你呢……就给坐在我旁边画画跳舞，那个时候，再没有什么华褚王爷景澜，也没有什么玉沉公主菀清，我们就是个小老百姓，以后……也决不让我们孩子和朝廷扯上一点点关系，你看好么？”
菀清笑意盈盈，无论什么样的日子，她都是觉得幸福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尽了一切的努力想给她幸福，她还有什么奢求呢？
她是一个惜福的人，也许，只是因为看过了太多的悲剧吧……
她的双生哥哥司白之于月华，还有百里凤烨之于夏樱，甚至是自己的母妃玲皇后之于西残影……
他们爱而不得，求之不得！
可她与景澜却恰好彼此心怡，恰好在最好的年纪遇到对方，并且相互结合了，比起那些人，她早已经倾尽了一切的幸运！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带我和孩子过上这样的日子！”菀清说话的时候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景澜的描述中，她也看到一幅人世间最温馨与美好的事了。
“景澜！”菀清眉目如画，“这些年，我拖累你了！”
景澜闻言，微有些不悦，他一向是不喜欢听菀清说这些话的……什么叫拖累呢？
如果没有她，景澜能走的更远，如果没有她，景澜不会对景枫有任何忌惮的……
可是这些年，景澜一直没有真正地离开朝廷，依然在为景枫做事，菀清是知道的，景澜啊，他是多么热爱自由，多么希望化做一道清风无拘无束，洋洋洒洒，遨游天地……
“以后我们的孩子叫风扬吧……”正想着，景澜突然开口，“不管男孩女孩，都叫风扬。”
菀清与景澜早已心意相通，她轻轻点头，走过窗前，打开了窗子……
风，扬了过来！
又，无痕迹的飘去……
天地那么宽广，却处处都有风的痕迹，总有一天，景澜也会化做一道风，带她飘过万里江山，最后在一处人间仙境定居。
看着菀清站在窗子边，景澜的目光有些呆滞……
他要让她成为天下间最幸福的人。
“小桐！”景澜浅笑，“我先去一下，你哥哥竟来东平了，我去接他！”
点了点头，菀清亦是回眸淡笑，“哥哥也来了啊……”走到桌子边泡了一杯清茶，菀清给景澜递了过去，“这小小东平城，这几个竟来了那么多人！”
“可不是嘛！”景澜微眯起眼睛，一身蓝衫，“这地方离皇宫也算远啊……”却依然波涛汹涌。
浅饮了一口菀清递来的茶，景澜一皱眉，“这不是今年的春茶吧……”
菀清一扬唇，难掩眼中笑意，“你这嘴……”说着，自己也浅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果然不够清香，“的确不是百里世子之前送的那老君眉！”
提到百里凤烨景澜眼睛一眯，“这只千年老狐狸……我都这么小心了，还是着了他的道！”
菀清哪会不知道景澜这是什么意思……
梅易之现在确实在景澜这里，是百里凤烨把人送来的，那个红衫男子是第一个找到梅易之的人，但他知道这个梅老尚书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他可啃不动。想要知道梅易之身上藏着的秘密，只能由景澜来打开口，这个人只会把华禇的构建图给景阑一人。当年之所以辞官，就是因为皇帝不是景澜……
他是带着一肚子的不甘与景渊留下来的秘密，离开华褚皇宫的。
如今把人送到他这里，即丢给了他一个难题，又能借机看看景枫与他之间的兄弟情！
而他，明明知道这是个狐狸给他设的圈套，他还是不得不就是这么跳下去……
否则，能怎么办呢？梅易之在他这里，总比在景枫那里强一些吧。
咬牙切齿，景景恨恨的说道，“不行，这百里凤烨这才狐狸这么算计我，我怎么着也得去要点茶吧。”
菀清噗嗤笑了起来，“我们都被他的茶惯坏了！”
那老君眉是百里凤烨自制的茶，从采茶到炒茶都是百里凤烨一个人完成的，数量不多，都是找的千年古茶树的嫩芽，在清明前采摘完成的，是百里凤烨专门为夏樱而制的……
可惜了夏樱并不是懂茶之人，景澜想起夏樱泡那茶的样子都是心口一顿，恨不得找个机会让菀清好好教教她。那茶百里凤烨送了景澜一罐，这不喝不要紧，这一喝了吧，她和菀清都上瘾了！
“老狐狸，老狐狸。”景澜一连叫了两声，“以后天下一统了，他可以去做个茶商，肯定生意红火。”
菀清一楞……
他说……天下一统！
他在这个时候说天下一统？
没由来的心里一慌，菀清知道景澜藏了怎样的惊才绝艳，现如今四国鼎立而居，除了边境有些小摩擦，可各国也没有什么大的战乱，而景澜却说……天下一统！
看到菀清的表情，景澜这才留意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别担心！”景澜解释道，“天下如何，我都不管……”
菀清摇了摇头，“景澜，四国快起战火了么？否则，你不会这么说的……”
景澜的表情有些凝重起来，虽不愿娇妻担忧，但更不愿骗她，却还是点了点头，“快了，从淳于梦娜开始……”
“为什么？”菀清走过去，牢牢地抓着景澜的衣服，“我知道你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一些，你知道景渊留着的暗桩，你甚至知道北冥玉的一些事情……可是，可是……”
在这个世道，知道的越多，便越是危险，景枫已经很忌惮景澜了，若是……
菀清不敢再想下去了！
“别担心！”景澜微笑，把妻子揽到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后背，如同哄孩子一般的哄着菀清，“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统江山也是好事！”
景澜眸子悠悠，“况且，你知道的……我那皇弟早就存了这种心思了！他从登基的第一天起便谋划着做这个盛世霸主，四国的版块他都了然于心，而且这些年来，他一点一点地把四大家族架空，一点一点地把兵权收到自己的手上，他啊……”景澜眸子悠悠，不知在想些什么。
菀清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危险，你要打算怎么做！还有就是……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在你心里藏了怎样的事！”
“菀清！”他忙抱住她，“别担心……我当然不会有事！”
长长的一个拥抱让菀清心头的燥意慢慢散去……
是啊，她能做什么呢？除了相信他，她还能做什么呢？
“走了，我去找你哥哥去了！”在菀清唇上印下一吻，景澜眸子里全是温和，“过些日子我会再去百里凤烨那里要些茶来的，你就好好养身子，准备给我生个大胖丫头吧。”
看着景澜离开，菀清叹息了一口气，忙追出门口，“景澜，你要小心。”
“知道啦！”景澜已经走远了，空气里却还有他的回音。
菀清按着胸口，缓缓闭目，生时含玉而出，紫霞漫天，边城瘟疫倾刻而好，都说她好命。可是，世人哪里知道在这个传奇故事之后，她的母亲玲皇后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她从出生起便享尽了一切的荣华，而后又遇着游历江湖的景澜，她嫁给他，他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从来没有受到过什么大的波折，而后，双生子哥哥司白又四处护着她，纵是她生在宫廷，却也依旧保持了她的本性，没有成为宫斗的牺牲品，也没有在淤泥中把自己弄脏……
菀清总觉得自己过于好命了，她害怕自己一生的运气都会在前半生耗尽……
景澜啊，要用一个太平盛世，去换我的一生无忧……这是你许我和孩子的誓言！
也是……你许景枫的诺言吧！
菀清垂眸，眼角流出了些泪水……却，是甜的！
若上天有灵，她愿用自己的生生世世，换他自由轻扬，如风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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